乌静寻回到家中,乌须琮耳朵灵光,知道了碧游庄失火的事儿,匆匆忙忙过来瞧她。
见她没事,只是神色间有些疲乏,乌须琮放了心,将带过来的补汤留下,人又匆匆走了。
翠屏哼了一声:“准是又去瞧二娘子了!”
说着,她打开那汤盅的盖子,看着上边儿漂浮着的几个大枣,生气道:“咱们娘子不能吃枣子的!大公子怎么连这个都记不住,真是……”
紫屏过去摸了摸乌静寻的手,发现冰凉冰凉的,忙道:“娘子快去泡个热水澡吧,奴婢灶台上给您炖着红糖桂圆花胶羹呢,等您出来就能喝了。”
今天一波三折,乌静寻也累了,点了点头就进屋去了。
翠屏急着进去给她准备洗浴用的东西,但还是忍不住和紫屏抱怨:“你不知道今儿的情况有多惊险,咱们娘子差些都被人给掳走了,好在裴世子——”
她话还没说完,里边儿就传来乌静寻的声音。
“翠屏,我那件雪青色的衣裳呢?”
那件尼姑袍似的长裙啊?
翠屏忙应了声:“奴婢这就过来!”转脸又对紫屏道,“回头我再和你说,今天的事儿可惊心动魄了,还有咱们未来姑爷,哎哟,你不知道,对咱们娘子有多看重!”
记挂着给乌静寻找衣裳,翠屏脚步匆匆地过去了,徒留紫屏一个人在原地干着急,这种事儿可不兴等啊!
乌静寻泡在热水里发了好一会儿呆,翠屏拿着巾帕进来,嘀嘀咕咕道:“现在天儿还冷着呢,娘子别泡久了,仔细伤寒。”
穿好轻暖的衣裳,烘干头发坐在榻上喝红糖桂圆花胶羹,乌静寻难得感到一点宁静的幸福感。
佟夫人闻讯赶来。
“这样甜腻的东西还是少吃,容易发胖。”佟夫人闻着屋子里飘着的甜蜜香气,想也不想就开口道,“行了别喝了,和我说说今儿在碧游庄上发生的事儿,我怎么听说你要去花神节扮演那十二花神?”
佟夫人见识过花神节的盛况,十二位花神分别乘坐由当月花令装扮而成的华丽步辇,手里拿着鲜花与花神娘娘庙取来的圣水,给道路两旁的百姓洒水送花,以此送去花神娘娘的祝福。这样风光,许多小娘子心里都存着能扮一回花神娘娘的愿望。
乌静寻点了点头:“是昌邑郡主的吩咐,女儿应下了。”
“愚蠢!”
佟夫人沉下脸:“这样抛头露面的活儿,能是什么好事儿?你今后是要做世子夫人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方能彰显你的贞静娴德。我劳心劳力这么多年,给你打造的好名声,全被你这个只顾眼下虚荣的蠢货给毁了!”
佟夫人骂得难听,翠屏不服气地上前一步,想说那时候是昌邑郡主话都说到那份上了,她们娘子只是臣女,哪儿有拒绝的底气?
屋子里燃着香雾,旁的东西都是佟夫人叫她学的,唯独制香与医术这两样,是乌静寻自个儿真正喜欢的。
鼻间闻着清淡的香气,乌静寻下意识捏了捏掌心。
那对石榴珠好像给了她一些勇气。
“阿娘错怪女儿了,昌邑郡主是皇室中人,代表的是皇家脸面,若女儿驳斥了她的面子,圣上、太后、皇后等人如此疼爱郡主,少不得要怪罪女儿。”乌静寻照例垂着头,声音却很平稳,“若是迁怒到阿耶和阿兄身上,那就不好了。”
佟夫人脸上那点儿怒气顿时消失了。
是了,琮哥儿下半年就得去参加秋闱了,这种紧要关头,谁扰了他的锦绣前程,佟夫人都会和他拼命。
佟夫人黑着脸走了,乌静寻又坐了下来,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那碗红糖桂圆花胶羹,可最后她好像感觉嘴里的味道的确甜腻得过分,顿时失了胃口:“收下去吧。”
翠屏应了一声,看见乌静寻进了内室,拿着一块儿木料在细细地磨。
翠屏又想叹气了,她们学识广博还会刻小木头人儿的娘子唷,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不明事理偏心眼的阿娘?
罢了,眼下还是去和紫屏讲讲她们未来姑爷有多看重娘子这事儿!
等娘子嫁过去成了世子夫人,这日子应当就会……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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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邑郡主昨日进宫之后朝太后哭诉了好一阵子,太后没有亲生子,如今天子的两个公主都与她不甚亲近,唯独荣王的女儿昌邑郡主常常在她面前侍奉尽孝,老人家的心可不就微妙地偏了偏?
看着一向骄傲得像只小凤凰似的孙女儿一身狼狈,太后震怒,传了皇后过来问话。
“碧游庄上遭了贼人,纵火烧了华阳台?”皇后说起这事时脸上的惊讶不似作伪,“白白叫昌邑遭了罪,是该叫你皇伯父叫侍卫们好好去查一查,别叫你白白受了委屈。”
昌邑郡主心里冷笑几声,这场事儿多半是皇后挑起来的,她不满皇祖母将筹办花神节一事交给自己,而不是交给她自己或是两个公主,心里有气,自然要发出来。
太后又与皇后不阴不阳地说了几句,皇后始终秉持着‘不清楚’、‘很惊讶’的状态,太后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气得故意搂着昌邑郡主的手说道:“你今儿就在宫中歇着,明儿个哀家带着你去找皇帝做主,我倒是要瞧瞧,谁敢这样大胆,敢驳了皇家的颜面。”
今儿天子忙着与大臣们商讨南州水患一事,太后就是再生气,也不可能罔顾轻重缓急,叫天子不悦。
始终……不是亲生母子。
太后表了态,皇后微笑起身告退。
回去的路上,皇后身边的侍女低声道:“太后也太偏心了些,一上来就差没指明是您授意底下人做的了……”
皇后淡淡一笑。
虚情假意的老婆子,也就昌邑这个没脑子的会信她。
次日,太后果真带着昌邑郡主去太清殿找周庆帝诉苦了。
殿内,周庆帝正在和裴晋光说话。
“你幼年走失的那个弟弟,还是年轻了些,不如你。”周庆帝耳目何其灵通,自然知道了昨儿个裴淮光上值第一日就与副使起了冲突,之后又撂挑子不干的事儿。
裴晋光嘴角似是扯了扯:“二郎年幼,又长在草原之上,性子肆意了些。辜负了陛下好意,是臣之过。”
“少年人心性不定,是常事。这回是朕鲁莽了些,给他吩咐差事,反倒束缚了他。”周庆帝如今已经年过五十,身子因为常年服食丹药亏空了许多,眼神却如壮年雄鹰一般犀利,他紧紧盯着阶下的年轻臣子,缓缓道,“你常年在外奔波辛劳,就叫裴二郎在家中陪着你母亲安享天年吧。”
裴晋光低头谢恩。
正巧这时大内监梁怀守进来传话,说是太后与昌邑郡主正在外边儿等着求见陛下。
裴晋光顺势告退。
看着他英武颀长的背影,周庆帝眯了眯眼,冷不丁道:“梁怀守,你觉得裴景之此人如何?”
梁怀守笑眯眯道:“对陛下而言,是把好用的刀。”
“刀?”周庆帝笑着摇了摇头,“他性情内敛,不似刀狂放。”
也不能完全地为他所用。
这是什么意思?
梁怀守正糊涂呢,就见周庆帝看了他一眼:“还不快去请太后与昌邑进来。”
梁怀守匆匆出去时,见裴晋光正在与太后她们说话。
太后自是喜欢裴晋光这样的青年英才,昌邑郡主则是冷冷的,不与他说话。
等人走了,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嗔道:“你这孩子,见着裴将军怎得一言不发?”
昌邑郡主嘟着嘴,做出一副小女儿娇态来:“昨儿个孙女遇险,庄子上乱糟糟的,裴将军倒好,一来就去寻他那未婚妻,孙女自然生气。”
太后想起昌邑从前对裴晋光的那些心思,闻言收敛了几分笑,只道:“见着你皇伯父,可不能再闹你这小脾气。”
“……是,孙女知道。”
裴晋光忙归忙,答应了未婚妻的事一定会做。
只是他昨日问过副使,又问了二郎,都不知道那帮了她的人是谁。
考虑到乌静寻的名声,裴晋光并没有言明是谁。
“我没去假山那边。不知道。”
裴淮光的发声和金陵官话并不同,有些低低的暗哑:“兴许是小猫小狗吧。”反正没人在意。
他说完就不感兴趣地转身走了。
裴晋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有些微妙地皱起眉。
他并没有和二郎说过,是在假山处遇见了静寻。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份日记小剧场——
乌般般:讨厌大枣
裴大:如果我提出想要尽快成婚,她会不会觉得唐突?
裴大:我不是小猫小狗,是没有人管心的草原小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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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丸想要爱的评论,好想要好想要好想要。。。老公你快说句话呀!/(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