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舒淮上课都有点走神,还有两分钟她要上去讲ppt报告,复习都忘了,因为裴寂礼的一条消息。

东冠药业是资助学生开发研究的企业之一,今天他要过来演讲,询问她在哪个教室上课,过来看看。

舒淮没告诉他。

她在学校向来低调,又不住宿舍,所以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和财力,系里只晓得她成绩很好,玩伴仍旧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那些人。

虽然裴寂礼没有逼问她的身份,但暴露也只在瞬间,她还不想结束这个小游戏。

尤妗看出她心不在焉,还给她两块水果糖,“小淮,你紧张吗?”

舒淮摇摇头,接过糖块含着吃。

尤妗是同班同学,舒淮有点路痴,大一经常走错教室,尤妗脾气不错,经常带着她,两人坐一起久了便就熟识了。

还是她第一个普通的朋友。

她看看平板上的ppt,想到自己需要换一种风格,做个真的乖乖女,便问尤妗,“下午没课,能陪我去买点衣服么?”

尤妗脸红:“行,但是我估计没办法买。”

尤妗是贫困生,常年就是那几件衣服,人挺干净的,舒淮有几次和她出去吃饭都让她很窘迫,直到实在是去不起才开口:“小淮,我感觉我要没钱了。”

舒淮忽视了这个问题,她很久才意识到,拮据时可能真的难以支付一百一次的饭菜,二三十块的电影票都要细细打算。

舒淮提出她邀请就由她请客,尤妗连忙摆手。

她经常说:“抱歉啊,没办法陪你玩。”

舒淮摇摇头,之后她们在一起玩,就去图书馆,比一周谁去的时间长,多读了几本书,输的人请一杯奶茶,很少出去吃饭。

这次还是本学期第一次一起出门,找了个平价的市场挑选衣服,一直让尤妗带路,舒淮身材不错,不如郁棠衣服架子些,但大部分都能撑得起来。

“我以为你不走可爱风的。”

舒淮拖着一大袋素色的衣服,她笑着说:“就想换个风格。”

她用尤妗来比对衣服的样子,看着不错的就买两件,尤妗不好要,舒淮就说:“也不贵,当闺蜜装。”

硬是给她添了五件夏装。

尤妗坐在公交座椅上看着舒淮晃晃悠悠立于一旁,仰头说:“小淮,如果你是男孩子,我一定会嫁给你的。”

舒淮笑着拍拍她的脑袋。

两个人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正往宿舍方向走,她便看到操场内走出一个人,太阳晃眼,舒淮眯着眼看,来人一身深色西服,踩着皮鞋向她走近,让舒淮后背出了冷汗。

她凑在尤妗耳边低语:“一会儿配合我一下。”

“嗯?”尤妗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舒淮站得很规矩,叫了声:“裴先生。”

裴寂礼低头问她:“出去玩了吗?”

“陪朋友买衣服,她拿不了。”

尤妗心里“啊?”了一阵,但还是面不改色点头:“是,我拿不了。”

他声音很淡,一壶凉白开的温度:“没给自己买点么。”

她扯谎:“衣服够的。”

裴寂礼看她还是那款运动装,把秘书叫过来,让她帮忙给尤妗拿回宿舍,自己则推了闭幕,对着舒淮道:“我陪你去买些。”

舒淮说好。

他俩一高一矮往外走,尤妗还懵在原地,舒淮微微回头,把手指放在唇间,又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她将手背在身后,自己都不知道走路时还跳了两下。

*

他穿着正装,舒淮都担心他会中暑,用传单给他扇风。

裴寂礼笑了笑,他用手摸摸眼底,跟她说:“你喜欢什么就买。”

舒淮暗自挑眉,嘴上却说:“突然有了好多钱就有点不知道该买什么。”

其实她心里太清楚要买什么了,这个月YSL口红上新,prada有了限量的新包,最绝的还是el又双叒叕出纪念礼盒了!

她手痒痒,脚自动和他上了车,裴寂礼跟司机道:“去新观。”

舒淮也去新观逛街,平时那边直接送货过来,无聊时才会去逛逛。新观有最全的国内外专柜品牌,确实比较高档了。

舒淮正在脑子里列出清单,美滋滋的感觉还没退散就想起来自己SVIP的身份,她的脚刚进去应该就会被柜姐围起来,跟“皇帝驾到”一般齐声说着“舒小姐您的新款套装已经包好了”。

舒淮蹭地从后座上跳下去,丢下一句我去趟卫生间便跑了。

她摸出手机,迅速地给新观的经理电话拨过去,让他帮忙通知她常去的几家店的员工装作不认识她。

经理也没问为什么,疑惑地紧急通知下去,确保没问题后舒淮才回到裴寂礼旁边。

“不舒服么?”

“没有。”

舒淮心惊肉跳,有种坐过山车的刺激感,等到了新观,他便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衬衣和她乱逛。

舒淮因为太熟门熟路而紧张起来,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在裴寂礼看来她像是没来过而不知道去哪处,咳嗽一声,问她要不要去看看口红。

他见到的舒淮基本是素颜的状态,她这个年龄不应该很喜欢化妆的么?

舒淮想的却是,她怎么敢拿她的吃小孩儿色和他见面。

她路过YSL专柜,没忍住,还是进去了。柜姐看到她眼睛都亮了起来,但是想起经理的警告,忍着说了句职业套话:“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要?”

舒淮看向裴寂礼,他就上前,询问有没有适合她的颜色。

那柜姐太懂了,舒淮喜欢什么样的她们还不清楚,立刻把上新的星管口红拿出来,枣红色树莓色当然是首选,裴寂礼低头看到那颜色的深度,低语道:“太成熟了。”

舒淮的手已经抚摸上管身,爱怜地想要带回家,听到他这样说,只得放下,把草莓色调的拿起来涂上,跟他露出个甜甜的微笑。

裴寂礼点头,给她将除了她喜欢的两个色号的所有口红买下来,还问她要不要看看别的。

舒淮盯着隔壁的男香,暗暗叹息,摇头道:“可以了。”

可以了,不要再折磨她,她真的不喜欢少女系。

舒淮还记得他那天的冥府之路,还问:“裴先生也用香水么?”

“偶尔。”

别人送的,他随便喷了几次。

“你呢?香奈儿的小小姐?”他就知道这款女香。

舒淮想起那小姑娘的味儿,两眼一黑,赶忙摆手:“不用了!”

他又带她去逛衣服,买了很多淑女风的衣裙,让她挑一件喜欢的,一会儿送去干洗,将运动装脱了。

舒淮其实很喜欢穿露脐装,运动风就在里面搭个包胸的短款半袖或者运动背心。

现在她穿着公主裙,身上一阵难受,还是选了很少女的米色吊带背心,下面搭了个半身裙,这才穿着和他离开。

舒淮不知道裴寂礼怎么这么确定她喜欢这种衣服,低头跟在他身后走,想着直接从总部把那套新出的口红都要过来,也没注意裴寂礼停下脚步,立刻撞到他的背上。

她下意识拽住他腰侧的衣料,裴寂礼低头看她,皮肤都有些升温。

舒淮靠着他的胳膊揉她磕痛了的鼻尖,心里已经素质十八连了,但是她这样委屈的样子落在他眼里就不太一样。

好可爱,鼻子都红了。

裴寂礼想要伸手摸摸她,又觉得自己变态,还是攥紧她刚买的东西,问她:“没事吧?”

“没。”

他前面有人,不然也不会突然停下。

舒淮的手捏着他的衣服,低头跟他往外走,裴寂礼把东西放在车上,又问:“还有课么?想吃什么?”

舒淮很没兴致地说:“没课。随便吃点吧。”

*

等舒淮回家群里都炸了,因为郁棠一天都没联系上她,把姐妹团都发动起来给她手机轰炸,以为她被人绑架了,炸群还有另一个原因——其中一个姐妹逛街时看到她拽着男人的衣服,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跟在人家身后。

姐妹团疯狂艾特她问怎么回事。

舒淮躺在床上回复:【没什么事】

【谁啊这谁啊】

舒淮想去摸烟,才发现自己的存货都没了,刚才也没买,只能吃块糖解闷,她说:【没,你们别管了】

姐妹连发五条“妈妈不同意!”,把舒淮都气笑了,发了条语音过去。

“都说了没事,各位老板不用操心,还有圣罗兰新出那套口红谁要,顺路带过来了。”

这下也不说男人的事了,整齐举起来五只小手,舒淮就订了六套,等把订单解决,又开始追着她问是不是终于谈恋爱了。

话题从是谁问到到哪步了,身材看着不错,脸就不知道了,最后甚至还提到活好不好,郁棠憋的要死,一直发抽烟的表情暗示舒淮,舒淮只好承认。

【在处,你们就当谈恋爱吧】

【郁棠你跟她们说】

郁棠这回不憋着了,把来龙去脉说了,一句宗华他舅让其他四个女人都恍惚了。

【舒淮你居然好这口!】

【怪不得你看不上同级的男同学,介绍的小奶狗你也不要,连宗华都看不上】

【你居然喜欢老男人!】

舒淮也不干了,为老男人正名:【老男人怎么了?他还挺好的。】

【呜呜呜为他说上话了】

【完蛋了!】

她们说得好像世界末日到了,舒淮将手机丢到一边,去天台吹吹夜风。灼热的,没有清爽的意味,她手边没烟,看到桌上的口红,又拿出一根西柚色的,在唇上试了试。

她抿了下,又将手机捡起来,看到她们还在激烈的讨论,笑着退出群聊,找到他的那朵花,这次他主动发消息过来,一句晚安。

明明连碰她都不敢。

舒淮感觉有意思极了,把口红一根根抹在胳膊上,亮闪在月光下很漂亮。

姐妹团开始催促舒淮说两句,都快哭嚎了:“淮啊,说句话啊!”

舒淮对着手机,声音轻飘飘地调笑道:“别管,我搞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