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舒淮说得?很轻松,但是配上她玩笑?一样的语气,就让人觉得?有点恐怖的诡异。

她贴在陆凝耳边念叨:“你真行啊,找上门?来?挨骂,也就是他和裴家好脾气,你在你们?老家还抬得?起头吗?二十一世纪不讲究这些,但是你也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啊,老家不大?吧,没人戳着你的脊梁骨骂?”

“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么?他说‘人之常情’,跟我也没抱怨和责备,你对那么好的一个人做了什么啊?嗯?”

舒淮环着她的肩膀喝了一杯酒,手又拍拍陆凝发白的脸,“别把自己当东西,现在他发达了,你又想凑上去?你结婚想要他给你包个红包是怎么样?别让我给你发包冥币。”

陆凝脸色骤变,“你怎么说话呢?”

舒淮笑?着说:“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喽。”

陆凝还想反驳两句,舒淮又摆摆手,示意她闭嘴,捏着她的下巴道?:“救护车我拍下来?了,临市第三人民?医院,我也会查到?你在哪个科室,你是做什么的,说到?做到?,你再上他眼前晃,你的工作就会掉。第二天你去超市应聘,收银员都不给你。你老公叫楚落是吧,那也是T大?医学部喽,看样子没跟你在一起,是不是在北市工作?”

舒淮没有把话说满,但是她的意思很明确,如果?陆凝惹她,她和她全家都会没有饭吃,真的是“我杀了你”了。

陆凝故意将语气加重,“你少自说自话了。”

舒淮也没在意,将酒喝完了,从座椅上跳下去,跟她说:“有本事你试试。”

她又拍了拍陆凝的脸,虽然?没有陆凝个子高,但是舒淮的目光却在俯视她。

“他不喜欢再回头,爱恨随风的人啊,我不是,我睚眦必报。拜拜。”

舒淮挥手离开,回到?房间,裴寂礼仍旧睡着,她想着白天怎么跟他讲这件事,将他的外套脱了,凑入他敞开的怀抱中。

裴寂礼模糊间醒了一阵,以?为她丢了,往怀里?纳了两分,两人贴合,舒淮听到?他淡淡的嗓音:“去做什么了?”

她小声道?:“你醒了?”

“有些。”

舒淮看看他,没有睁开眼睛,唇在她额头吻了两下,她抱着他说:“先睡觉,我明天跟你说。”

裴寂礼默认,在她头顶说:“好好睡觉。”

舒淮喜欢他这样性感的嗓音,沙沙的,带着一丝严格和控制感,跟他白天不同,让人很想臣服。等他睡着了,舒淮才吻了吻他的喉结,在他的锁骨处留下淡淡的红痕。

*

第二天舒淮洗漱完,坐在床上,两腿盘着,仰着脑袋跟裴寂礼道?歉:“裴先生对不起。”

“怎么了?”

“我乱动你手机了。”

裴寂礼没有生气,温和问?她:“有什么事情?”

“陆凝昨天在你睡着的时候发消息说要见面,我拿着你的手机去的,警告她不要再来?找你,把她的联系方式都删掉了。”

舒淮嘴里?这样说,明明是她在认错,却委屈巴巴的像个没吃到?胡萝卜的小兔子一样。

裴寂礼短暂的静默过后,坐在她身?边抚摸她的侧脸,舒淮立刻窝了进去。

“很在意?我跟她没什么,删就删了。”他以?为她还是在意他们?之前会有别人,再度解释了。

“不是在意这些…”舒淮心疼地磨蹭他的伤痕,“我见不得?你难过,裴先生要永远幸福快乐。”

裴寂礼被她的语气弄得?心头发热,他给她围上围巾,跟她说:“你陪我,我很高兴。”

舒淮也快乐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按照他规划的线路继续旅行,晚上展会点亮冰灯,舒淮看着漂亮的雪雕,想起什么,跟裴寂礼道?:“我们?拍张照吧。”

她指着巨大?的冰雪城堡,“我让人帮帮忙。”

裴寂礼赞同。舒淮托了一位路人给他们?拍了一张合照,裴寂礼单手搂着她的肩膀,她本来?想往前一些,却不小心腿滑,赶紧搂住他的腰。

两个人都笑?起来?。

路人将手机还回去时候还颇有深意地笑?道?:“吃了一口狗粮。”

舒淮不好意思地感谢帮助,将手机打开,里?面有几张照片,最后那张,她搂着他笑?得?开怀,他看着她,眼里?只有她一个人,舒淮恍然?觉得?,这就是“我们?”。

事后裴寂礼想要讨要一张,舒淮把站得?端正的发给他,他在飞机上端详,还说:“像老学究带着他得?意的女弟子。”

舒淮凑过去看,他穿着纯黑的长款毛呢大?衣,里?面是深灰色的高领毛衣,一双腿笔直修长,她发现哪里?不对,跟他说:“你穿得?很年?轻,是站姿的原因。”

他太端正了。

舒淮把顾铭类似穿着调出来?,给他看,“裴先生插口袋就会显得?痞帅痞帅的。”

说完之后,裴寂礼又问?什么是痞帅,并且在她给他用别的男人示范这方面,表示一定的不满。

舒淮也没把顾铭当做其他男人看,毕竟是自己亲哥,但是裴寂礼总酸酸的,低头听她讲,手忍不住攀上她的腰,拉近箍在怀里?。

舒淮摸到?他占有欲地体现,抿唇偷笑?,靠在他胸口,乖乖地恭维他,“我也只喜欢裴先生。”

又让老男人安心不少。

裴寂礼能理解到?了这个岁数,总把结婚挂在嘴边的原因了。等不及用婚姻留住她,把她圈在家里?,做他一个人的女人。

这样垂头看她,还很小,他伸手抚摸她的发都觉得?很罪恶,却总忍不住低头亲亲她的头顶。

*

裴寂礼到?家不久便开始准备工作,舒淮还处于无所事事的游民?状态,忍不住跟几个姐妹再度聚头,找了个远点的酒吧,没叫宗华。

郁棠最近在陪男友,舒淮也没让她过来?,几个小姑娘打打牌,喝个小酒也很痛快。家里?卖建筑器材的林媛没来?,四个人还能凑一桌麻将。

舒淮许久没碰烟,上次在酒店心烦抽了一根,今天看到?她们?拿着,也忍不住讨要一只放在唇边,死党看她满足地吞云吐雾,跟抽了什么好货一样,笑?她:“你看看你,来?夜店都穿得?中规中矩。”

所谓中规中矩,就是穿了一件黑色露肩的毛衣,下面是长筒牛仔裤,顾铭新买的尖角皮鞋,外面披了一件加绒的皮衣。

“这些衣服都是你藏在哪的?”

“我哪藏?”舒淮嚷嚷,“这是我哥买给我的,不穿等着过时?”

她这样说,旁边响起一声惊呼,“裴寂礼!”

舒淮条件反射地捏断香烟,迅速钻到?桌子底下,等头顶炸开爆笑?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不是…你们?这样有意思吗?”舒淮自己拍拍灰爬起来?,“这样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三个女人齐声说:“有啊,你看我们?笑?得?多开心。”

舒淮心虚地转移话题:“不过媛媛最喜欢打牌了,她怎么没来??”

“她毕业了被安排去体察民?生民?情。”

“真做基层了?”

“真的。林伯伯还挺狠的。”家里?也是做药材生意的沈敏码着牌说,“我家里?人还好,以?后想做什么做什么,而?且我也没学医,估计已经被放弃了。”

舒淮还问?:“最近医疗行情怎么样?”

沈敏睨她:“真把他当你老公了,我还是大?学生呢,我对我爸的生意没什么了解,不过偶尔听他提起来?你家老裴。”

现在裴寂礼在姐妹圈里?,默认是舒淮的“老裴”。

舒淮掏出来?手机给她们?看裴寂礼那优越的侧脸,“不老,真的很帅。”

三个女人什么样的小鲜肉帅大?叔没见过,看着舒淮手机里?的宝贝,都没好意思说裴寂礼的普通。

也就中等偏上吧,只有舒淮喜欢得?那么紧,还要解释他只是有点不上相。

隔着辈分,在座的没人见过裴寂礼,全靠舒淮一张嘴叙述。

“他真有那么好啊?哪好?活好?”

舒淮拍了沈敏一下,轻飘飘的,嘴里?念着:“他就是好。”这样说,两手放大?那张照片,甜蜜地看着他的侧颜发花痴。

“舒淮,你这样好恶心。”

舒淮还是笑?嘻嘻的,一会儿沈敏的手机亮了,她拍桌惊叫,舒淮先发制人:“别想吓我,他肯定不会来?的。”

“不是,棠棠出事了。”沈敏端正神色,把林媛的消息给她们?看,“说是在跟男朋友吵架,林媛远远看到?了,那个男的还要动手,她冲过去前给我发的消息。”

舒淮的脸色也阴沉了,林媛把地点语音说了,距离不远,舒淮电话打过去,两人都没接。

沈敏开车来?的,几个人上了车,也不知道?情况,爱友心切,一股脑地开到?那家店,是很普通的夜店,舒淮好久没动手,从桌子上抄了个酒瓶子就过去了。

一群男的中只能看到?林媛,在走近点才看到?她怀里?的郁棠。

脸上见血了。

舒淮当时头脑一昏,朝着沈复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她已经二十岁了,不该跟个小孩子一样呈义气,可是看到?朋友孤立无援,舒淮还是选择了先行动。

舒淮之前跳舞拳击一个不落,也是从小打到?大?的,哪怕放下了功夫,打他一个沈复还是没问?题的。

旁边的男的也懵了,想拉扯舒淮,她大?喊一声:“我已经叫警察了!”

几个人犹豫的时候,舒淮把林媛和郁棠拉起来?,送到?沈敏手里?,沈敏很聪明,刚才舒淮提醒她已经紧急报警了。

“你他妈打她?”舒淮给了沈复两脚,“谁给你的胆子打她?我弄死你!”

沈复已经半昏过去,旁边有人要碰她,舒淮举着破碎的酒瓶,一脸狠厉:“别碰我,脏的要死。”

她目光在几个男人身?上扫过,看到?一个转身?要走的,冷笑?:“舒梓麟!”

舒淮指着舒梓麟道?:“你们?认识他?他是我弟弟,我就是他叫来?的。”

这话威力不小。

沈复今天说带漂亮女朋友出来?玩,哥们?弟兄也是本着见见世面来?的,舒梓麟虽然?年?龄小,但是挺上道?,很会哄他们?高兴,现在这算什么事情?

趁着他们?注意力转向舒梓麟的时候,舒淮从人群中脱身?,上了沈敏的车,舒淮一落座沈敏便踩上油门?,一路冲到?医院。

郁棠伤势不重,但是脸肿了,嘴角有血,胳膊也被掐得?一团淤青。

她也没哭,倒是林媛哭得?嚎啕,郁棠抱着林媛的胳膊,涩声道?:“你们?怎么都来?了啊…”

舒淮拿出一支烟,手刚用力锤人,现在脱力到?轻微发抖,她冷静一会儿才道?:“郁棠,怎么回事?”

林媛先哭道?:“我看到?那个男的把棠棠拽进去了,我一上火追上他,就看到?他打了棠棠…”

这车里?挤着的六个女孩儿,谁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挨打根本从未有过,林媛看到?郁棠的男朋友甩她巴掌,跑过去就把她护在怀里?,舒淮赶来?的正好,几个人还没动粗,她们?便已经被舒淮推出去了。

郁棠满脸歉疚地抚慰林媛,抱着她说对不起。

舒淮拉住她的胳膊,“棠棠,你没有错,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你有事跟我们?说,好不好?”

她这句的尾音带着颤抖,连最坚强的舒淮都哽咽了,她们?都红了眼眶。

一伙人最沉默的卫莘都忍不住在副驾驶说:“棠棠,没事的,我们?做朋友都二十年?了。”

郁棠如鲠在喉,深吸一口气才说:“他说带我见见兄弟,我跟过去,看到?那个酒吧太隐蔽了,也不正规,就在路口跟他吵了起来?。他生气了,之后就是媛媛说得?那样。”

“他以?前也打过你?”

郁棠抿唇,舒淮握着她的手说:“没事的。”

“那你呢?”郁棠最着急舒淮,“你打了他,会不会惹上麻烦?”

舒淮摇头,“这个沈复背景你清楚吧。”

郁棠清楚,沈复只不过是个小混混罢了。以?舒淮的身?价,他轻易动不了她。

郁棠怎么跟他搞在一起的?只不过是因为他一开始的猛烈追求罢了。郁棠喜欢那样帅气、个性又强势的男人,被前任抛下和家庭变故的原因,让郁棠也有点失去理智,答应和沈复在一起了。

以?后偶尔会有些言语上的冷漠,拉她会用力,今天是第一次挨巴掌。

郁棠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无比后悔,紧攥舒淮的手,看到?医院闪亮的灯牌,郁棠又紧张道?:“我应该没事。”

大?家谁也没同意,簇拥着她挂了夜间急诊,又因为身?体不佳,低血糖犯了,护士包扎结束后还挂上了葡萄糖点滴。

郁棠看她们?五个都团簇在她身?边,止不住地抹眼泪,舒淮抚摸她的手背,跟她道?:“你弟弟有时间吗?还是给阿姨打电话?”

郁棠想到?自己的弟弟,他向来?很喜欢她,看到?她受伤没准会去拼命。于是摇头:“我先说在你家里?住吧,不想让他们?知道?。”

舒淮点头,又问?:“舒梓麟呢?怎么会有他的事?”

郁棠想起舒梓麟就一阵恶寒,她张张嘴,跟舒淮说:“其实…淮淮,你弟弟有的时候会给我发消息。”

舒淮一愣,她问?:“骚扰你吗?”

“他就说些有的没的…我也是今天第一次看到?他跟沈复在一起。”郁棠有点躲闪,她不方便开口的样子落在舒淮眼里?,她心里?五味陈杂。

舒淮没由来?的想到?一种可能性——舒梓麟因为没办法扳倒她,想到?要报复她最容易欺负的朋友郁棠。

郁棠没有靠山,也很需要情感上的补贴,如果?不是这种情况,郁棠怎么可能看上沈复,沈复又怎么会那么巧合地在郁棠最脆弱的时候掺一脚进来?。

她想到?这目光深沉起来?,舒淮又问?:“棠棠,他对你有过动手动脚的么?”

郁棠见到?舒梓麟的机会不多,但是他总让人很不舒服,也尝试过触碰她,郁棠总是尴尬地躲过去。

她点点头,然?后道?:“但是没有得?逞。”

舒淮却郑重地道?歉:“对不起。”

郁棠赶紧摇头,在座的都知道?舒淮已经跟舒家半断绝关?系,舒梓麟做的事怎么能由舒淮道?歉,还没开始劝,舒淮的手机便响了。

她得?去一趟派出所。

舒淮已经打算好把自己的律师招呼上,她跟她们?告别,这才打车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注意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