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听兰儿说世子的耳`垂被长公主看见时,萧柔内心还“咯噔”一下。
长公主作为长辈,以前待她还算不错,她进宫去跟皇后娘娘请安时都会见到她,那时她很拘谨,老是怕自己心直口快的性子会得罪皇后娘娘,每当她看见皇后露出不悦的眼神时,长公主总会在旁笑着替她解围:“小姑娘是喜欢你话才多呢,看你把人家吓的。”
后来陛下赐下婚旨后,长公主也时常给她送东西,表现出对她这个未来儿媳的喜爱。
而她现在,竟然把长公主唯一的嫡子,耳朵“咬掉”了...
但当兰儿挠着头纳闷说,世子自己给长公主说是被牢里犯人弄的时候,她心情很复杂。
崔燕恒那么憎恶她,怎么会突然帮她隐瞒的?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至少觉得松一口气。
可是到了下午,长公主身边的赵嬷嬷突然过来,请她到长公主院中去。
萧柔那时已经站得脚麻,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抬腿走出房间时,差点栽倒,幸得嬷嬷搀扶。
见到长公主时,长公主正坐在院里喝茶。
她指甲上戴着长长的指甲套,正雍容地端起茶盏轻抿,甲套上的宝石雍容闪亮。
萧柔跪在她面前,好久都不曾听她叫她起来。
明明以前长公主不等她行礼,就会立马笑着走过来把她拉起了,而现在,同样的人物,同样的场所,在这个位置上看长公主,萧柔却看见了她以前从不曾见过的一面。
原来,那个对她没什么架子的长公主,也可以像皇后娘娘一样,威严、冷漠,让人敬畏,从前之所以没见过那样的长公主,是因为那会儿萧家还是长公主得罪不起的对象。
“世子抬了你做他的通房,可本宫认为不妥。”
过了好久,久到萧柔以为自己真的是透明的时候,长公主才幽幽说出这句。
“回...长公主殿下,奴婢自知配不上。”
“抬起头来。”
萧柔应言抬起。
中午的时候,她曾叫了世子回来陪她用膳,那时就觉得他戴着一个耳套怪可笑的,趁他不备掀开一看,竟发现左耳下方的耳`垂上出现缺口,那样子是被什么咬掉了。
她大为震怒,身为她唯一的嫡子,他怎么能破相呢?
于是立马询问是何人所为,崔燕恒却告诉她,是一早起来去牢房时,被作乱的犯人咬掉的。
长公主当时是装作信了,可事后却差人去牢里询问。
那伤口一看就不是早上才弄的,可昨夜他回府时管家看见他耳朵是完好无损的,怎么到了第二天就成了这样呢?
于是长公主把目光锁在了崔燕恒新收的那个罪婢身上。
她是没有同意他收这个罪婢当通房,但他坚持,且考虑到他年纪确实大了,旁人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打酱油了,可他连一个侍寝的丫鬟都没有,她还是会担心,所以才会同意的。
现在一看这丫头耳`垂上的咬痕,又怎么会想不明白呢?
“是你,把世子弄伤的?”
萧柔一愣,支支吾吾起来:“奴婢...奴婢...”
看着她长睫轻颤如蝶翅,长公主道:“够了,世子不懂事,行事多有荒唐,他不该把你带进府,以后你就留在本宫身边伺候吧。”
萧柔又是一愣,眼神淬出些惊喜:“谢...长公主。”
长公主见她如此反应,反而郁闷。本来当世子通房是府里所有婢女可望不可即的机会,日后可能有机会成为妾室,把她弄来身边伺候也不过是做一些洒扫一类的最低等婢子做的事,她以为她会埋怨。
这姑娘怕不是个傻的。
“本宫向来赏罚分明,也绝不允许有人公报私仇,以后你跟着本宫,只要不犯错,本宫不会亏待你。”
“可你这一次冒犯了世子,害他破相之事,本宫不能不跟你算,就罚五十藤杖,跪三天三夜思过,你去嬷嬷那领罚吧。”
长公主话一落,萧柔脸上笑容立马僵住。
五、五十藤杖下来...她还能活吗?
可是一想到自己确实一时冲动,犯下这种伤害主子的大罪,本来就要打杀的,现在只是杖责五十,熬过去就能摆脱世子,以后待在长公主身边,戴罪赎罪就好了。
这么一想,她突然又有勇气了,袖下圈起拳头道:“是,奴婢遵命。”
她刚要撑着膝盖起身,出去领罚,就见门口处,崔世子身上官袍都来不及换,气息不稳地赶到,跨进门槛的时候长吸口气修正呼吸,整理衣袍然后进来。
路过她身旁时,目光冰凌一样会直穿她身体似的,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可等他施施然来到长公主面前见礼时,人立马就变了另外一副面容,又成了大众所熟知的,温文有礼、偏偏儒雅的崔世子了。
“母亲,儿听说你把我院里的通房要了过来?”声音明明是温润好听的,萧柔听了却莫名呕心。
想当初她也是被他这温柔富带磁性的声音蛊惑了,谁知道他这人骨子里是冷血的!
长公主向来是满意她这个儿子的,没什么特殊情况也不想为一点小事破坏母子感情,她笑道:“不过一个小通房罢了,看把你紧张的。母亲是想着在府里日子过得乏闷,这个萧姑娘以前也颇得我喜爱,就要过来解解闷了,你放心,母亲已经给你准备了几个新的通房,样貌才华样样出众,你定会满意的。”
“母亲,”崔燕恒道,“母亲在府里过得乏闷,是我这个当儿子的做不称职,以后儿会像今天一样时常抽空过来陪母亲用膳,但儿这个通房...”
他眼神温和中带三分凉薄朝萧柔看过来,“她粗鲁莽撞,唯恐唐突了母亲,儿正要押回房中处理,怎么可以任由这样的人侍奉在母亲身边?”
长公主见他也不至于被美色蒙蔽双眼,颇是欣慰,“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的人,还是交由你自己处理吧,母亲只有一个要求。”
“多收些人来伺候你,不是坏事。”
·
最后崔燕恒被逼收下长公主赐的美婢为通房,统一安置在正院旁的跨院里。
而萧柔被崔燕恒一记冷眼注视下,不得不失望地收回所有希冀,腿脚踉跄,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头回去。
走到半路的时候,崔燕恒停了下来,萧柔也不得不停下。
“你很失望?这么巴不得摆脱我了是吗?”
“宁愿被杖打五十,也不愿跟我回去?”
萧柔抿紧唇没有说话。
原来他替她掩饰过错,也不过是怕被人得悉他对她的报复,生怕长公主从中作梗坏他好事罢了。
崔燕恒身形高大,突然欺身凑了过来,压迫感十足。萧柔没来得及避退,他单手就牢牢掌住她的后脑勺,一阵寒意袭来,霸道地咬了上去。
一红一青纠缠不清的身影就隐在雕镂精致的徽派木廊下扶疏的花木间,不一会儿便有一群穿绿比甲的婢子穿过木廊,只要仔细一点,再仔细一点就能发现廊下的端倪的。
起初崔燕恒是用咬的,等萧柔吃痛,启唇喊痛后,他竟趁机撬开牙关,一路攻占。
萧柔忍无可忍,正要从喉咙里崩出声音,
耳畔响起三三两两婢子的喃喃细语声。
“喂,你知道吗?西苑那边有个丫头光天白日之下勾`缠护院,被人发现拉去后山池塘里沉了塘。”
“真...真的吗?可那丫头到年纪了呀,不是可以获恩出府嫁人吗?”
“那也不能在府里做伤风害俗的事呀!谁让她耳根子软,由那护院随意一哄,好歹也找处隐秘点的地方嘛...”
“可是真不公平啊,女的发现被沉了塘,男的竟然才被革职赶出府...”
萧柔听得瞪大了眼,偏这时崔燕恒虽然松开她,却在她耳边低语:“而且,我还是世子,府里不会对我怎么样,可你只是小小通房,光天化日在这种地方勾`引世子,罪名可比那沉塘的丫头大多了...”
她浑身如堕寒窟。
他细细啄`吻她脖子,一路往上再次含`上她的唇,这次她没有反抗。
所到之处,并未有温情,而是激起一阵又一阵的寒凉。
那群婢子走后,崔世子道貌岸然地拉着她走出那丛花影,神色自若地开始整理自己衣衫,随后掏出一方巾帕,用力往嘴唇擦拭,反复擦拭,厌憎地扔在脚下。
一旁被咬得唇色糜`艳,泪光盈盈,满脸泪痕的萧柔瞪大眼睛看着他所做的一切。
这...是人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