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世界在无声里变得白茫,极致的快乐和高潮后是迷茫和倦意,但是,身边的人却让人感到安心,感到温暖,感到满足与爱恋。

 射出了激情,留下的却是胀得满满的爱和甜蜜的满足。卫溪高潮时身体的紧缩和痉挛让谭允文也缴械投了降,紧紧地抱着卫溪,代表生命延续的烫热种子射进了卫溪身体深处。

 卫溪叫了出来,紧紧扣住谭允文的手指指甲陷进谭允文的身体里,之后才适应过来,放松了身体,瘫软在谭允文身下。谭允文将卫溪揽在怀里,拖过被子盖在两个人身上,自己轻嗅着卫溪的发香,亲吻卫溪的头发。

 “宝贝,好些了吗?”谭允文爱怜地轻抚卫溪的背部,卫溪倦怠地在他怀里不想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谭允文的心跳很有力,一下一下,就像是时间的节奏,卫溪觉得心安,就想这样靠在他怀里睡过去,也许,永远睡着,他都觉得是无所谓的,这个怀抱是这般让人喜欢,想要一生一世地占有。

 谭允文去收拾了浴室,放好了水,抱着卫溪去洗澡。卫溪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眼睫随着呼吸轻轻动着,肚子也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甚是可爱。

 卫溪这样孩子气的睡相从小时候到现在都没有变过,谭允文抱着他,在他额头上印下亲吻,又分外珍惜地吻在他的唇上。

 卫溪伸出舌头在唇上舔了一下,只把谭允文看得又想将他疼爱一番。卫溪住的这间房是原来的客房,浴缸便是单人的,前不久,谭允文为了便于行事,就将这里的浴缸换成了双人的。

 巨大的浴缸足够一个小孩子在里面游泳。谭允文将卫溪洗好了,抱出去用干净的被子裹好放在沙发上让他睡,将床套换了,才又将他放在床上。

 整个过程中,卫溪只是强撑起眼皮迷糊着双眼转醒撇过他两眼。看来今天这孩子是真的累坏了。谭允文洗完澡,拿了药膏,给卫溪有些红肿的后面上了药,这才心满意足地搂着宝贝卫溪睡了。

 第二天起床,谭允文没有叫卫溪,卫溪刚刚考试完,可以睡两天懒觉,他便纵容孩子好好休息,学习没什么紧要的。直到他在穿衣镜前穿好衬衣,耳边脖颈上一块红色的吻痕怎么也遮掩不起来,他才无奈兼好笑地过去摇醒卫溪。

 卫溪总觉得睡不够,被谭允文摇醒了,也是迷迷糊糊,看到谭允文已经穿好了衣服,便抬眼凝视他,觉得谭允文近四十岁的人了,感觉时间就像在他身上停了一样,还是这般俊帅有活力。

 “我今天下午才去学校,现在还想睡会儿。”卫溪迷蒙着眼说完又躺下去。“小坏蛋,下次不许在这么明显的地方留印子了,不然,我就不去上班在家折腾你!”

 谭允文掐了一把卫溪的脸,警告道。卫溪又睁开眼看谭允文,看到他脸上笑意盎然,点点头说道:“好!”“我去上班了,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吧!家里没早餐了,你去外面吃!”谭允文在卫溪额上亲了一下,拿了西装外套便出门去了。卫溪看到谭允文出门,已经清醒了的他便有些失落,但想到刚刚看到的谭允文颈子上那明显的痕迹,便又笑了,之后又想到会影响到谭允文在别人面前的形象,又觉得愧疚。

 心里斗争一番,最后便睡不着了,想着自己体力真是越来越不好了,就爬起来洗脸刷牙收拾房间,然后下楼去跑步锻炼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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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卫溪醒的时候,胃已经不痛了,只是承受过谭允文的地方有些痛,觉得很不舒服不自在,眼睛也觉得刺痛而睁不开眼,卫溪闭着眼睛,头脑昏昏的,什么事情也不想想。

 就这样默默地躺着,过了好半天,他听到开门的声音,然后是有人进来了。地毯吸收了部分脚步的声音,声音很轻,但卫溪听得出来是三个左右的人。被子里放着的手被人拿了出来,温热的手指轻抚在上面,那手指上皮肤细腻,被摸着很舒服。

 “已经一天了,怎么还没有醒?”是谭允文的声音,声音很嘶哑,里面带着担心和疲惫。“他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之前精神太紧张,身体也跟着紧张,所以,一旦陷入放松的睡眠状态,就睡得特别久。”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卫溪觉得他应该是医生。

 “再让他睡会儿吧!你也该去休息,不然,你就直接住到医院去。”这是周杉的声音,卫溪神经一紧,想着他怎么会在。卫溪的手动了一下,谭允文马上觉察到了,惊喜地俯身在卫溪上方:“卫溪,是不是醒了,身体还难受吗?”

 卫溪眼睛痛得厉害,摇摇头,张嘴说话,声音异常干涩:“我没事了。只是眼睛疼,睁不开。”谭允文恍然大悟,卫溪的眼睛在睡了一二十个小时之后还有些肿,他马上冲进洗浴间里放了热水,拧了毛巾敷到卫溪眼睛上。

 另外两个人看到憔悴疲惫不堪的谭允文动作如风,便都露出讶异的神色。“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和卫溪说。”谭允文看卫溪已经醒了,回头看向房间里的另外两人。

 医生点点头开始往外走,他给卫溪检查身体的时候便知道床上躺的人多半是谭先生的情人,之后看他对待那孩子的细致焦急,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设想,只是没想到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居然真心喜欢上了一个毛头孩子,让人费解,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也不好评判。

 周杉再看了卫溪一眼,又看到谭允文憔悴不堪但是布满喜色的脸,就很担心,还是出门去了。

 谭允文去反锁了门,才坐到床头卫溪身边,用毛巾给卫溪擦了一把脸,又去拧了一次毛巾,给卫溪的眼睛好好敷了,才小心地问道:“眼睛还睁不开吗?要不要滴眼药水。”

 虽然眼睛干涩疼痛,但是已经能睁开了,房间里开着房顶的大灯,很刺眼,卫溪又闭上了眼。

 谭允文看到卫溪眯眼睛,便把大灯关了,开了床头的小灯。卫溪看到窗帘是拉上的,透过一点缝隙看到外面是黑的,只有城市里彻夜不熄的灯火映出一片彩色光晕。

 “是晚上了吗?”根据谭允文刚才的话,卫溪判断他已经睡了昨晚和今天整个白天。“晚间八点多了。嘴里干吗,要不要喝水?”谭允文围着卫溪转,倒了一边暖水壶里的水到杯子里,让卫溪靠在自己怀里喂他喝水。

 “我自己可以。”卫溪接过杯子自己喝了。卫溪转头到另一边,这才看到放着输液的架子,自己手上还插着输液针头。

 “我叫了周家的私人医生来给你看病。没有去医院。”谭允文解释道。卫溪一双红肿的眼睛带着哀伤地看着谭允文,看到谭允文憔悴担心小心翼翼的脸,便心痛地伸出手去抚摸,说道:“我没有事了。你休息吧!让医生可以回去了。”

 谭允文紧握着卫溪没有插针头的手,眼里充满无限歉意与柔情地望着卫溪,摇了摇头,说道:“我还不想休息。我想和你说些事情。”卫溪看到谭允文的坚持,便侧身挪了一下位置,示意谭允文靠在床上来说。

 谭允文很欣慰地靠到床头,将卫溪揽在自己怀里,语气里带着愧疚,说道:“我想和你说说我和你妈妈的事情。你要听吗?”

 卫溪心里一紧,眼神变得黯然。因为从没有过父亲,加上小时候受到的歧视和伤害,他便将父亲这个名词从自己生命里剔除了,他对这个词没有一点概念。看到别的父亲肩头托着孩子,他从没有对那些孩子露出过羡慕的表情,心里也不会起波澜。

 父亲,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在母亲死后,他就更不需要了。所以,在谭允文对他好的时候,他从没有去想过那可能是一种亲情,他只将它当成了爱情。

 在周延的暗示下,他猜到谭允文可能是那位父亲的时候,他也根本没有概念,父亲到底是什么呢,不就是世界上的另一个男人吗?从生下来就没有父亲,活了二十年了,突然有人告诉他,你有父亲了,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

 这要卫溪如何接受父亲这个名词,他根本对此没有直观的感受,只有在周延骂他乱伦的时候,他才有些震惊,但是,他对此并没有过多的体会。

 谭允文在他心中,爱人这个位置占据了太大的份量,父亲根本没有一席之地。只是,谭允文是在乎的吧!卫溪害怕这个。而且,父亲是和母亲联系在一起的。

 听谭允文说到‘妈妈’,卫溪脑子里就出现了那个小女人模糊的身影,很惹人怜爱,卫溪更小的时候,妈妈还没有离开,他想过长大后要好好保护她,要让她高高在上的过日子,让她骄傲的抬起头来蔑视那些说她坏话的人。

 但是,她去世了,离开了这么多年,卫溪都不太记得她的长相,只有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的样子时,才会对她的长相有一个模糊的印象,记得她也是这样的脸型,这样尖尖的显得很脆弱的下巴。

 卫溪不想听谭允文说母亲,这让他难过,但是,他却点了头,说:“好!”“你妈妈叫卫敏敏对吧!我并不认识她,甚至从没有见过她,丝毫不记得她。你相信吗?”

 谭允文的声音沙哑却悠远,带着疲惫。卫溪没有回答,静静地听着。“那是我第一次到中国来,因为家里爷爷奶奶要所有人说中文,习毛笔字,我才会这些。

 不然,我到中国来只会是文盲。我遇到了你周叔叔,嗯,就是周杉。我在他家的玩乐场所里玩,被灌醉了酒,就和你妈妈发生了关系,但是,整个过程中,我并没有多少感觉,早上起来的时候也没有见到你妈妈,那时候她已经走了,我那时候还小,并没有想过要去找她,去补偿她。”

 “我不是要推卸责任,只是整个过程中,我真的没有多少印象。后来,周杉有调查,你妈妈被人陷害,被下了药,是她跌撞着跑到我房间来的。”

 谭允文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更加低沉地说道:“我并不是故意。你愿意相信我么?愿意原谅我么?我不是故意不养育你,故意将你抛弃,我那时候不知道世界上有你,也不知道对你的母亲造成了那样的伤害。”说实在的,谭允文在整个过程中是比卫敏敏还冤的苦主。卫敏敏冤,是她在夜总会里太清纯让人看不惯,好歹也算不入流,被人暗算。

 谭允文却是睡在自己的房里,被女人勾引,算是半软半硬上了女人,之后,还要担心被传染了性病,真是祸到门前,冤到骨子里,但他还不能喊冤。

 卫溪没有说话,继续沉默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到卫敏敏深害相思的样子,便觉得很可怜,低语说道:“我妈妈记得你,她去找过你很多次,我想,她是爱你的,很爱很爱。

 你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一个。”卫溪的话里带着太多的伤怀和无奈,让谭允文伤心:“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介意,我以后会去看她。”

 卫溪抬起头来看谭允文,眼光犀利:“那你爱我吗?是情人之间的爱。还是你觉得你对不起我,所以,我的什么要求你都答应,和我做爱你都答应。”

 卫溪一瞬不瞬地望着谭允文,他放不开这个人,无论什么手段都想和他在一起,但是,要是谭允文对他没有一点爱人间的爱意,那样的手段又有什么用呢,他不是依然落得他妈妈的一样的下场吗?

 听卫溪这般问,谭允文反倒松了口气,毫不在意卫溪的惊讶和反抗,托着卫溪的后脑勺给了卫溪一个深吻。“这是我的答案。世界上没有哪位父亲会因为要补偿儿子和他上床的,你是傻瓜吗?这样的问题也敢想。”

 谭允文笑着给出了答案。“你抽了多少烟,嘴里全是烟味!”卫溪心里的大石落下,为谭允文的答案感动,但还是不免气他将对卫敏敏的错误全都推脱掉。

 “这就去漱口。”谭允文含笑再亲了卫溪的脸颊。“你少抽些烟吧!”卫溪苦口婆心劝道。“好!”谭允文笑着将卫溪放到床上,自己起身,脸上的憔悴疲惫完全无法掩盖他的欣喜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