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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天台里事情挺多的,他们外派任务重,台里同事们大家都疲惫不已。领导看他们太累所以吃完饭后难得去了一家清吧玩。
但另一个,财经频道那边请了许多行业大腕,台里都知道,纷纷说上节目那天要去看看大佬们。
主要是为着宋南津。
别人说他是清风霁月,像高岭之花一样的人物,长得帅,素养高,对谁都客客气气的。
“上过BBC的财经人物,你说他多会?人家的时间很宝贵吧,分秒都是赚美元的,超出常人好多倍,他家里还做慈善,慈善以外也资助了一些穷学生,不过只是听说,我不清楚资助的是谁,就觉得他很牛。”
靠吧台的高脚椅上,文徵的姐妹孙滢这样和她说。
室内轻音乐流淌,大家刚吃完饭都倦得紧,台上还有美女歌手坐在最高处对着大家唱情歌。
酒一喝,人一暖。
倦乏就起来了。
有那么点微醺的意思。
文徵抱着怀里啤酒瓶趴桌上,盯着前边唱歌的美女看,过了会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大家都知道啊,咱滨城还有几个这种级别的人物。”孙滢微微停顿,补充:“额,当然也有工作原因,我就是小小查了一下他的背景资料,知道他那背景身家之后,我是真馋啊。”
文徵被她夸张的那样给逗笑了。
“你就是喜欢帅哥。”
“是啊,谁不喜欢帅哥,我就是馋帅哥身子,终极理想。你不喜欢啊?”
文徵换了个胳膊撑下巴:“喜欢吧,但也没到终极理想的程度。”
“那你的终极理想是什么?”
文徵想了想:“钱吧。想赚钱,但赚钱的同时又希望是能提升自己的,希望靠自己的努力赚到钱,不是那种没有内涵一劳永逸的。”
“可以,但赚钱好难。反正我现在就是想恋爱,你想想人这辈子能遇到多少个长得帅还有资本的男人,现在没有,以后结婚天天对着一张脸更没有了,我的观念是如果有机会能跟帅哥谈一场恋爱,还是有钱的帅哥,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好吗,他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大不了付出点身子,没关系啦。”
文徵这次是被实打实逗笑了。
她觉得她姐妹的想法真的很有趣。
“好,所以,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你看我微博关注的那些男明星没,我全喜欢,当然,要宋南津那样也可以。”
“可你不是昨天才了解到宋南津是什么人吗。”
“是啊,但那也不影响我喜欢帅哥啊,明星摸不到,宋南津可是现实中见到过的。”
文徵说:“就怕那些有资本又长得帅的没那么好相处。”
“怎么说,你有经验。”
她摇头:“没有。”
“那你呢,徵徵。”孙滢好奇了,抱着酒杯趴桌上看她:“跟张寄那么相敬如宾的,一个月也不见几次,我想问你,你没点自己欲望?”
文徵微愣:“什么欲望。”
孙滢挑眉:“你猜。”
文徵说:“没有吧,好像也不是蛮需要那方面的。”
孙滢笑了:“我还没说哪方面呢,你知道我说那方面啊。”
“别贫。”文徵硬着脸皮跟她嘴:“我还不知道你?”
“那好,我们现在来玩点有意思的,我们互问,必须真心回答。”
“好。”
“我先来,提问。你的初吻是男友吗?”
第一个问题,绝杀。
文徵手指微僵,心虚来得有点猝不及防。
盯着玻璃桌上的倒影,文徵第一次回答问题卡了壳。
孙滢眼睛慢慢瞪大:“不会吧,文徵,第一个问题就卡了,你不是张寄?”
“没。”文徵稍微坐直了点身。
这年头,其实有过几段经历的于男女而言也正常。
她认真答了:“初吻,不是他。”
“卧槽。”
孙滢像知道了什么劲爆消息。
“徵徵,你知道吗,在我们心里你跟张寄一直是金童玉女形象的。你们关系那么好,哪怕没在一起在我们心里也是迟早的事,我以为,你们都是对方的……”
文徵没说话。
孙滢倒吸一口气,好奇心立马上来:“那人谁啊?在大学前吗,快跟我说。”
文徵稍稍犹豫。
在原来的她心里,有些记忆是永远封存再不愿回想的。
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
与张寄的面和心不和。
工作生活上的一些压力。
就和曾经寄人篱下压抑太久的心理一样,憋久了,压得深的东西反而越想倾诉,就像那年神经上头做的事情。
她说:“那也是个如你所说,长得挺帅的男人。”
“前男友还是艳遇?”
文徵已经有点感受不到周遭的温度。
“嗯,都不是。”
那是一个她过去好多年里都可望不可即,从没想过有交集,她要喊一声哥的人。
文徵在朋友印象里是什么样的人。
知书达理,书香气息,她喜欢看书,性格很安静,哪怕出去聚会也不怎么讲话。
她长得漂亮,也不是很俗气的那种漂亮,就是非常秀气,哪怕不化妆也很耐看的。
朋友说她好看,可她从不敢这么认为。
因为她在那个人身旁见过太多漂亮惊艳的,他的高中同学,身边兄弟的女友,有时她想想他的女友应该也很漂亮,起码要是那种明艳大方,说话做事都大家闺秀的。
寄人篱下束手束脚的卑微感,不能随意说话做事的压力,日复一日席卷每日认真学习努力的文徵。
并且这种感觉随着年岁增长。
她讨厌这种感觉,要靠别人,什么都要看人眼色的。
她越来越在意别人的看法。
她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很喘不过气。
姑母倒还好,表面做得好,黎纤也很好,大小姐无忧无虑不在意那些。
可宋南津不一样。
他活得洒脱,活得自在,他有什么就讲,看人是什么眼色就直接表达出来。他和文徵就是两种极端,极端到,文徵极度惧怕他那个世界。
宋南津初回来的时候。
吃饭,他不会和她讲话,就跟黎纤笑,回头看她时眼里又是平淡的样子。
她和黎纤一齐考试,就考试结果他从来只说黎纤的,不会提她。
他那群朋友都是什么出国留学,考了什么证的优秀人才,站在他们面前,文徵话更少,更自相形惭。他只要一在家,文徵心里压力都大得不行,不敢说话,做什么都是迅速解决,房间就是她的最后归宿。
她想,或许只要到大学毕业,离开了宋家就可以缓和这个局面。
可心里的想法多了就会变化,会挤压,会藏得影响得人心态畸形。
那两年她对宋南津的害怕实在到了一种程度,到最后一次夜读趴桌上疲倦睡着。
她梦到他难得跟自己柔声说话,喊她徵徵。
她惊醒。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当清晨错愕从椅子上坐直时,文徵望着已经被压得一片褶皱的书面,从未有过的睡得安稳的那一觉,包括宋南津。
无比真实。
竟有些令心颤栗,竟有些怀念那种温柔感觉的宋南津。
原来她也想成为宋南津眼里的“正常人”。
不再是他唯独冷淡的,而是也可以像别人、像黎纤他们一样和他正常交流正常笑的。
可以有资格和他平行对视的。
她在想,宋南津才是影响她状态最深的根源,能从根源上解决吗。
如果能扭转这个局面呢。
所有的一切,全都去他的。
那时候年纪不大,在意一件事以后就老介意,她关注过一个话题,人微醺时接吻是什么感觉?
不是为接吻,而是为微醺那两个字。
有时她真的不想自己那么清醒,清醒久了,就很想溺亡。
很想灌醉自己逃避一切。
确实是有点想实践,也没有对象。
那或许是文徵这辈子最出格的事。
实验课昏昏沉沉,单词也背不进去,坐在房间里,她喝了酒,第一次喝那么高浓度的酒精饮品,她终于感受到传说中的“热闪”反应,有点痛苦,像发了高烧,可又有点爽。
她头一次知道他在的情况下推门出去,正好遇着回来的宋南津。
他应该是刚参加完饭局回来,身上有点淡淡酒味,看见文徵时很讶异,因为她平时对他都是避之不及,头一回这么站他眼前。
他盯着她泛红的脸,问她怎么了。
文徵说:“对不起,哥,我好像生病了。”
宋南津眼里终于有了点反应。
“我送你去医院。”
生老病死面前,他的冷淡好像终于缓和一点。
他准备去拿车钥匙,她忽然抓着他的衣角,垂着眸。
“哥。”
“不去医院。”
“我有个请求。”
“我……能不能亲一下你。”
她不知道她怎么会说那样一句话,她跟宋南津。
或许,只有亲身实践了才知道。
她只是想试试人执念里那点根源被打破是什么感觉。
她活得很痛苦。
打破不了这种痛苦,那索性加入它,把对方也拉进来。
可她看到宋南津的眼神当时就变了。
所以下一秒她就悔了。
像被一盆冷水给泼清醒,她瞬间想到自己的人生,她在跟谁说这样的话,她的资助方,她这辈子也不能僭越的人,那个黎纤早恋都直接把她手机砸了原则上不能出错的宋南津。
她完蛋了,她以后肯定要从这里滚出去,甚至这事传出去都说不定会有什么影响,别人会鄙夷她。
甚至宋南津,她觉得他肯定觉得自己像神经病,他以后肯定会更加唾弃自己。
清吧内的轻音乐仍在继续,模糊描述的文徵很平静,说起这些过去,她眼底没什么神色。
就是手确实是有点凉。
那时她真的很怕。
虽然回想过程还是会悸动,毕竟触感那么真实,他们又不是空气接触,是实打实的挨在一起。
孙滢问她:“你们上床了?”
她神色松怔,摇头:“没有。”
片刻,又轻声补充。
“……但,也算是吧。”
她回忆。
想到那个晚上,她说:“能亲吗。”
她记得宋南津当时都站到了门口。
她知道这时还能及时止损,还有抽身机会。
后来,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在墙边接了吻,那是她的初吻,本来只是唇贴在一起,他伸了舌头。甚至还不够,又忽然掐住她下巴,一手解领带,一手把她摁到墙上。
文徵望着面前已经换了一首歌唱的女人,话语忽然止息。
她想,这应该也是他那么讨厌她的原因。
他一个什么身份的人,她呢,接受了他们家的资助,还勾引了他们家那个光风霁月的男人。
或许她都要唾弃自己。
孙滢听完,彻底错愕了。
醒神后微微吸一口气:“……我怎么觉得你描述跟这个人之间都好像比你和张寄有张力多了。”
文徵抿唇:“没有吧。”
“真的,那这个人你还在和他联系吗?你跟他当时为什么没有在一起?他还喜欢你吗?”
文徵怔忪,说:“我也不知道。”
他们的一开始是她主动,可后来的无数次,掌控这段关系的都变成了他。
她读不懂宋南津这个人,也不知道他心里真正想法。
她知道他有点抑郁,他这人难亲近,她也见过他身边其他人,光鲜亮丽,不是她。
可能是从住进姑母家开始,有些关系的对立就从一开始注定了,她梦想的生活是平凡自在,做喜欢的事,买一套房子,平安健康,知足常乐。
可宋南津不是。
她和宋南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目标,追求,甚至拥有的资本都不同。
他和她像是处于耳机里的双声道。
互相鼓振,却永远不会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