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寻回

远处女宾席位上,司马姜离看见沈轻直奔过去搂着人:“轻儿妹妹,我来与你一块坐,可想你了。”

她笑的灿烂,恨不得使劲揉一把沈轻那白皙的脸,她喜欢沈轻软软糯糯的感觉,喜欢逗她玩儿,她以前老说要是自己是个男的肯定要娶沈轻这样的女子做娘子,娶回家供起来,看着都赏心悦目。

沈轻也开心的回她:“阿离姐姐,我也想你。”

她贴着姜离的耳朵说着只有两人才听的到的话。

司马姜离乐着牵起她的手坐下,熟练地给她摘着桌上的葡萄喂到她嘴里,沈轻眼睛瞟过周围一眼见没人看才用嘴接过葡萄,浅浅一笑,低头用袖子挡着,吃完后乐呵的对司马姜离笑,说两人亲密的像新婚的小两口也不为过。

白露不自觉笑了,看着自家小姐那么放松,完全没了往日强装端庄的样子,沈轻这样的笑也只有在司马姜离这她才能见着。沈轻跟姜离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儿时在东洲那会儿经常在一起玩,从小玩到一起的感情就好比亲人似的,又或者说胜过亲人。

其他的小姐和郡主便不像她俩这样了,她们来不过就是想在别家郎君面前留个好印象,对日后谈婚论嫁做准备。

这里有一大半女子说是冲着封九川来的毫不为过,安成王府的独子,温文尔雅,羽扇纶巾,待人温和,气若谪仙,试问哪位豆蔻女子看了不为之倾倒。他的气质与萧屿不同,萧屿是剑眉星目,让人看着凌厉,不好相与,封九川则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亲和感。

此时人群中一人说道:“今日公子们都在洛天山西边的校场射箭,要不咱们偷偷过去看看?”这是吏部尚书嫡女何婧初。

其中刑部侍郎家的女儿接道:“马场那边都是儿郎,我们女子怎能去得。”

旁边有人附和道:“是啊,去马场得经过侍卫的巡逻,还有礼监官定会拦住我们的,这怎么去啊。”

何婧初见她们想去又一副害怕的样子不屑说着:“你要光明正大的去那肯定不行,我知道山下有一条路可以绕过猎场抵达校场,没有巡逻侍卫,我们这里过去就说是瞧着附近山景美去欣赏风景,他们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说罢那些小姐们迫不及待要她领路。

沈轻才不想去,但是耐不住司马姜离拉着她,司马姜离哪管什么倾世容颜封世子,还是袁臂狼腰玉面将军,她就想看看这些男子射箭跑马有没有自己厉害,她少时也是跟随父亲征战四方,将军家的女儿马背上长的,她虽是女子,可也不喜欢被这小小的四方天地圈养,成为这勾心斗角的深闺怨妇。

何婧初说的这小道很是清净悠然,要是春日来踏青定是不错,只不过现下这些女子们吵吵嚷嚷的,说着挤着,着实让人头疼,忽而沈轻和几个小姐被人挤在后边,走的久了便被落下了,没赶上人群,前方又是好几个岔路,看不到前面走快的那些人影也听不着声音。

糟糕,她们迷路了。

她仿佛走了许久,也找不到来时的路是哪条,转来转去迷失了方向,走了快有一个时辰了,脚被鞋子磨得疼,口也渴,但是她还是在努力保持清醒,她认真回想自己走过的每段路试图原路返回,只要是天黑前能出去都好说,若是天暗下来,她不确定会不会遇上猛兽。

校场外围已好些小姐们躲在树后窥视着,只听有人说:“那个白衣冠发的就是九川世子。”

司马姜离只看到那些少年在跑马场肆意的打马疾驰,好不自在。

她想叫沈轻过来一起看,回头去牵人时手是空着的,这才发觉人丢了,还不止一个。

校场边的是射箭场,萧屿刚下场,他玩累了,箭靶上插着十几支箭矢,正中靶心的没两支,要不就在靶子外围,要不就是靶子内环,别人不知他是没在状态还是别的,徐少言看着他的靶子嫌弃的对他说:“萧兄,你好歹是打过仗的,马背上长大的人,这箭射的也太失水准了吧。”

萧屿坐在矮凳上半靠着,双手交叉撑着后脑勺懒懒道:“昨夜喝了酒,使不上劲儿。”

徐少言笑他:“是没状态还是技不如人啊”

见萧屿不语,便想拉着他去跑马,萧屿刚要站起身一同去,这时一个太监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对着射箭场的公子们说:“小主子们不好啦,有几位官家小姐去了树林方向,走丢了,现在还没找着。”

徐少言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人会丢,但还是问到:“都丢了哪些家的小姐啊?”

小太监忙答:“这时没回来的好几家,宁大人府的,张大人府的,何府的,国公府的,还有那沈家。

沈家的,萧屿只听见这三个字,不确定是不是沈轻。

他脑子一转像极了在战场上发号施令的将军:“陛下这会还在跟大臣们商量国事,不好打扰,先派一队巡逻侍卫队入山寻找,诸位公子也一同前去,现下是我们知道了,总得要做点事,等人真的出了事,知情者也难逃其罪。”

“落天山校场的后山不算大,小姐们娇贵走不了多远,趁着天没黑好寻人。”

小太监像抓住了主心骨,悬着的心才敢放下,听了吩咐这才赶紧差人再进山搜巡,他跟着队伍一同上了山,走了小半个时辰,倒是找回了两家的。

他看地上有脚印,很浅又不大这才确认是女子的脚印。

再观察着才发现这脚印只有去没有回的,他便更确定往里走还有人,可是山里树木丛生,高耸茂密的树枝遮住了阳光,形成的光束穿入林子,本没到太阳下山的时辰,却慢慢暗淡了下来。

他沿着脚步走了有半个小时,突然脚印便消失了,他停下脚步环顾着四周,这时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声音忽远忽近,像是在深处里传来的带着回声。

他矗立没动,头微微侧,用耳朵去辨别声音的方位。良久,他确定了声音是从东南方位的地下传来的,但是他没有立刻走过去,落叶铺满了山林,他没法快速判断这些落叶下是否有猎户开的洞口,他弯腰捡起一根树枝,树枝探过的地方无异常他才踏上去。

那声音越来越近,他看到了前方山坡下有个洞口,没有犹豫纵身跃下滑坡,待他站定后,萧屿走到洞口探头去瞧。

沈轻貌似听见上面的动静,她第一想到是不是猎户来收网了,抬头间,刚好看到探出头的萧屿,沈轻默了半晌不大敢信,无措的呢喃着:“萧将军?”

那声音像是在试探,不确定是不是他。

萧屿看到洞底下的人抬头望着自己,是她。

他坚定的回应着:“沈轻,是我,萧屿。”

沈轻此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身上的防备顷刻间全放了下来。

洞口的人问:“身上可有受伤?”

她低头试着走几步看还疼不疼。可是她一用力就疼,她仰起头看着人回道:“我的脚崴了。”

萧屿观察了一下洞里的情况安抚道:“你等我一会。”

可是他离开了有小半个时辰了,沈轻也不见他回来。

天色渐暗洞里见不到光,黑得更明显。沈轻在想他是不是走了,毕竟她不确定萧屿真的会帮自己,他们交情还没好到这种程度。

她只觉等了好久好久,希望一滴一滴流失,她抱膝坐在地上。

转而洞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沈轻,我回来了,你往里边挪一挪。”

沈轻在失望里被拉回,听话往洞边挪了位置。

只见萧长凌扔下一根粗大的藤蔓顺势而下,背上挂着一捆树枝,等他站定后才卸下枝条,再把藤蔓拉到洞边。

沈轻不知他要干嘛,只见他又从怀里拿出几个野果擦干净了才递过来,他温声道:“拿着,先充充饥,今晚我们是出不去了,天黑看不清路。”

沈轻接过他手中的野果,果子上还有温度。

萧屿见她愣着,声音极致温柔:“吃啊。”

说完也不管她吃没吃,又从怀里拿出几颗长得像草药的东西,在旁边找了个石头捏碎了,这换作是他自己用的,他可就直接放嘴里嚼两下吐出来就用了。

“哪只脚扭了?”他一边撵着药一边问到。

沈轻答:“右脚。”

他一只手拾起碾碎的草药,另外一只就去脱沈轻的鞋,沈轻有点没反应过来,惊恐后带有点呵斥的意思:“你做什么?”

萧屿不管她排斥的反应,霸道的再去脱她的里袜,那袜里露出白皙的脚,她的脚踝纤细,萧屿手掌大都不够他握的,也因为走了很长的路脚背处有些许磨伤。

萧屿淡淡道:“别动,给你上药。”

他认真的把草药敷在扭伤的地方,磨损那些红痕也涂了一些,这草药凉凉的,有消肿止痛作用,待他敷完后利落的撕下自己衣角包住那脚踝处的药。

弄好后又耐心帮她把鞋袜穿上,大方的坐在一旁耐心的给沈轻解释:“你的脚扭伤了,不及时处理的话日后容易留下病根,要是落下旧疾就不好了,给你用的是马钱子,碾碎后可消炎止痛,活血化瘀,这深山里也只能简单给你处理一下先了。”

沈轻只觉得自己方才小人之心了,以为他要乘人之危轻薄于她。

那小脸带着几分不自在,解释道:“多谢将军思虑周全,方才……”

萧屿不等她说完就接话:“方才什么?怕我轻薄你?”

沈轻心想他怎么能把轻薄二字说的那么直白,一阵热气直冲脸颊,萧屿看着她被逗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很是可爱。

不自觉地挑起嘴角,别过头不再看她。

两人就这么坐着,沈轻有点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揉搓了几下手中的果子,这才放在嘴里吃了起来,她确实是饿了,一整天就吃了一颗姜离给的葡萄,和手中的果子。

外边天完全暗了下来,洞里光照不足更难看清,萧屿拾掇着旁边的树枝,点燃了火。一堆柴火发出的光亮逐渐填满洞里的黑暗,沈轻看着他在那摆弄着火堆,询问到:“方才离开的一会儿功夫便想好了准备这些东西?”

萧长凌淡淡道:“嗯,我十二岁就跟随父亲打仗,虽没习得什么真本领,但是这些活头还算手到擒来。”

萧屿手里捏着树叶玩:“沈三小姐芳龄?”

沈三小姐?

他为何突然这么称呼自己,素日都是喊沈小姐的。

“今日内监说你在家排行老三,我喊你沈三小姐可会冒犯?”

“不,不会。”

沈轻回了他又答道:“是宣德九年生的。”

“十六,”萧屿丢了手中被捏碎的树叶,又捡起一片,“怪小的。”

严格说她还未满十六,过了生辰才算十六。

“可已婚配?”萧屿鬼使神差的问出一句,话已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或许不该问。

沈轻未答,萧屿心道果然自己问的过于唐突了,便说:“沈三小姐不想说也无事,我就随口一问。”

闻言沈轻倒是有些不自在了,便说:“还,未曾。”

未曾......

萧屿似有若无的点头。

沈轻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要问这些,心理纠结后说服自己也许只是无聊硬找话题吧。

又是一阵沉默后,沈轻看着他仍在把玩着树叶,不一会儿,又拨开铺在地上厚厚一层的枯叶,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隔着火堆,看不清他在画什么,沈轻以为他是无聊在打发时间,试探性地找着话题,问:“将军是特意来寻我的吗?”

萧屿专注手上的事,也没细想,只道:“是,也不是。”

“你还记得来时的路怎么走吗?”

沈轻摇头,可萧屿没看她,不知道她做了反应,等了许久那边也没听见声音,这才偏头望着她,又问:“记得还是不记得?”

沈轻努力回想着,半晌才道:“记得一些。”

“一些是多少?具体一点。”萧屿想到高西宏说过,沈轻这人性子闷的很,又无趣,如今看来真是如此,他嘴角微提,心里暗道一声“闷葫芦”。

萧屿不喜欢这种温吞的性子,却仍保持着耐心,言语轻柔,倘若是他手下的人这般扭捏,他万万是不可能忍的,早已一脚踹过去了。

“从山脚下的主路一直往射箭场的方向走,紧接着穿过一条小路,再走一段,是个三岔路口,”她顿了顿后再说,“记得当时我走的是西边那条路,走了一段又有一个岔路,因射箭场是在西边,我是继续往西走,再后来,我就发觉越走离我们主营账方向越远,那是通往深山的方向,我就想着往回走,结果就失了方向,迷路了。”

萧屿听着她娓娓道来,手中的枝条一一画过她说的路段,前半部分与他来时是一样的,后续的沈轻不记得就没说到,但以他的判断力,他能确定后面就是他寻过来走的那段路。

萧屿研究完后,把地上画的图抹净,才丢了手中的枝条。

沈轻问着:“将军在画什么?”

“嗯?”他端视着沈轻说,“在找带你回去的路。”

沈轻感受到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躲开,不知怎的,她不是这么唯唯诺诺的性格,可每与他相处时,总是不由而然的有些害怕,这种怕不是惧怕坏人的那种怕,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她可以在远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却不敢光明正大直视他的眼睛,也不敢与他太过亲近。

于她而言,他就像天上的月亮,只可远观。

他们不是一路人。

萧屿也不是傻的,他能感受到沈轻的反应,只不过在他看来,这很正常,因为不敢正视他的人太多,没有什么出奇的。

沈轻看着洞口,只能看到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就好像在院中抬头望天空一样,四周都被高墙围起只能看到四方天地,可天下明明那么大。抬眼望去只有这一片是属于自己的。

她不禁感叹道:“我很羡慕将军伸手就能够得着自己的天地,你如今困在祁都只是一时的,老天终有一日会将你归还草原。”

萧长凌想着那一天,他回到草原一定要疾风纵马享快意,可如今不行,他越想着这自由带来的快意便越发想要逃离,所以他要控制自己,不让欲望占据了他的理性。

他们一起望着天,良久听到山里有狼嚎的声音,沈轻双手环抱自己往边边退了退,小声说着:“这洞是猎户挖了捕兽的,若有猛兽掉进洞中你我岂不成了它们的腹中餐了。”

说着她自己觉得后背一股凉意,萧长凌打趣她:“那是自然,不过我不担心,它们吃了你就不会吃我了。”

沈轻愣住,他这说的是什么话。

“要是狼的话我或许还能训它一训,可若是老虎豹子这些猛兽我双拳难敌四脚,此刻又饿得没力,勉强能跟他们过上几个回合,但是你嘛,细皮嫩肉的又手无缚鸡之力肯定第一个被吃。”

是吗?沈轻想起昨日他带着满身血,都说他是一人之力捕杀了棕熊。

“那日,听闻将军是一人猎的熊。”

萧屿没答她话,过了一会儿,他放下了平时的懒散和浪荡,用坚定的眼神瞧她:“逗你的,别怕,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

一句话给足了沈轻满满的安全感,沈轻莞尔一笑算是回应他了。

又想到他刚说的,又问:“你会训狼?”

萧屿手拿着树枝在火堆里摆了摆有些得意的:“嗯,不过这山里的狼和草原上的习性不同,我没训过山里的狼,我只熟悉草原的狼,只要训得狼王,那么群狼就会跟着听从狼王的号令,要想它们屈服你就得先打得过它,夺了它的领地和食物,再恩赏给他,让他知道得听话才能获得食物。”

他谈起这些来滔滔不绝:“野性太强的也不好训练,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手段,刚生出的狼崽野性是最低的,除了他与生俱来的天性,就好像它的凶残,贪婪,等级意识,敏锐的听力和速度,让它们能通过你的口令来控制自己的天性才是绝对的驯服。”

他说着脑子里回忆的是夜里他躺在漫无边际的草原上,草扎的他背一阵瘙痒,双手交叠托在脑后,看着天上繁星眨呀眨,星光照着草原大地,璀璨明媚,跟他这个年纪身上自带的少年光芒一样,想让人注视就能耀眼,黑夜的暗遮不住他的星光,也遮不住萧长凌隐匿的光芒。狼群环绕他的周身躺着,时不时发出哀嚎,他肆意的听着狼群的狂啸,吹着风赏着星月。

沈轻捕捉到了他眼里的一丝落寞和伤感,她真的很善于观察眼色。

她若有所思着:“人也一样,可以被驯服。”

萧屿眼神又变得凌厉:“人是最好驯服的,但也是最不好掌控的,因为每个人的贪念不同,当一个人欲望登峰造极之后,继而又会另有所图,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也欲壑难填。而狼只有食物和领地。”

他对这些兽性和人性了解的很透彻,对他来说掌控不了的和没有掌控价值的他可以狠决的杀掉。是的,真正的他狠决,不择手段,攻于心计不然他没发保证自己的处境。

沈轻只是静静的听着他说,他说了很多,他在草原是如何养马训狼,拉弓射箭,酿酒跑马等等。夜也渐渐深了,沈轻走了一天的路,此刻困意止不住频频打哈欠。

萧长凌着她犯困,便说:“明日早起还要赶路,早些休息吧。”

说着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她身上:“你先睡,我守夜,明早天亮咱们就上去。”

沈轻“嗯”了一声,便靠在洞壁上睡着了。

夜里萧屿没敢睡,他看着那人沉在梦乡里,好似一块无暇的白玉,白玉就该藏在玉匣子里才不会碎。

有那么一瞬他想做那个玉匣子,想把那块白玉珍视起来。

此刻除了他自己,无人能瞧见他的心思,他放肆地赏着那块玉,失了神也丝毫不在意,他把自己的贪婪和欲望倾斜于此。

只是不知为何,那熟睡的人蹙起眉,面上露出恐惧,没错,就是恐惧。

她挣扎着,却醒不来,细长的脖颈渗出汗,鬓间的发丝被汗浸湿贴着面。

她这是怎么了?

萧屿打量着人。

梦魇了?

他想过去将人搂起来,可是没有,或者说他不敢!至少现在不敢。

梦魇的人嘴里含糊地喊着什么,萧屿一个字都听不清。

他不敢碰人,那喊一声还是敢的。

“沈三小姐?”他声音不大,“沈轻?”

那说着梦话的人渐渐没了声,他往那边挪近,端视着那张脸。

过了许久,那蹙起的眉稍有舒展,沈轻从梦里醒来,淌了一身汗,半掀眼帘时看到萧屿正瞧着自己。

沈轻下意识后挪,手去拨开身上的氅衣,萧屿抬臂按了回去:“你适才梦魇了,出了汗不能受风,披着。”

语气里没给拒绝的余地。

沈轻还未完全从噩梦里清醒过来,神色呆若,萧屿顺势问道:“做什么噩梦了,如此害怕?”

沈轻缓着神,火堆的细焰闪着瞳孔,她没出声,思绪却回到五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