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效心动

对方上手扯那女孩儿的衣服:“你要跟着我们一起去4S店,而且还得赔我误工费、精神损失费……”

“我追尾我全责,但老娘只赔该赔的,你在这儿讹人,我有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女孩儿一记白眼丢过去。

许如龄无意插手这场闹剧,结果被那个妇人硬扯到身边:“这个小姑娘,你也被追尾了,怎么能简简单单就算了呢,必须要赔偿,不赔偿这种人开车上路不长记性。”

许如龄视线扫了一圈,旁边的女孩儿踩着高跟鞋双手抱胸,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叉着腰渐渐没了耐心,她开口,语气很公式化:

“现在情况已经很清楚了,如果你们受伤了,要去事故鉴定,一切等鉴定结果出来再说;如果车坏了,保险公司管,有定损员在。如果这些方案都不满意,保险公司是处理不了的,他们只能管车,那就只能走司法途径了。像您刚才说的报警,当然可以,但是不知道您知不知道,讹诈,罚款500,外加15天以内拘留,要不你们夫妻再考虑考虑?”

一听许如龄的话,那夫妻二人明显神色不对劲了,挺横地来了一句:“你谁啊?”但被许如龄的一句“我是律师”,灭了大半气焰。

两方对峙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女生叫的朋友来了,就听见一句娇软的“我的好哥哥,你终于来了”。

许如龄闻声转头。

祁倦一身立整得体的西装,单手插兜站在女孩儿的旁边。女孩儿的手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亲密地依偎着男人,一头浓密的波浪卷发还在他的胸口晃动。

祁倦一眼就看到那个满身正义的身影,身边的女孩儿没留意到男人眼底的情绪,轻轻摇着他的小臂:“就是这俩人碰瓷我,大清早的晦气死了。”

男人把女孩儿的话放在一边,微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视线顺着淡淡的烟草味落到她的右手上,挑了一下眉:“不是说不抽了吗?”

女孩儿悻悻地夹着烟,眨着眼笑:“那我不抽了,给你。”

他很少管束别人,也不在乎女人是否抽烟。大学的时候见过他和女友坐在长椅上,那个女孩儿一头短发,无袖的黑色短上衣,工装裤配短靴,打着一个金色的唇钉,看上去很有个性,将半口烟雾对着祁倦轻吐出来的时候,他的眼底还浮动着浅浅笑意。

祁倦喜欢有趣的女人,要么是有个性的那一挂,要么就是妩媚动人的绝色花瓶,野和媚,许如龄一个也不沾边。

女孩脸上带着娇笑,将半截烟递给他,祁倦没接,一手散漫地插在兜里,斜斜地扫了一眼,可他也不恼,放任女孩的举动。

许如龄面无表情地垂眼,心却并不如表面那样的平静。眼看前方拥挤的车流慢慢松动,便径自上车离开了,不再管这件事最后是如何处理。

从客户那里谈完合作回到律所,想着要和齐鸣把宜美的案子说清楚。

其实她一直觉得自己算是配合度很高的下属,不论上面怎么分配工作,她都尽心尽力地完成。她不是察觉不到阮曼茵和她之间异样的气氛,一个案子和其他律所竞争也就罢了,内部的较劲已不是一次两次,这次宜美的案子又是这样。

没想到敲开门一进去,竟然看到祁倦坐在沙发上,依旧是一副松弛又漫不经心的样子,旁边是陪着笑脸的阮曼茵,齐鸣则面对着落地窗站着,见她进来脸色柔和起来。

“如龄,来,我介绍一下,”齐鸣主动地介绍起人物关系,“这位是华安证券投行部总经理梁南谦。”

又对着祁倦轻拍了许如龄的肩膀,“梁先生,这位就是许如龄许律师,欧顿的金牌律师。”

桌面上摆着茶,祁倦自顾自倒了一杯,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那双戴着金丝边镜框的眼睛,不疾不徐地望向她,唇角弯了弯。

暂且不论祁倦如何改名换姓成了券商梁南谦,目前她清楚的是宜美的案子轮不到她了,这三位都如此熟络地坐下谈事了,她不至于这么没眼力见。

许如龄扬起一抹优雅的笑容,说了句“不打扰各位了”就转身离开。

回到办公室还是心不在焉,柏元和苏渔尚不知情,跟过来询问案子的着落,得知案子已经被阮曼茵拿下,苏渔扶了一下大大的黑框眼镜,遗憾地叹了一声:“其他项目也就算了,但宜美这个案子不一般啊。”

许如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接着说。

“这个梁南谦手上握着大把资源,能力不凡,要是咱们能和他搭上关系,您升高伙也就有眉目了。”

欧顿是跨国律师事务所,许如龄入职以来业绩一直领先,但在升高伙的道路上屡次被卡,齐鸣在去年终给她指了一条路,绑定一位券商成为律所的固定客户。这也就是为什么她的团队对宜美公司,直白点说对梁南谦如此上心的原因。

她停下整理文件的动作,精致的眉眼透着坚定:“谁说非他不可了,项目还有的是。”

中午下班出律所大门的时候,许如龄被前台喊住了:“许律师,有您的花!”

许如龄看过去,一束粉白玫瑰夹着康乃馨,繁茂鲜妍,她拿起卡片,两个前台小姑娘看到署名时一起打趣:“许律师,您这不光拿下一个案子,就连他们CEO也被您的魅力折服了。”

许如龄噙着淡笑睨了她们一眼,将卡片合上:“别瞎说”,转身就要走,小姑娘眨着眼睛,问道:“那这花我们还是照例分了?”

送给许律师的花几乎月月都有,每一次她都是让办公室的小姑娘拆开分了,要不就拿几支插在花瓶里,从来都是这么处理的。

许如龄闻声偏过头,恰好看到那三人谈完事已经出来,隔了两米就站在她身后。

齐鸣早就注意到前台的动静,饶有兴致地问:“在说什么呢,笑成这样。”

“又是送给许律师的花。”前台的女生将手中的花举了一下示意。

齐鸣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刚才在办公室许如龄突然出现,他就明显感觉梁南谦的情绪开始不对劲,听到有人给许如龄送花,这位梁先生更是眼神莫测。

齐鸣的眼神微妙起来,很自然地扯开话题,说道:“我想起来,我们许律师和梁先生都是京华大学毕业的,应该也没差两届,在校的时候是不是认识呀?”

果然是老狐狸,看人的眼睛确实毒。

齐鸣的问话单刀直入、措不及防。这样的问题很不好回答,两个人的关系,一个人说怎么算数呢?就好像有人问你和某某的关系如何,如果单方面说很好,而对方却矢口否认,倒像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许如龄很怕那样尴尬又颜面扫地的情况出现在自己身上,抿唇不语,手指悄悄握紧,抬眼看向祁倦,试图从他眼里寻找一个答案,五年后她第一次这么直视他的眼睛。

话题的另一位当事人单手插兜,欣赏面前这个女人细微的表情变化,眼底划过一丝愉悦,刚才因为别人给她送花而起的烦躁不着痕迹地淡去,心情顿时明朗。

目光和她对视,唇角牵起轻松的悦色,饶有兴致地开口:“许律师你说呢?”

静观其变,顺水推舟,这是男人最擅长的,而一个从小在金钱堆里养出来,可以对一切事物不屑一顾和肆意妄为的男人,更是把这种本事练就地炉火纯青。

这是多年前一位故友点拨她的话,时至今日,用在祁倦身上还是恰如其分。

她刚才还指望这样一个人来化解局面,真叫荒唐。像祁倦这样的人,既不会将真心付与他人,也不会认真对待别人的真心。身边来来往往的美女如云,他领略过太多人的心意,而她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五年后出落地这么温静又波澜不惊的女孩因为齐鸣一句有关于他的发问,脸上出现丰富变幻的神情,瞬间变回那个他熟悉的许如龄。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作怪,一时昏了头,祁倦突然就很想逗弄她,然而话说出口就后悔了。

好不容易流露真实情绪的许如龄,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凉淡和平静,那种体面瞬间让祁倦觉得自己和她离得很远。

祁倦眸色微暗,眼底透出不易察觉的懊恼和烦闷,下意识想要再解释点什么,只见许如龄淡淡看他一眼,浅露出微笑,神态从容,对着齐鸣回道:

“是么,没什么印象。”

说完踱步走到柜台,拿起了那束花转身走了,背影决绝而潇洒。

祁倦脸色肃然,一直目送着许如龄的身影消失。她不仅否认了过去,似乎就连将来,也不想和他再扯上任何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