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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aper19
候场的时候,钟期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到了一个临界点,耳朵里一阵阵尖锐的耳鸣,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无意义的五光十色的颜色和各种零碎的记忆画面螺旋式在他的脑子里搅合在一起。
头痛……
胸闷……
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耳朵里仿佛有百万只鸽子在涨潮的钱塘江岸边扑棱,身体里的体能也在急速流逝……
钟期难受得要死,只好搂住旁边沈嘉信的胳膊靠在他的身上,将身体的大半重量都靠在他身上借力……不管怎么样,今天的舞台他就算拼了命也一定要完成,因为一公不光关系到他,还关系到队里的其他人,他不能让队里的其他人为自己的身体买单。
钟期靠在沈嘉信身上,闭上眼睛慢慢放松自己,他暗自咬了咬牙,他一定不能在这个时候做一个前功尽弃的逃兵。
也许当人的信念强烈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身体也会臣服于信念。
听到主持人请他们入场的时候,钟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沈嘉信身上起来,站直了身子,精神抖擞地进了场,那一刻评委、观众仿佛都离他远去了,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完成舞台,身体仿佛进入了贤者时间,只能感受到自己的队伍,脑子里什么动作也想不起来,身体的动作全凭自己的身体记忆。
音乐结束的时候,他感觉那种如有神助的力量在慢慢退去,他的身体变得十分沉重,沉重到无法站立,在他忍不住想要倒下的那一刻,那些在他脑子里打乱的颜料和无序的画面,仿佛被一双神来之手排序整理完成,在他脑子里胶卷一样顺序播放……
他,想起了,一切。
原来此钟期并非彼钟期,原来他以为的一切全都是错的,原来他真的有个哥哥。
那舞台的灯光仿佛放大了数十倍的太阳,强光刺得他想流泪,身边的一切嘈杂都褪去了,那时那刻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回忆起了一切让他更加害怕,因为眼前这一切原本就不是他的人生。
他下意识想去依赖在他以前人生中出现频率最高的那个人,嘴唇无意识喊道:“哥哥。”仿佛,这样就能给他力量似的。
这两个字仿佛咒语一般让他的身体和灵魂仿佛一瞬间归位,回到了当下。
强烈的记忆冲击和身体的疲惫已经超出了他的忍受极限,钟期只来得及感受到一阵下坠的风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钟期就站在沈嘉信旁边,但是他摔倒的时候,最先反应过来接住他的人却是顾往。
站在顾往身边的路逸斐只来得及看到快速掠过的残影,他眼睛都没有快过顾往的动作,等他的眼睛转到顾往移动的方位的时候,顾往已经接住了钟期。
钟期的晕倒让台下开始躁动,主持人也吓了一跳,他赶忙示意导播:“比赛先暂停一下,台上有练习生晕倒了,快让医护人员来看看。”
周寒的反应也很不同寻常,他直接翻过评委桌快步跑到台上,从顾往手里接过钟期,对工作人员说:“快叫救护车。”
看到周寒跳上台,廖柏昕吃惊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常态,他毕竟是节目PD,赶忙也起身上台,主持这混乱的场面。
这时,医护人员也到了,检查了一下,说是因为练习太疲累,休克了。
廖柏昕松了一口气,调度道:“工作人员麻烦帮忙把练习生背到休息室去等救护车,医护人员帮忙在旁边看着,其他人继续录制节目,我代表节目组对各位千里迢迢来的粉丝,就方才发生的突发事件表示道歉,钟期的粉丝们也不要着急,他住院之后我们节目组会实时向大家汇报他的治疗动态的。不好意思。”
顾往看工作人员背着钟期要离开舞台,脚步下意识跟上,路逸斐拉住他,凑到他耳边着急说道:“大哥,你这是要去干嘛,别忘了现在可是一公啊!!!”
顾往眼睛看着着急的路逸斐眨了眨,他冷静了下来,对啊,这是他的一公比赛,他不能离开,参加这个节目是他孤注一掷的决定,是他的豪赌,不能出一点纰漏。
对钟期他已经做了身为队长应该做的,问心无愧。说起来,他和钟期,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说起朋友这个词语,顾往转头饶有兴味看了一眼沈嘉信,才发现沈嘉信从头到尾都没动,只是眼神凝重,嘴唇抿地很紧。
……
钟期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单调的医疗机器的“滴滴”声。
这让钟期想起他上次在医院醒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身边只有一个护工,这次虽然一个人也没有,但是钟期一点也不害怕,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不知道他之前那具身体怎么样了,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是变成植物人了,他还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吗?还有钟聿那个家伙,他出事钟聿肯定伤心死了,他爹妈之前在非洲,那边信号时常中断,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他出事的消息。
他手机被节目组没收了,一会儿可能要借个手机打电话了。
钟期没等多久,就有人进来了,是他熟悉的一个选管姐姐,看到他醒来,赶忙上前问道:“阿期,你醒了啊,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钟期抓住她的胳膊,着急道:“小姐姐,你手机带了没。”
选管姐姐看到他这么着急,下意识道:“带了,你是要给你的经纪人打电话吗?我们节目组送你去医院的时候,已经给你经纪人打了,他说他最近事情太多抽不出时间,让节目组照顾你。”
钟期摇摇头,道:“不是,我不打给他,你能不能借我手机用用。求你了。”
试问谁能拒绝一双可怜巴巴的狗狗眼,选管姐姐下意识把手机给了他,钟期拿到手机,拔了自己手上的吊针,边拨号边冲出病房打电话。
选管还没来得及制止他,钟期已经一阵风似的关上门,不见了。
选管摇摇头,少年人怎么都这么急躁,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房子塌了呢。
钟期一路小跑到安全楼梯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之后,钟聿才接了电话,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喂——”的时候,钟期心里五味杂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的眼泪瞬间涌上眼眶,心中不知为什么突然非常委屈,之前想好的说辞都忘了,情不自禁叫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哥——”
对面沉默了半晌,声音明显冷了下来,冷冷道:“你谁?!”
钟期眨眨眼,把眼泪憋了回去,解释道:“哥,我是钟期啊,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会觉得很离谱,因为我的声音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最近怎么样了,我这边出了点事,你——”
还没来得及解释前因后果,就听到他哥钟聿冷笑一声道:“现在的骗子骗人的时候都不提前打听清楚的吗?我弟弟……”
钟聿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声音里有明显的烦躁,厉声道:“你如果再敢给我打电话,我就报警抓你!干什么不好,干这种丧心病狂的缺德事!”
说完就挂了电话。
钟期:“……”
骗子?他吗?他哥现在脾气这么暴躁吗?
他哥一听到他叫哥就说是骗子,难道是说他的原身已经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也就是说原来的“钟期”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