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第三十八章谁成谁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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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自己呢?他也快疯了,当年小柒发现雁孤鸿是尹凤书什么心情他现在就是什么心情,乱了,全乱了,大叔竟然是七绝,七绝竟然就是小柒,这世上本无尹凤书,为了骗小柒,雁孤鸿作了一次尹凤书,现在又为了骗一个本不是小柒的小柒,本是小柒的小柒又作了一次尹凤书,他竟然在茫茫人世寻找十六年,找的是他自己,现在他找到了,找到了真的小柒,可是我的大叔呢,我的大叔在哪里,你把我的大叔还给我好不好?我错了,我不该骗他,不该给他下药,我不该三心二意,大叔,大叔,你在哪里?还给我,好不好?
三人就这样各自发出不同于人世的绝望的嘶声,在黑暗的夜里听来格外恐怖,整个风荷坞变成了一座死宅,承载着三个男人的各种悲哀。
夜,一丝丝的深下去。
最先安静下来的是-----尹凤书,现在该叫他柒公子。
他看见了一件奇怪的事。
他眼前血红一片,甚至洇红了眼膜,不是血,是花,是一大片曼陀罗华,那滟滟的红色一直延续到天边然后燃起了通红的火焰。
小柒红衣弯刀眉飞神舞,他回眸一笑生百媚,一跃入火里;七绝绯衣黑发冷艳高华,负手信步入红花业火;尹凤书白衣华发淡然清越,翩然入火凤翅天翔,三人在火里渐渐融和在一起,成了七绝的模样,火焰如蛇舔哋着他,炙烤着皮肉,那红衣那黑发渐渐模糊一片鲜红。
支撑生命的东西一下子全被烧光了。空虚从骨髓里开始蔓延,仿佛十六年来日日夜夜经历的等待和绝望都霎间火化,刻骨的消沉和晦暗一下子吞噬了他的柔体和精神,都化成一捧飞灰。
柒公子不哭不动,眼瞳散乱,像只小兔子一样簌簌发抖。
“大叔,大叔,你怎么了?”雁潮从自己的悲伤中回过神来就发现他的不对,已经忘了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大叔,雁潮挣扎的爬过去,想拉住他的手。
柒公子几乎是一把就甩脱了他,惊恐的把自己的身体缩起来,上下牙紧紧磕在一起,发出咯咯的响声。
小桥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也来抓他,柒公子发出一声尖叫,头使劲叉在腿间,身子不断的发抖,像个刚见到生人的小狗崽。长陌相思渡
“疯了,又疯了,小柒,你这个王八蛋,这就是你逃避的方法,你总是有办法逃避你自己该承担的,你这个王八蛋。”小桥揪起柒公子的头发把他掀翻,拳脚相加。
“够了,你才是王八蛋,你明明就知道他已经病了,你还这样逼迫他,你看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他是个多骄傲的人,是你,你把他逼到这个份上,什么恨解不了。”雁潮爬过去把柒公子压在自己身下,用身体护着他,身下的柒公子身子不断的发抖,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17903952
“是他自己把自己逼成这样的,是他的骄傲害了他,这个王八蛋,王八蛋。”小桥更加疯狂的扑上去,雁潮则死死的护着他,那一刻他没有想过身下的人到底是谁,他只想这个身子是自己爱过的,抱过的,亲过的,就属于自己的,不能让小桥糟蹋。
黑暗像个漩涡,雁潮旋转着坠落,在丧失最后神志的那一刻雁潮想:“原来我这样爱你,不管你是尹凤书大叔,七绝王,柒公子,或者是舅舅,更或者害死父母的仇人!
四月的天空下了一场雨。
江南的雨是多情的,多情的如情人的嘴滋润着干涸的渴望。
四月江南的雨是温柔的,温柔的像情人的手撩拨着饱含浓情的渴望。
可是再温柔再多情也是雨,下多了就成刃成刀成伤。
雁潮缓缓的睁开眼睛,凤柒正伸着粉色的长舌头舔着他的脸,见他睁开眼,高兴的呜呜直叫。
“凤柒,我是死了吗?”
“呜呜,小爹,你这是咒我死呀。”
“咳咳,大叔,我痛,大叔,你在哪里?”雁潮喊出来忽然想起大叔已经不再是大叔,少年的脸上溢满了痛苦,他撑着站起来,四周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若不是地上干涸的血迹他会以为他不过是做了场噩梦,转出这间屋子,大叔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
潮他在全们。“汪汪汪。”凤柒努力叫着想让小爹注意它。
“凤柒,对不起,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吃的和刀伤药,他,一定是被小桥带走了,小桥是不能伤他的,对吧?我现在还不想死,我有一件事要去做。”
风荷坞当真是人走得干干净净,可是饭菜药品什么都有,甚至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雁潮吃了一碗饭,给凤柒喂了一点碎肉,回到了卧室。妻为夫纲
一走进那间屋子雁潮的心就比身上的伤还痛,他咬着牙找出黑玉断续胶给伤口上抹上,笨拙的包扎好,然后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坐在床上打坐。
体内浩瀚的内力如水归大海一点点都被吸收到身体里,然后流畅的在各处游 走,只一炷香时间雁潮就觉得自己精神了不少,本该继续的,可是他不能再等,挂着掬艳带着凤柒就去了后山。
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
被雨打湿的海棠分外的红艳,一如第一次见到的七绝王。红瓣白蕊水润嫣红,下一刻却辗转随风,宛如烟云似水年华中流走。1d7Dq。
雨中的坟墓安静的伫立在海棠花丛中,从不因天气阴晴人心喜乐而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单膝跪在坟墓前,用手拨去落在墓碑上的花瓣。
汉白玉的墓碑被雨水洗的清透明净,红色的凤凰在雨中尾摆如红练,翎羽鲜艳,雁潮用指尖一点点触摸着,这个凤凰澜清曾请名师给自己纹在后腰上,这个凤凰也曾纹在尹凤书的后腰上,今天,他要毁了它!
引身上全部力量蓄于掌心,一掌击落,汉白玉石碑应声而碎,,破碎的石块儿把属于完整的记忆一点点坍塌滚落,从此它只是碎石块,没有完整的故事,没有深沉的感情,没有该不该,爱不爱。
凤柒躲得远远的,它黑豆般的小眼睛机灵的看着刻着凤眼的石块儿滚下山坡,小心的避着石头的锋芒,来到了它小爹的身后。
雁潮把碎石块清理到一边,然后拔出掬艳,挖开封存了十六年的泥土。
因为下了雨,泥土湿润,挖下去到也不那么费事。
费事的是雁潮的身体和他手中的刀。
掬艳杀人倒可以但它真不合适当一把铁锹。
雁潮杀人也可以但真不适合到盗墓挖坟。
雨,一直都在下。
雨丝轻柔,撩着雁潮的鬓发,亲吻着他的脸颊,掩饰着他的泪水,稀释着他的鲜血,吞噬着他的热量。
手指被石块磨的血迹斑斑,和着从胸口流出的血搅拌在泥土里,来年,这里的花该是开的分外红艳吧!夏梦狂诗曲II
凤柒实在看不下去了,它在小爹面前汪汪叫着:“小爹,快停下来,你流血了,你想死吗?”
雁潮一把把凤柒拨到一边去,雨水和泪水混合着蜿蜒流淌。
那个坟雁潮整整挖了一天。
当朱红色雕着凤凰图案的棺材从土里露出来,雁潮瘫坐在雨里。
棺材的材质很好,用的是千年不烂的金丝楠木,棺材的做工很好,桐油清漆刷了很多遍,即使在地上十六年还发着幽幽暗光。棺材的雕工很好,凤凰雕刻的栩栩如生,翎羽根根分明,
可是再好的棺材又怎能抵挡掬艳的轻轻一刀?
沾着血泥的掬艳像切豆腐一样划开金丝楠木的棺材盖,埋藏了十六年的秘密像凋零的海棠花,露出了脆弱的子。
棺材里没有尸体!
一件蜀锦红衣,暗花云纹,奢华艳丽,却只是一件红衣。
雁潮用刀尖把衣服挑出来,细细看着每一处刺绣,每一处花纹,最后他扔刀狂笑,胸口的剑伤可跟着狂笑,鲜血就像春朝带雨的小河,欢快的流淌。
“衣冠冢,只是个衣冠冢,哪来的小柒,他明明就活着,却亲手就把自己给埋葬了。”
笑声惊动了一山繁花,饱含着水汽沉甸甸的坠落,雁潮精疲力竭,周身冷若冰雪,仿佛在黑暗里走一条路,永远都没有尽头,明明看到了一点光,可拼劲力气走近了亮光就没了,他放弃了,不走了,就到这里吧。
雁潮倒在了那口棺材里,十六年后这口棺材终于派上了用场,只是再也没有汉白玉雕着凤凰的墓碑,没有为他彻夜吹奏笛子的人。
风起雨落,点点花飞,刀尖上的红衣随风破碎,和花瓣一起覆盖在红衣少年的身上,就像停伫着美丽的蝴蝶。
凤柒浑身湿透,抖着身上的毛一个劲儿的哀吠,它找不到大爹,它唤不回小爹,他们的世界太复杂,它不懂他们用血和泪写的这些惨烈。
作者有话说:宝贝亲人们,第二卷无关风月正式完结,有没有被虐到?故事有点复杂,但是以我这样捉急的智商写出来的肯定是逃不过嫩们的兰心蕙质,我们第三卷再见,钱塘听潮起,西窗盼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