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终选·医默狐泪

时间一晃，半个小时过去，窝在原地的那只三尾狐兽都纹丝不动，毫无变化。

评委妻子的表情逐渐焦灼，但因为刚才母亲眼中的镇压意味过于犀利，她也只能频频将目光投向青年，恨不得在他脸上灼穿个洞。

她依然觉得青年是在耍弄他们。

佘寐却体验不到他们的焦急。人类花费几百万年的漫长时间从猿进化到人，而兽人却把这个过程在觉醒期的那几年完成，一旦掌握了其中诀窍，更能缩短到刹那间——可到底已经过去了数十年，再苦思冥想地追忆、捕捉曾经的感觉需要一定时间。

这样又过了半小时，因为青年上门都没心情吃饭的评委妻子，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男评委劝说妻子先去吃点东西，她却倔强地摇了摇头，不肯离开，反而是促成眼前这一切的佘寐摸了摸肚子，冲两人道：

“上门这么久，两位是不是该尽下地主之谊？”

“你——”评委妻子刚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巴，先瞥了眼没受到影响的母亲，松了口气又朝青年翻了个不甚礼貌的白眼，显然无法理解：这种上门行骗的家伙到底怎么好意思这么大摇大摆的提要求？

男评委安抚完妻子，想到青年来了这么久连水都没喝，让保姆去做饭。

事情发展到现在，比起关心则乱的妻子，男评委反而觉得青年如此费劲周章，为了获得投票，更不会无的放矢。

男评委在前带路，佘寐干净利落地转身，毫不留恋的态度又惹来评委妻子的不满。

等男评委把人送到餐厅，再回去，就看到室外不见了岳母的身影，妻子眼泪汪汪地从木屋内冲出来，男评委扶住妻子肩膀，下意识探头往没关紧的门缝里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啊！”妻子赶忙遮住丈夫的眼睛，犹带哭腔的声音恼羞道：“瞎看什么！还不赶紧拿件衣服过来！去我衣柜里，挑最好的！”

男评委愣了一下，骤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真心替妻子开心，同样激动应道：“马上！”

佘寐吃完晚饭，想到自打收养佘九后，两人第一次分开这么久，也不知道他在屋里怎么样？如果这对夫妻懂事点，回去的时候倒是有钱给少年配个光脑。

这样想着，放下筷子，佘寐一抬头，看到推门进来的一位陌生高挑妇女，身形健美，长腿细腰，嘴角一抿就有几道皱纹，感激又感恩地走到佘寐面前，朝后面挥挥手。

评委妻子一改初见的盛气凌人，别别扭扭地藏在丈夫背后，很是羞愧难堪的样子。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当初一直教导你要敢做敢当，既然做了失礼的事，就堂堂正正好好向佘先生道歉。”

评委妻子探头窥了眼佘寐，水润的眼睛我见犹怜，但凡是个男人都要既往不咎表示没事，可青年嘴角微牵，一副温和含笑的模样像是十分有涵养，却半点张嘴解围的意思都没有。

果然还是这么招人厌！评委妻子埋着头涨红了脸，磨磨蹭蹭走上前，被母亲盯着鞠躬致歉。

佘寐这才展现大度地宽慰几句。

评委妻子咬牙切齿地看着丈夫备好厚礼送上，青年连推辞的套路都不走，眼也不眨就接过，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母亲有着恩人滤镜，也不觉得青年虚伪贪婪，反而觉得他直爽不做作，坐下来跟青年促膝而谈，一副忘年交的架势，聊了很多。

评委妻子听着话题从车轱辘的感谢渐渐深入到裂尾一事地探讨，这才放下“旧怨”，也凑过去耐下性子旁听。

裂尾的问题于狐族十分紧要，既然青年能解决她母亲一事，那别的同胞战友是不是也有了希望？

一番长谈后，天色渐暗，青年告辞离开，三尾母亲意犹未尽，一再挽留，盛情难却下，佘寐依然拒绝留宿，但临走前却眨了下眼睛，神秘兮兮道：

“你们有空不妨带她去检查一下身体，包括武力数据，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

“什么意思？”一家三口面面相觑。

还是最冷静的男评委得出结论，“刚才佘先生不是说了吗？三尾根据资质高低，突破时间在28岁到48岁，胡屠将军是在28岁觉醒，而岳母出现裂尾症的时候已经48岁了，这岂不是说……”

岳母比位于狐族武力巅峰的胡屠将军……还要来得优秀？

“那还等什么？赶紧预约检测！就去中医院！加急！”

*

胡菲看见朋友圈里姑妈晒得医院照片，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赶忙追问，那边却回复是给奶奶看。

想到那位裂尾五十年已与野兽无异的奶奶，还以为是大限将至，连忙发了一堆劝慰节哀的话，被暴脾气的姑妈发语音训了个狗血淋头：“你奶奶好着呢，你有事她都不会有事，小丫头片子不要随便咒人！”

胡菲因为爷爷爸爸一脉相承的重男轻女，向来跟姑妈这边要好，眼下也不生气，只是追问道：“那奶奶好端端的去什么医院？”

那边没有回复，只发了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眉目依稀眼熟，像极了姑妈，胡菲看完就愣住了，“这……奶奶恢复了？”

“裂尾症引起的退化现象——还可以恢复？”同样的疑惑也印满狐科医生的脑门。

医生上下扫视那位面容沧桑的狐族女性，诚恳的眼神不像在说谎，但这事嘛——怎么听怎么像是合伙行骗。

“你真得过裂尾症？不会是什么整蛊游戏吧？”医生环视左右没发现什么可疑镜头，将信将疑地坐回办公桌前，输入名字查询了病例，显示出如假包换的患病史。

医生沉默良久，消化了这件匪夷所思的事。

转而激动表示这是医学奇迹，仔细询问了恢复经过，胡奶奶就讲述了“二次觉醒”体验过程，简单到不可思议。

医生听得频频皱眉却也没出声打断，一丝不苟地记录下来。

然后又安排胡奶奶做了一圈健康体检，确认患者数十年的退化经历没有给身体带来任何副作用，这件事就该皆大欢喜地结束了。

“我想再做一下武力评级的检测。”那边提完意见，医生也没当回事，低头开了体检单，“也是，这么多年过去都没有再锻炼，等级说不定都降层了，你要想回归军队还要安排复健。”

几分钟后，那边拿着检测报告回来，医生接过一看，再次沉默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原来实力只是E档？”

医生再次打开这位的病例。

原本实力确实不算拔尖，自28岁出现气机紊乱征兆，到48岁并发裂尾症，这期间实力不倒退都算好的；即便发生裂尾时气机放量峰值赶上D+，也只是昙花一现，做不得数；可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五十年，以三尾之身再度觉醒出人形不说，武力值居然不退反进？

要知道，当初狐族武力飞跃最快的三尾胡屠，最初也是从E+突破到D-，打破生物上限后再花费漫长时间逐步递增。

可“二次觉醒”的胡奶奶却丝毫不讲道理地空降B-级。

不仅直接跨越生物上限，还一屁股坐到胡屠头顶，拥有比拼高武兽人的基础实力？

还有比这更离谱的吗？

“你们再仔细跟我说说。”

这家这才提起了佘寐来访的事，原本医生还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类满怀纳闷，直到男评委见他不解，补充了一句：“就是进入终选潜力之星候选名单的那只九尾……的认养者。”

男医生瞬间回忆起不久前发生在军医院兵荒马乱的那一夜——想起他睡到半夜被同事叫起来开会研讨的经历，表情格外冷漠。

“那没事了。”

连那位正主的数据，都离谱到他们日日加班夜夜研讨，整个狐科都为那些违反常理的数据闹得不得安宁，争辩到现在都未能破解其存在的合理性。

*

这一晚，胡奶奶的照片随同检验报告一起发到了胡姑妈朋友圈。

一石激起千层浪。

胡姑妈的通讯号都被蜂拥而至的来电来信挤爆了。

狐族同胞从胡姑妈那打听到佘寐出的力，那些曾向丈夫/妻子、情夫/情妇等陪审评委撒泼打闹也要搅掉青年上门预约的狐族男女们，内心流了一湖的泪水。

这一个个被精心挑选出来的对象，哪家不是为裂尾之事所苦？自是后悔不已。

要是当初同意佘寐上门，眼下哪还有胡姑妈发朋友圈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