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澈头晕的厉害,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需要?用推车把人往里?推了。
姜周刚下手?术台，换好衣服给苍澈打?电话?。
只是电话?一直不通，她撅着嘴,心?里?有点不开心?。
路过医院大?厅，推车“嗬啷嗬啷”的声响在耳边响起。
出于医生的警觉,姜周挂掉电话?，往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不看还好，一看直接把姜周给看跳起来了。
“苍澈？！”她大?步跑过去,手?指扣在推车边缘,整个人还有些懵，“怎么了？”
急诊的护士认得姜周，连忙问道：“姜医生,你认识吗？”
“这是我男朋友,”姜周在下一秒整理好情绪，随着推车一起往里?走,“他有轻微的海洋性贫血…”
苍澈晕晕乎乎听见姜周的声音，可是眼皮就?跟黏住了似的，压根睁不开。
几个转弯晃得他头晕,很快就?彻底没了意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再醒过来时已?经是晚上。
病房内很安静,苍澈的手?上挂着吊针。
他的睫毛覆在下眼睑，依稀能看见趴在床边的姜周。
苍寒也在，正蜷缩着身体挤在他的脚边。
苍澈动了动手?指,姜周立刻从睡梦中惊醒。
她握住苍澈的指尖,站起身第?一时间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苍澈也没说话?，只是微合着眼睛看她。
床前的睡眠灯发出微弱的光亮，姜周的长发垂下来,搭在苍澈的鼻梁，很快就?被她拢过掖在耳后。
“闹闹。”苍澈轻轻开口，哑着嗓子喊了她一声。
姜周没搭理他，转身倒了杯水，搁上吸管递到苍澈唇边。
水温正好，不冷不热。
苍澈喝了半杯，嗓子稍微舒服了一些。
姜周又摸了摸苍澈的脸，捏了捏脉搏，确定?对方没什么事之?后被子一掀，背对着人睡觉去了。
她租了个单人小床，就?放在病床边上，专门给陪床的人睡觉用的。
显然是生气了。
苍澈嘴里?发苦，歪歪脑袋只能看见姜周隐约的背影。
这要?是让人憋到明天，估摸着就?哄不好了。
他动了动腿，一脚踹醒了正在睡觉的苍寒。
苍寒已?经十二岁了，男孩子手?长脚长，本就?蜷得难受，这会儿被苍澈这么一踹，差点没直接翻到地上。
“爸。”他闷着声音，低低地喊了一声。
姜周听到动静，起身看了一眼，然后很快又重新躺了回去。
苍澈朝姜周那边抬抬下巴，苍寒揉揉眼睛，表情比苍澈还无辜。
自己老婆自己哄，他能有什么办法。
只是他在这里?似乎有点碍事，让人放不开手?脚。
苍寒想了想，起身下了床。
“你去哪？”姜周随口问了一句。
苍寒：“厕所。”
他出了病房，准备裹裹衣服在走廊的长椅上凑合一晚。
而屋内，苍澈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终于艰难地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
胸前的贴片被扯着他的病服，苍澈拢了拢全给拽了。
仪器发出“嘀嘀嘀”的声响，苍澈弯腰直接把电源插头给拔了。
目睹了一切的的姜周：“……”
“你这人怎么这样？”这样不听话?的病人，她好想把插头扔苍澈脸上。
“闹闹，”苍澈手?掌按在床边，闭了闭眼睛，“我头晕。”
姜周沉默片刻，重新躺下睡觉。
狗男人又在装可怜。
苍澈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拉住姜周的被角：“闹闹。”
姜周裹了裹被子，然后突然坐了起来：“你知不知你今天差点休克送去ICU？”
苍澈看着她，脸上只是笑：“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姜周气得一拍苍澈手?背，“睡你的觉。”
“闹闹…”苍澈揪着被角不松，跟条大?狗狗似的，就?会叫她名字了。
“闹什么闹！”姜周瞪他，“一身酒味进急诊，这次是我碰到了！要?是我下班没那么巧，你今晚准备怎么骗我？”
苍澈像是没听到一般，低头叹了口气：“好冷啊…”
姜周迟疑几秒，最终还是给苍澈拉了拉被子：“医院开了空调的，你装什么装？”
苍澈抿了抿唇，手?指又往前探过去，捏住姜周衣袖，晃了几下：“闹闹…”
姜周：“……”
“别?撒娇，”她有点扛不住了，“没用的。”
苍澈唇角带着轻笑，把姜周往床边拉了拉：“想你了。”
姜周身子轻轻斜过去，却依旧把脸转到一边。
她有快半年没见到苍澈了，现在人就?在身边，想要?保持生气…还真的有点难。
等到足够近，苍澈弓着腰，把脸埋进了姜周的颈窝。
姜周自己憋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抬手?碰了碰他颈后的头发。
苍澈似乎刚理过，发茬短短的，抵着手?心?。
姜周转了个面向?，也把人给抱住。
“我没喝多少酒，”苍澈的呼吸浸在棉衣里?，“应该是最近熬夜了。”
“干嘛要?熬夜？”姜周皱着眉，话?里?带着浓浓的责备。
“我错了，”苍澈手?指缠进姜周的发里?，一点一点替她整理，“以后不敢了。”
姜周用脑袋撞了撞苍澈的：“鬼才?信你…”
姜周觉得自己特别?容易哄，苍澈压根都没说几句话?，她就?能把气全给消了。
这男人生下来就?跟克她一样，对方做什么事都像是可以原谅。
“以后你出去找姐姐，被我抓到了是不是也要?这样可怜兮兮的？”
苍澈干咳一声，笑道：“哪有姐姐要?我啊？”
姜周撇撇嘴：“我看姐姐排着队要?你。”
以前她就?觉得苍澈身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现在更是越来越多，防不胜防。
“别?担心?，”苍澈捏了捏姜周的小脸，“我现在，只喜欢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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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堵不住苍澈的嘴，巴巴一通就?把自己女朋友给哄好了。
临近年关什么事情都在收尾，他最近的确有点忙过头，连着几天都没睡好觉。
姜周也知道苍澈辛苦，小脾气点到为止，很快就?把人给哄睡着了。
接着她出了病房，把苍寒喊进来。
单人床铺已?经整理好，姜周示意对方过去睡。
而她则自己找了个板凳，就?这么凑合靠在床边。
苍澈的手?还压在被子底下，她的手?指窜进去，好好地握住。
夜里?的病房很热，苍澈皱着眉头，睡得不是很安稳。
姜周不是很安分，抬起另一只手?按住了他的眉心?。
指尖划过眉梢，一点一点的抚平。
苍澈的眼皮动了动，睫毛扫过姑娘的指腹，对上了她低垂的目光。
姜周弯下身子，把额头贴上苍澈的：“吵醒你了？”
苍澈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和姜周相握的手?在被子下抓紧了些：“闹闹。”
姜周微微直了些身子：“嗯？”
苍澈轻轻笑了一声，却没有在继续说话?。
隔天，姜周还要?去上早班。
她披着夜色回到家里?，在厨房叮叮当当准备早饭。
周虞睡眼惺忪地出了房间，在一边给姜周略微指点一二。
“米粥水少了，豆浆放糖了吗？”
“鸡蛋再煮都炸了，差不多就?行了。”
姜周烦得不行，转身瞪她：“要?么你来！”
“苍小寒也在医院？”周虞随口问道。
姜周一点头：“让他回去他没愿意。”
“那你怎么不回来？”周虞在姜周肩膀拍了一记，“什么大?佛要?两个人看着？”
“我男朋友！”姜周说得理直气壮，“我当然得看着！”
母女俩一言不合就?要?开吵，劈里?啪啦闹半个钟头，最后还是周虞把米粥给盛进饭盒里?。
“苍小寒今早还要?上课吧？”
“是是是，”姜周洗了把脸，连声附和着，“您家外孙七点就?要?上课了。”
“我昨天刚好剩了半锅鸡汤，”周虞打?开冰箱“嗬啷嗬啷”地翻着，“我煮一碗馄饨你给他带过去。”
“都几点了，”姜周从卫生间里?探出个脑袋，“你不要?煮了！”
“还没到六点半，”周虞已?经架好锅子，“你看做那清汤寡水的病号餐，谁乐意吃？”
“我到医院就?六点半啦！”姜周穿好衣服就?要?走，“我给他另买，饿不着人！”
周虞正切着葱花，气得把刀往砧板上一剁：“给我在这等着！”
姜周逃离失败，愣是等周虞那碗馄饨煮好了再飞奔去了医院。
病房里?，苍澈已?经醒了，正皱着眉头苦大?仇深的坐在床上打?电话?。
苍寒刚打?了一瓶水热回来，手?里?还拎了个蓝色的塑料盆。
姜周把手?上乱七八糟一堆东西搁在床头柜，放下背包帮他接了一把。
“姐姐。”苍寒蹲身把塑料盆放在床底，又把里?面拧干的毛巾挂在挂钩上。
“几点起的？”姜周用下巴指了指正在打?电话?的苍澈。
“五点。”苍寒说。
五点她刚走，苍澈这人真不是在装睡吗？
姜周心?里?微微冒火，也顾不得苍澈打?什么电话?，直接上手?掐了一把他的脸。
苍澈正板着脸说事情，被姜周这猝不及防地一捏，直接愣住没了声音。
电话?那头的人等了几秒觉得奇怪，小心?翼翼喊了声“苍总？”
苍澈轻咳一声，抬手?抚上自己额头，在床上侧了侧身子：“嗯，说到哪了？”
“大?早上就?打?电话?，”姜周小声嘀咕着，“你得多睡会儿。”
“醒了就?睡不着了。”苍澈挂了电话?，闭上眼睛呼了一口气。
“是不是又头晕？”姜周飞速剥了个鸡蛋，掰了半块蛋白?递到苍澈嘴边，“张嘴。”
苍澈睁开眼睛看着她，余光瞥向?苍寒，停了几秒，还是张嘴把蛋白?含进了口中。
跟条大?狗狗似的，给啥吃啥。
“多吃蛋白?质，”姜周看着蛋黄，撇了撇嘴，“我最近减肥呢，蛋黄你也吃了吧。”
苍澈唇角带笑，拿过姜周手?上剩下的鸡蛋囫囵塞进嘴里?。
“你不噎啊？”姜周用勺子搅了搅米粥，端给苍澈，“有点烫，你慢点喝。”
苍澈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片白?，又看了看床头柜前闷头吃饭的苍寒：“他吃的什么？”
苍寒闻声抬头，姜周替他答道：“馄饨。”
苍澈“哦”了一声，低头用勺子搅了搅自己的白?米粥：“我也想吃馄饨。”
姜周的眉头慢慢蹙起来：“那是我妈专门做给苍小寒的。”
苍澈又“哦”了一声，眼神似有若无地往苍寒那边瞟：“还专门做的？”
苍寒咽了口鸡汤，感觉自己如芒在背。
“那我这也是阿姨做的吗？”苍澈端了端自己的白?米粥，看向?姜周。
“真不巧，这是我做的。”姜周脸上带笑，把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
苍澈手?上一顿，突觉不妙。
苍寒转头，向?他爸投来了同情地目光。
姜周深吸一口气，把话?一字一顿继续说下去：“还真是，让您，失、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苍澈：外人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