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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事命令正式公布后,贸易局的同仁均感到相当诧异。虽然这两项职务的职等相同,即使有所调动也只是平调,但是在这个当口,商务部高层决定将严灏立即调派出国,还是不免让人产生遭到下放的联想。
这项人事命令在三月十五日即将正式生效,副局长一职已经内定由贸易局第三组组长升任。严灏在局里的风评一向很好,而且,两年多来严灏带领局里的团队打过多场漂亮的胜仗,彼此早已建立起深厚坚固的革命情感,现在即将分离,大家的心情部颇为低落。
严灏自己心里也不好过,他在打包办公室里的私人物品文件时,内心其实非常不舍。一直以来,他几乎把自己的全副心思都摆在工作上,他曾经在这间办公室里不眠不休地拟具条文草案、批阅公文,累了就躺在角落的行军床上小睡一会儿…这里几乎算是他的第二个家,他甚至可以叫出局里每个同仁的名字来…如今他外派在即,叫他怎么能放得下心头的那份牵挂?
局里的同仁都清楚,严灏之所以会被外派,主要还是因于他对区域贸易协定农产品部分的坚持。他严加把关,却被商务部高层认为是有意与长官唱反调,会被部长当作眼中钉也是可想而知的。
至于他为白瑞玺挺身而出的那件事,只不过是个借题发挥的导火线罢了。虽然不好公然表达立场,但是局里的同仁还是私下为严灏办了场欢送会,有几个与贸易局相熟的记者也在受邀之列…当然,他们很清楚什么可以写、什么不可以写。
欢送会办得很热闹,就连局长也亲自出席,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际,局长也不免流露出真性情,言谈之间对严灏仍是多所勉励与鼓舞。
而其他同仁则是趁此机会大开严灏的玩笑,还逼他一定要当场表演一段国际标准舞,而被拱上台与严灏共舞的谈判团队执行秘书则是羞红了脸…当然,跳完舞后,争相献花献吻的同事自然也少不了。
席间,严灏被记者拉到一旁灌酒,虽然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但是在盛情难却之下,他还是多喝了几杯。
几个记者和他聊起了商务部高层和贸易局对区域贸易协定政策不同调的话题,恍惚迷离中,一向细心谨慎、绝不轻易流露情绪的严灏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或许是酒后吐真言,严灏不由得深沉地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不管多么困难的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我就是不信邪…”
他拿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着:“我没有被压力打倒,只是遗憾未竟全功…”是的,自己一直坚信着某些原则与真理,那就是他在职场上的信仰啊!
他愿意为了维护并实践这个信仰而奋斗不懈。他知道白瑞玺也是这样的,所以他不愿见到白瑞玺因为担心自己而绑手绑脚…他希望白瑞玺能够像一只振翅高飞的鹰,毫无所惧地冲破天际线、一直飞到世界的尽头。
然而,在欢送会之后,被媒体记者再度问起他那天所说的话,严灏却只是淡淡地说道:“喝酒以后的事,我一概不承认。”
其实,他也希望能够坦率地面对自己的心情啊!但是多年来在谈判桌上得到的经验告诉他,泄露出太多不必要的情感是危险的。因此,为了保护自己,也保护别人,他只好选择忽视内心越显澎湃汹涌的感情。
他不停地告诉自己,只要忍过这一时,一切就会云淡风轻。他相信,只要自己切断与白瑞玺之间的所有牵绊,或许就可以忘记心底的那份莫名悸动,然后便可毫无遗憾地远赴海外,再也不会苦于自己情感的摆荡。
转眼间,三月十四日已经到来,这天也是严灏待在贸易局的最后一天,翌日他就要搭乘上午八点钟的班机飞往华府。晚间十点钟,他把所有职务都交接给新任副局长后,带着依依不舍却又有些释然的心情,踏出了贸易局的大门。
站在大门口,他再三回头看着这幢建筑,目光始终不忍移开…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重回此地,因此他要深深地看着它,把这栋建筑的每个轮廓与阴影都牢牢记在心里。
就在这一瞬间,严灏鼻头一酸,有什么东西就这么梗在喉间。“…你别再躲我了,”忽然之间,一个低沉的嗓音在他身边响起:“我知道你要走了。”
严灏转过头,他看见白瑞玺斜倚在门口,一脸落寞地望着自己的方向。白瑞玺看起来有些憔悴…算一算,自己大概已经快要一个月没见到他了吧!
难以解释的是,虽然这段时间自己刻意疏远白瑞玺,但是,看见白瑞玺再度出现在眼前,严灏却惊慌地发现,自己对他的那份感觉不但没有消褪,反而还更形强烈!望着白瑞玺空洞而绝望的眼神,严灏不忍地别过头去。
“…我有事想要问你,”白瑞玺走上前,他对严灏说道:“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严灏本想拒绝,但是他一看到白瑞玺认真的模样,他终究还是心软了,于是,严灏坐上白瑞玺的车,跟他一起回到他的住处。
这几个月来,白瑞玺在国会大厦附近的饭店租了一间套房,学着习惯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只剩不到一个月就要选举了,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严灏的目光重新落到白瑞玺身上:“我觉得…你好像瘦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白瑞玺淡淡问道。“咦?”严灏怔了怔:“你说什么?”“因为我一直都在担心你,”白瑞玺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道:“而且,我想念你。”“别、别说这种话,”乍闻白瑞玺丝毫不掩饰情意的回答,让严灏的脸庞不禁一阵泛红:“你应该把心力放在选举上才对…”
“别再谈选举了!”白瑞玺打断严灏的话,他斩钉截铁地说:“你明明知道我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严灏没有出声,他只是苦涩地咬紧了下唇。也许白瑞玺说得对,自己根本就知道他想要讲的是什么,只不过自己一直没有面对现实的勇气罢了…然而,不去面对,并不代表事实就不存在。
“你知道吗?我看到你出现在记者会现场的那一刻,我的心脏几乎要停止了…”白瑞玺注视着严灏,他满心不解地质问道:“你大可不要管我啊!你为什么要帮我说话呢?你根本不应该…”
“你是无辜的,而唯一能够证明你清白的人只有我。”严灏回望着他,试着压抑心中那股有如滔天巨浪、几乎就要把自己吞没的强烈情感:“…我不后悔。”
“不!你应该后悔的!”白瑞玺深深吸了一口气:“我问你,这么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这不是有没有好处的伺题,”严灏试着轻描淡写、不着痕迹地说道:“商务人员接受任命派驻海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随时都做好调派国外的心理准备…而且,这本来就是我的人生规划…”
“人生规划?”白瑞玺终于忍不住激动大吼:“你难道就不能把我也规划进去吗?”这次,严灏又没说话了,他只是低头保持静默。
“如果你不要理我不就好了吗?”白瑞玺握紧双拳:“你当初何必那样说?你难道不知道说出那些话会有什么后果吗?”“…反正我无所谓。”严灏干脆撇过头去。“你无所谓,可是我有所谓!你以为你被外放只是你一个人的事吗?”
白瑞玺用力扳正严灏的肩膀,逼他面对着自己:“你被外放,那我怎么办?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白瑞玺胀红了脸。他的声音虽然带着怒气,但是他的眼神中却写满了哀伤与不舍…
在他眼眸里闪烁着的,是一丝美丽而纯真的晶莹光芒,而那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则倾注了他即将满溢的爱恋…“我…”
凝视着白瑞玺深情而忧愁的双眸,不自觉地,严灏的眼中透出一丝迷茫,然后,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倾身向前,轻轻吻上了白瑞玺的唇。
“…唔。”白瑞玺吓了一跳,浑身僵直。就像一道电流快速通过他的全身,在这一瞬间,白瑞玺终于顿悟,原来自己并不是苦苦地单恋着这个男人啊!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后,严灏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对不起!”严灏匆匆转过头就要离开。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他只知道自己居然完全无法抵抗那股几乎让他疯狂的吸引力,就像在无数个瑰丽的梦境中一般,虽然明知对方是男人,自己却偏偏…噢,他的脑袋发胀!自己怎么会…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天哪!一定是因为太疲倦了!
一定是我被那些根本就不该存在的情绪给冲昏头了!一定是脑神经一时之间错乱了…是的,一定是的“等一下!”就在严灏窘得转身就要落荒而逃之际,白瑞玺却猛然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你真的…真的明天就要走了吗?”
“嗯。”背对着白瑞玺,严灏点了点头。他的心脏跳得好快,他的唇上似乎还留着白瑞玺的温度、以及那份柔软温暖的触感…他的脸开始发烫。
“那么…”白瑞玺仍旧拉着严灏的袖口,然后,他缓缓走过去,从背后温柔地抱住严濒、把脸埋在他的耳边,他悄声恳求着:“今晚…”
就在此刻,严灏清楚感觉到白瑞玺呼出的热气,以及他在自己颈边落下的细碎亲吻与无数充满挑逗的轻柔摩挲…白瑞玺的双臂紧紧环绕着他,手掌则是悄悄探入他的西装外套,缓慢地抚过他的胸膛。
这简直…简直就像梦境中一样甜美…严灏阖上双眼,他的头微微向后仰,不由自主地想要更贴近对方的身躯。
就像是理智的闸门终于被拉开一般,那波情欲的浪潮忽地猛烈袭来,让他再也无力抵挡…严灏浑身瘫软,意识也开始模糊,于是,他只能无助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不要走…”紧拥着深爱的人,白瑞玺在他耳畔低喃的沙哑嗓音却是近似呜咽的恳求:“不要再拒绝我…”
他没有办法拒绝。他知道,今晚,自己是会留下来的。雾气蒸腾,热水顺着身体肌肉的曲线流淌而下,两副躯体密切地贴合着。白瑞玺攫住严灏的唇,舌尖放肆地探了进去,恶作剧似地逗弄着,然后态意享受对方惊讶而又略显生涩的回应。
第一次和男人这么做…严灏有些手足无措。他的背脊紧靠着浴室冰凉的磁砖,但是全身却炙热无比。热水不断地从莲蓬头中流出,让他的黑发凌乱地贴在额上,竟有种纵情的美感…
白瑞玺欣赏着眼前这个男人略显慌乱的表情。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卸除了面具与所有防备之后,这个男人竟是这么的…可爱!于是,白瑞玺情不自禁地、更深入地吻着他,直到对方快要喘不过气来、轻轻把自己推开为止。
“不…不要这样…”严灏的气息紊乱,双眼半闭。这让他的推拒显得很无力。“那么,你想要怎么样呢?”白瑞玺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告诉我你想要的…”
白瑞玺原本环在严灏腰际的手缓缓往下滑,一直滑到他的下腹,然后,再往下、再往下…“这样吗?”白瑞玺低沉的呢喃在他耳畔响起:“还是这样?”“噢!你…”白瑞玺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严灏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不、不要…”
最私密的部位忽然被掌心的温暖所包围…虽然心里万分羞窘,但是,身体却再诚实也不过地反映出它的期待…这反而让他更尴尬。“你的反应好激烈…”白瑞玺笑一笑,悄悄加强了他抚弄的力道:“无论是你情绪的反应,还是你身体的反应。”
“啊…”严灏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受到对方言语与肢体的撩拨,但是,即使紧咬着下唇,他还是无可避免地逸出了连自己听了都要脸红的呻吟。
“对不起…”看见严灏困窘难当的神情,白瑞玺有些不忍地暂停了自己的动作:“我好像做得太过分了。”严灏睁着朦胧的双眼,大口喘着气,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终于得救了一般。
“先保留一下吧,反正我也不打算这么快就让你…”话声未落,白瑞玺扶住严灏的下巴,又是一个深吻。接着,他转移阵地,开始吸吮严灏红得发烫的耳垂,甚至还很恶劣地在他耳根吹着气,惹得对方一阵轻微颤动。
虽然两人之间只有亲吻,但是,自己却从来…从来也不曾有过如此销魂蚀骨的体验…仿佛浑身的筋骨都要融化瘫软了…而且,对方居然还是个男人啊!对方不但是立场完全与自己针锋相对的国会议员,同时,他也是自己已逝妻子的孪生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