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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的心,一瞬间像落在棉花上。

知道他这就是完全醉了的意思了。

陆周沉平时逗沈幼是真的,但这种话,一般不说。高中开始,他就没说过“喜欢”、“我爱你”或者什么的话。

就是当初要沈幼做女朋友,也就一句“是不是我女朋友”。

高考结束后,沈幼做起家教,每周有两天休息时间。

平时沈幼上课,陆周沉就在楼下便利店打游戏等她,等她结束,送她回去。

有一天,陆周沉送沈幼回去的路上,半路接了个电话,是他的朋友叫他去玩。

其实,他朋友挺多的,找他玩的人也不少,但他都拒绝了,这天是个要好的朋友生日,他不想扫兴。于是,转头征求沈幼的意见:“我朋友生日,一起去玩玩吗?”

沈幼也不想扫他兴,点头答应了。

陆周沉带着沈幼到了一家KTV。

那天人很多,男生几乎都带了女朋友来的。

因为沈幼是他的朋友,大家格外照顾她,其他人的女朋友都有些嫉妒了。

有个女生挺直接地问:“沉哥,这妹妹是你女朋友?”

沈幼其实比陆周沉小一岁而已,她高中时,看上去是挺小的,那女生还以为她还没毕业呢。

陆周沉那天也喝了几瓶啤酒,就猩红着眼睛,散漫地靠着沙发,似笑非笑地望着沈幼问:“是不是我女朋友?”

他就一直这么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沈幼看得出来,他是认真在问。

她犹豫了一会儿,抿了口果汁,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陆周沉当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周围的人就瞎起哄,要他们接吻,陆周沉知道沈幼害羞,只是搂了搂她,眉梢带笑,吊儿郎当地说:“我们私下偷偷亲。”

“切——”

沈幼当时被他们闹得脸红得不行,一直到走,脸色的滚烫都没冷却下去。

他俩后来走得早。

陆周沉牵着她手,送她回去。

盛夏的夜空中,高挂着圆圆的月亮,四周还闪着几颗星来着。

他送她到小区楼下。

沈幼垂着头说:“那我进去了。”

陆周沉双手插在兜里,低头,寻着她眼睛,嘴角漾着笑意:“就这么进去了?”

沈幼抿抿嘴,紧张得手心里都出汗了。

陆周沉最后忍不住笑起来,揉了揉沈幼的头发:“逗你玩的。不亲,抱一下就走,好不好?”

沈幼咬咬唇,最后微微点头。

这一抱,抱了十多分钟,一直到阮悦宜从外面回来,看见了他俩,叫了沈幼一声,沈幼才忙不迭推开陆周沉,飞快跑上楼。

如果今天不是他醉了,刚才那句,他也不会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口的。

陆周沉喝醉了不算粘人,说完这句就在那头睡着了,沈幼真是又气又无奈。

她到了家,在玄关处换鞋,给于行打电话。

于行接得倒是快:“沈小姐。”

“于行,他今天喝了多少?”

于行不敢隐瞒:“两瓶洋的。”

沈幼皱起眉来:“这么多?”

那头,于行不说话。

于行是真不敢多嘴,明天要是被老板知道自己多嘴,怕是要被削脑袋。

沈幼知道于行不会多说就挂了电话,捏着手机,恍惚半晌。

陆周沉一向有节制,喝这么多,恐怕是遇上什么事了。

*

陆周沉压根不记得,自己给沈幼打过电话。

第二天起来,头昏昏胀胀的。

徐淮来找他:“怎么样?昨天让你别喝这么猛的。”

陆周沉喝了口温水:“昨天那情形,不喝能成吗?”

做生意,多的是身不由己。

别看他们现在人模人样,好像在食物链顶端,其实,都是刀口上舔血,一环扣着一环,稍有不慎,保不齐别人在哪一环给你下套。

徐淮撇撇嘴:“对了,莞尔要实习了。”

“然后呢?”陆周沉淡声问。

“咳咳——她想去你那儿学习一段时间。”

“为什么不在你那里?”

“你以为我没说?她那性子,你不是不知道,除了我大哥和你,她谁也不服。”

陆周沉哼了一声:“学习是假,她心思不在这上面,跟你们打太极呢。”

徐淮怎么会不知道徐莞尔那点小心思。让她在家里,一家子管着她,去陆周沉那儿,家里人倒是放心,而且,陆周沉也不会像家里人这么管着她。徐淮就这么一个妹妹,这种小事上,就随她去吧。

“方不方便?要不要我跟小沈老师说一声,免得她误会?”

“不用了。”陆周沉沉吟片刻,“反正她也不是第一个。”

徐淮忽然想起刘教授那女儿,戏谑了一句:“你这儿都快成黄埔军校了啊。”

闻言,陆周沉笑骂了一句:“滚。”

“好好好,我走我走。”徐淮这次还真只是凑巧路过碰到了陆周沉,都是忙得打转的人,没这么多闲工夫唠嗑,他跟陆周沉说完这事儿,立马就走了。

徐淮一走,陆周沉才拿起手机看看,微信界面还停留在游凯给他发的照片。昨天喝得多,隐约有个印象,今天再仔细一看,这男的,好像在哪儿见过,但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也就没再深究了。

至于游凯让他长个心眼什么的,纯属无稽之谈。

沈幼不是这样的人,脚踏两只船的事,她不会做。

这点自信,陆周沉还是有的。

“怎么这么招人喜欢?”陆周沉气咻咻又无奈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后,联系于行,准备一下去某保密单位。

陆周沉大学学的通信工程,大学的时候,是他跟陆康闹得最僵的时候,当时他硬气得很,根本不打算要家里这些东西,和几个朋友创业,硬件软件都做,而且还做得不错,后来在公司的发展方向上,和同学有了分歧,直接把同学的股份买下来,自己单干了。

现在,宏丰还有很大一块业务,还是在通信上。

这次,跟一个保密单位合作,他得去看看。

*

余教授这一病,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恢复,他一心挂念古钟楼,最后跟蒲老推荐了自己的得意门生,接替自己的工作。

余教授这面子,蒲老得给,答应下来。

吃中饭的时候,庄扬吃着鸡腿饭,跟沈幼普及:“幼姐,我刚打听了,余教授的学生,是个女的。估计明天下午到蓝湾。”

沈幼吃着排骨饭,喝了口海带汤:“嗯。我已经知道了。”

蒲老怕沈幼心里有想法,提前跟沈幼打过招呼。

庄扬吐了块骨头:“我查了查资料,跟你年纪差不多,大学里倒是有过比较出彩的作品。”

沈幼抬起眼睛,跟庄扬说:“我认识她。”

“啊?”庄扬先是惊讶了一下,但立马想到,这圈子,说大也不大,而且,两人年纪相仿,认识也是正常的。

但沈幼这认识,还有点特别。

那一年,她们一起去海边游泳,冯婧当时是陆周沉朋友的女朋友。

不知道冯婧还记不记得她。

*

沈幼最近手上项目多,不得不加班加点。

晚上的时候,她从忙碌的工作中抽身出来,问庄扬:“庄扬,A公司的建筑模型放哪里了?”

她一转头,才发现,办公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只好打电话给庄扬。

庄扬电话接得快:“放仓库了。大概在第二个架子的最右边。”

“好。”沈幼挂了电话,去仓库看看。

飞成的仓库在办公楼的旁边的一个小弄堂里,比较隐蔽,平时他们的模型会放会议室里,一些已经启动了的项目,会把一部分模型放到仓库。

沈幼用手机打着光过去。

昨天明城下过一场雨,弄堂里有些湿漉漉的,沈幼不小心踩到一块松了的地砖,溅了一裤子的泥。

她到仓库,上三楼,找模型。

好巧不巧,今天仓库的灯还坏了,她用手机打着光进去找。

她刚走了一段路,手机响起来:“商延哥。”

那头,顾商延问:“还没下班?”

“快了。有事吗?”

“TK托我给你拿了个东西,想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嗯?他让你给我带了什么?”

“惊喜。”

“那我……”沈幼刚想说什么,仓库的门忽然碰上了,而且,她隐隐听见,好像有人落了锁。

“糟了!”

“怎么?”

“我好像被锁住了……”

沈幼想过去看看,一着急,脚下绊了一下,一个铁架子摇晃几下后,最终还是砸到了她的脚上。

“你在哪?”顾商延问。

沈幼说了自己的地址。

“我马上来。”

这边,沈幼刚挂了电话,庄扬的电话立马进来了。

“幼姐,我忘了跟你说了,仓库今天晚上停电。”

难怪,今天灯都没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这个黑漆漆的封闭空间里呆久了,沈幼开始头晕起来,她怕顾商延找不到仓库会着急,赶紧趁自己还有最后一丝意识,跟庄扬说:“庄扬,我被锁在仓库了。你帮我联系一下顾教授,接他到仓库。”

*

“她现在在哪?”陆周沉接到庄扬的电话的时候,正在回明城的路上。

“在医院,顾教授送幼姐去的医院。幼姐没什么事儿,就是最近我们加班多,虚的,你放心。”

陆周沉听着,半晌没支声,过了一会儿,他对庄扬说:“把顾商延的电话给我。”

庄扬翻出顾商延的电话,给陆周沉发过去。

陆周沉瞄了眼号码,给顾商延打了个电话。

“哪位?”那头,顾商延问。

陆周沉扯了扯领带说了个“我”。

语气里,充满了不高兴。

根据庄扬的描述,沈幼被锁在仓库了,第一时间让庄扬联系了顾商延?

陆周沉担心沈幼是一回事,但心里,到底是不舒服。

“有事吗?”顾商延听出是陆周沉,来人口气不善,听上去像顾商延抢了他东西,他来要债似的。

“她是不是又头痛了?”

“不是。是低血糖。”

“嗯。”陆周沉松口气,点了支烟,抽了两口,轻描淡写地说:“她怕黑,记得给她留盏灯。”

生气归生气,到底是不舍得多一点。

跟顾商延打完这个电话,他开了开窗,散了散心中那点气,自嘲地笑笑。

很久很久以后,陆周沉跟顾商延倒是成了朋友,顾商延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你什么时候能少爱她一点,你才舍得对她不好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23点更新。

沉哥儿啥时候不做人呢……(作者摸着下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