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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润璟被他皇兄难得严肃的神情惊的愣了一愣:“皇兄,不过是匹马罢了,你紧张什么。”说罢还给谢润育倒了杯茶“喝喝茶,没事儿的。”
谢润育真想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同样都是皇爷爷教出来的,不过只是在父亲身边待的久点罢了,怎么就这么天真不谙世事。
“上贡的马匹数量一般是多少应该不需要我说明吧,你都几岁了,连这点事情都搞不清楚,你让别人以后怎么看你,一个只精于骑射功夫的皇子,如何得到文官的重视,哪怕你占了个嫡!”谢润育狠狠地把杯子摔到了地上,希望让自家弟弟觉醒,别这么天真痴傻。
“皇兄…”谢润璟瑟缩了一下,看着地上的茶水和杯子碎片,不敢说话。
“阿璟,不是皇兄逼你,那个小明子,立刻把他调走,不管你用什么理由,他就是不能留在你身边。”谢润育叹了口气“算了,估计你也想不出,回去,就说我这缺个伺候的人,你不是说他机灵吗,调到我这来,听到没有。”
谢润璟小媳妇儿似的点了点头“皇兄,我回去就去办,你别生气了。”他拉了拉谢润育的衣袖,像小时候一样对他撒着娇。
见他这幅样子,谢润育心里再大的火气都发不出来了,见他不生气了,谢润璟得寸进尺的抱住他皇兄的小嫩腰蹭了蹭,还是皇兄好。“皇兄,今晚我能跟你睡吗?”
谢润育一巴掌拍了上去“都几岁了!滚回去!”
“皇兄——皇兄——皇兄——”
“…米苏,进来伺候!”
谢润璟想,还是他的皇兄最好了。
大西北。
赵怀瑾睡的香甜,本来俊逸的脸因为最近新长出的胡渣多了一丝狂野,让谢穆清恨不得狠狠地往上面打个两巴掌,胡渣啊,真的不喜欢啊。
“阿清,怎么还不睡?”想必是感受到了谢穆清的腹诽,赵怀瑾把人往怀里拢了拢,迷迷糊糊的问道。
“…”他能说他的胡子扎的他难受吗…
他把脸埋到了赵怀瑾的怀里,还好,没啥大气味,谢穆清舒了口气,战场附近条件并不是很好,沐浴也不像宫内有专门的浴汤,只能和士兵们一起在附近池子里洗洗刷刷,他面皮又薄,不好意思赤身裸体的和大家站在一起,但又不好专门叫人烧水给他沐浴,只好趁着众人没来之际迅速洗完,再赶回营地。
哎——,他长长的舒了口气,这场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也不知宫里的臭小子们怎么样了,父皇也不给报个信。
第二天下朝后,启辉殿内。
“你说的可是真的?”盛德帝沉声问着。
谢润育跪在地上:“孙儿不敢撒谎,阿璟已经把小明子调到孙儿身边了。”
“哦?”盛德帝声音微挑,没来由的让谢润育感到一阵紧张“动作挺快的啊,不像是阿璟那傻小子的动作,是你教他的吧,既然如此,你说说,这个小明子,该如何处置呢。”
“这…”谢润育已是满身冷汗“孙儿不知,还请皇爷爷示意。”
“小育,皇爷爷知道你是个聪明人,阿璟这孩子,天真但也很聪明,只不过。在你父亲身边从未接触到过这些黑暗的东西,这样的赤子之心,在皇家是十分少见的,皇爷爷的要求不高,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好好扶持阿璟,保护他,就可以了。”盛德帝亲自走到谢润育的身边,将他扶起“难为你了啊,孩子。”
谢润育逼回即将脱眶而出的眼泪;“孙儿知道。孙儿一定会护好弟弟的。”
“退下吧,至于小明子,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处理吧。”
“是,孙儿告退。”
谢润育强作镇定的走出了启辉殿,一离开微笑着的送他离开的苏公公的视线,他立刻软了下来,还好有米苏搀着他不至于让他难堪的倒在地上。
“殿下…”米苏一抚上谢润育的背脊,发现他浑身都湿透了。
“闭嘴,回去再说!”谢润育甩开米苏的手,一个人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去。
“陛下,是否对皇长孙殿下过为苛刻。”苏公公担忧的送走了谢润育后,对盛德帝说道。
盛德帝沉吟片刻“朕,只是不想让他妄想他不该妄想的东西,而且,他的心机深沉,是阿璟远远比不上的,他若只是安安分分的当他的皇长孙,以后便还是随意吧,吃穿用度宫里也不是供不起,要是他…”盛德帝眼里划过一丝狠意,让苏公公心惊。
“陛下…”苏公公欲言又止“陛下,殿下也是您从小看到大的,他有没有异心您应该是最清楚的,太子殿下的做法已经让殿下心寒了,您今天这番话,怕是会让殿下更加的难受啊。”
苏公公对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一向是疼爱的,小时候的谢润育便是格外的惹人心疼,因为不得亲父的喜爱,宫里许多人都忽视他,哪怕赵公子对他再好,都满足不了他对父爱的需要。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就…
哎——
隔天,谢润育脸色苍白的走进了书房,谢润璟和太傅已经早早的书房里坐下等他了,见他一脸虚脱的走了进来,谢润璟急忙走上前去“皇兄,你怎么了?哎,那个小明子呢,怎么不见他人。伺候主子不力,就该好好惩戒!”
“坐回去!”谢润育低声斥责道“这些小事,我已经交给下人去做了,你别管这么多了。”
“皇兄——”谢润璟十分的委屈,皇兄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凶了。
谢润育缓缓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双手还在颤抖着,就在清晨,他亲手,杀死了那个昨天还笑眯眯的告诉他自己是柳权派来帮助他的那个小太监,不过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皇宫里,谁手上不沾点血呢,自己骨子里,也是像自己那个痴傻的母亲的吧,那个风华艳艳的女子,也只能沉寂的这高高的宫墙里。
一整天,谢润育都是心神不宁的,一向对他满意的太傅都连连皱眉摇头,入夜了,躺到床上,脑子里也全是小明子那张死不瞑目的脸,惊的他满身冷汗,尽管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做的是正确的。
几天下来,食不下咽,不能安寝,谢润育很快就虚弱的几乎一阵风就能吹走,在御花园里走着颇有些成仙的味道。这不,一个七曜过后,就在骑射课上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了。
“太医,皇兄怎么样了?”谢润璟焦急的问道。皇兄这段时间状态一直都不好,好像受到了什么极大的打击,谢润璟想了一会儿“米苏,跟爷出来。”
“殿下。”米苏低眉顺眼的站在谢润璟边上,垂下的眼帘里满是对自家殿下的心疼和对皇太孙殿下的不愤。
谢润璟瞄了一眼这个以前伺候在他身边的小太监“米苏,皇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一五一十的给爷说清楚!”
“殿下真的想知道吗?”米苏抬头直视着谢润璟,眼里满是嘲讽“哪怕殿下知道了,都是无济于事的。殿下能做些什么呢?”
“你!”谢润璟愤怒的盯着他,喘着粗气“爷是皇太孙,什么人敢对爷不敬!你,你老老实实地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无论大事小事都告诉爷。”
米苏咬了咬下唇,嘲弄的说道:“殿下,还记得那个小明子吗?”他微微一笑“他死了。是殿下亲手杀死的。”
“你说什么!”谢润璟震惊的看着米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皇兄怎么可能…”他的皇兄,他温润善良的皇兄,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米苏拉住急欲往后退的谢润璟“殿下知道小明子是谁派来的人,就这么相信他,听信他的话,去驯马,去骑射,你可知,殿下为您操碎了心,同样是在宫内长大的,殿下怎么就这么不知事呢?殿下,努力想让这些黑暗的东西都不触及到您身上,可您呢?”米苏真的为谢润育感到不值,他一直为谢润璟着想,从不贪图些什么不属于他的东西,却还是要被陛下,太子殿下警告,虽然每次殿下都是笑着告诉他没关系,但他知道,殿下心里的难过和难以言诉的苦痛。
“小明子,是柳相的人,殿下让您把他调到自己身边后,小明子就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更何况,殿下告诉陛下这件事情后,陛下还警告殿下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您跟殿下只相差一岁不到,您就不能多张点心眼儿吗?”米苏直白的告诉谢润璟最近这段时间遭受的不公。
谢润璟沉默了,他不知道谢润育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知道,两人的称呼虽然只有一字的区别,但身份地位却是千差万别,他知道,父亲为什么不是特别喜欢皇兄,每次他和妹妹对着父亲撒娇,他都能看见皇兄默默的站在门外看着他们,然后默默的走开。
“殿下好好想想吧,奴才先进去伺候了。”米苏看着陷入沉思的谢润璟,叹了口气,率先走了进去,管他的大不敬之罪。
第127章
远在大西北的谢穆清自是不知道儿子们发生的事,他正为敌方发来的战书头疼,竟然说要让自己一人率人和他们对战,不带其他人,但是自己的军事知识全是理论啊,真正上场的次数,实战经验也不是很多,这么急慌慌的让他上场打仗,还真是…
他忧伤的叹了口气,人太优秀就是遭人嫉妒啊…“殿下,此次上战场,您可千万别像之前那样什么人也不带就冲上去啊。”大将军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发着呆的谢穆清戏谑的提醒道,这么多天过去了,大将军对谢穆清也不像刚开始那样拘谨了,自从知道太子殿下的和善与好说话以后,几人相处起来也自然多了。
谢穆清白了他一眼,这叫什么话,带人当然是要带的,万一自己单打独斗被人家弄走怎么办。
赵怀瑾没理会两人的插科打诨和淳郡王的挤眉弄眼,他皱着眉头思索着,怎样才能让这场战争对谢穆清最有利。对方的目的太直接,让他不得不担忧。
他敛眉走到地图旁边,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张他熟烂于心的军事图,希望能再次找出有利的地形位置,能一击致命,速战速决。
大弋一方可比他们紧张多了,库勒彻夜未眠,像赵怀瑾一样仔细研究着地形图,嘉和的皇太子啊,若是将他擒到手…库勒眼里满是野心,巴萨最近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几个部族的酋长的不满,他私下收到的信件也不少,无非都是希望他能够出手推翻巴萨,一开始他还能无视,但时间久了,看得多了,他心里也起了这么点心思,再加上军队里日渐人心涣散,之前被嘉和扔回来的两个将士转述了皇太子说的话,如果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
那巴萨,确实不需要那个位置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小心为上。
交战当天。
“太子殿下,你我两方交战多日,一直没个好结果,今日,应该有个结算了吧!”库勒扬声对着谢穆清喊道,这儿做战场可是个好地方,一望无际的草原加沙漠,没有暗处,没有埋伏,适合光明正大的打一场,但耍耍阴招,还是可以的。
谢穆清很奇怪赵怀瑾为什么会选一个不能设伏兵的地方作为战场,还跟库勒的想法不谋而合,防着别人埋伏是肯定的,但这样,胜算并不是很大啊…谢穆清甩甩脑袋,战前放狠话谁不会:“库勒,孤劝你们尽早投降,这场战争是毫无意义的,在坚持下去也只是消耗你们的精力和我们的时间。不然的话,别怪孤下狠手,让你们一点好处都捞不到!”谢穆清直接拿出了他太子的做派,他心里隐隐有了个主意,如果可行的话,今日便可实行。
库勒沉默了一会儿,没多说话,示意身边的人扬起了手里的军旗。
开战!
谢穆清轻嗤一声,死到临头还要负隅顽抗,可笑!“摆阵,迎战!”
“是!”他振臂一呼,得到后方众将士震天响的反应。
库勒皱起了眉,嘉和的军队,不论是兵力还是士气,都比他们强上许多,这样下去,不战而败的几率可比战败的几率大多了,他调转马头,看着被对方士气和呐喊震的微微后退,面色不济的将士们,心里那个念头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有个声音在他耳边不停的轻声低喃着:“就这样,放手一搏,巴萨的位置坐的够久了,你这么做是为了大弋的长远发展考虑,悄悄地,快速的进行,带着你的亲信,推翻巴萨…”
他定了定心神,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定睛一看,对方早就摆好了阵势,而自己的队伍还在骚动,窃窃私语不断传入他的耳朵,他不免有些恼怒,这样怎么可能赢得了,连自己的士兵都不愿意再打仗了。
谢穆清这边的将士好生奇怪,明明都见着敌军主帅扬起了军旗,自己这边也做好的迎战的准备,但为啥半天都没反应了呢?莫不是不敢打了?
“殿下,这是咋回事儿啊,他咋半天没动静呢?”一名副将疑惑的挠了挠脑袋,他打了这么多年仗,可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战前准备没做好咋就敢宣战呢。
不要说副将很疑惑,就连站着的士兵也很奇怪,这对面的到底怎么回事,自己阵势都已经摆好了,难不成还能临阵退缩,这么一想,嘉和的士兵可是更瞧不起那些大弋的大汉了,白长这么大块头了!
谢穆清也狐疑的看着对面骚动的人群,怎么半天动静,还有些往后退了,怎么回事?难道又有什么新的阴谋吗?
“小心点,万一对方有什么阴谋呢,传令下去,所有人,严阵以待!不可轻敌!”
“是!”“全体将士听命,严阵以待,不可轻敌!”副将大声吼道。
“是!”呐喊声震天,又让大弋的士兵退缩了。
库勒恼羞成怒,他好歹也征战这么多年了,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他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从队伍里传来的摧毁士气的窃窃私语让他分心,大将风范尽失,这一来,也不管什么战略不战略的了“所有人,给我杀——”他扬起马鞭,直指前方,双目发红,目眦尽裂,恨不得将谢穆清挫骨扬灰。
大弋的士兵被迫举起手里的大刀向前冲去,谢穆清冷笑,如此气势,怎敌得过自己身边的数万将士“壮士们!为嘉和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到了,我们不是文人,不能教孩子们读书写字,但是,我们是将士,是嘉和的英雄,我们能做的,就是给孩子们创造一个安稳的环境,让他们安心成长!冲啊——”
听了谢穆清这番话,士兵们更加激动了,在场的几乎都是父亲,因为边关这些大弋人的骚扰,他们被迫与自己的妻儿分离,在西北,生活多艰难,每日每夜的想念着妻子做的饭菜,想念妻子的一颦一笑,想念孩子的天真稚语,谁不想家,谁不想战争早早结束?
谢穆清知道他这番话起的效果极大,在军营里这么久了,战士们最思念,最想念的是什么,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就算是年轻的没有娶妻的将士,在家乡也是订了亲的,谁不想回家?
一场恶战爆发,双方战士都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力气,在战场是努力厮杀。只不过,大弋的士兵迫于主帅的威力,这场仗倒是打的不情不愿。
库勒与谢穆清二人单打独斗,两人在马上斗得不可开交,但谢穆清在武学方面本就弱些,一段时间下来,倒是有些体力不支了。
“库勒大帅,能否听孤一句?”谢穆清喘着气问道,在这么打下去,他肯定会被打下马的,与其那样,不如智取。
“哼,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库勒一刀砍下,谢穆清堪堪挡下,抓着剑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在这么下去,他会坚持不住的。
“大帅,你们的士兵士气已经不振,再打下去也无济于事,为何不能好好坐下来谈判呢?”谢穆清发现的库勒的攻势有些减弱,他心知谈判有望“巴萨不仁,拿进贡的税收为名义,大肆向百姓征收物资,但这么多年了,嘉和对大弋的进贡数量并没有任何的改变,你们大弋甚至近三年都没有上贡!”
“什么!”库勒有些狼狈的收回他的大刀,三年没有上贡,那这意味着什么,巴萨,拿着那些钱,那些物资,究竟去做什么了!那这场战争,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了,那他每日这么辛劳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谢穆清看着库勒眼里一闪而过的悲哀,大喜,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扔给了库勒“这是嘉和五年的上贡清单,上面有户部的印章,你不需要怀疑它是假的,孤也没那么多精力来陪你们骗人,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巴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这样为他卖命,究竟是为什么!”
库勒知道,谢穆清不屑于骗人,他咬咬牙,将文书收进了自己宽大的衣裳里,回王城里打探消息的人也差不多该回来了,等他对照完,他就知道巴萨那家伙究竟做了些什么!
他一个用力,手下的刀一偏转,径直将谢穆清打下了马,谢穆清猝不及防,摔下了马背,一翻身就见明晃晃的刀尖直指着他的脖颈“太子,本帅今日饶你一命,若你说的是假的,本帅一定不会放过你,一定将你挫骨扬灰祭奠我我大弋平白牺牲的无辜士兵!”
“大帅,战场上,没有无辜的人。”谢穆清含笑看着他,眼里的锋芒却是丝毫不输满目狠厉的库勒“若孤出了事,嘉和的铁骑必将踏平大弋每一个角落,大弋的所有人入奴籍,男进宫为奴,女子进烟花柳巷之地为女支,至于孩子,孤也不是做不出斩草除根之事的人!”谢穆清平静的说道。
“你!”库勒持刀的手因愤怒而发抖。
谢穆清趁机挥剑挑了他的刀,迅速攀上马背“告诉你,孤说得出做得到!继续下去,你们大弋,一定没有好结果,趁着孤的耐心还没有用尽,好好想想孤说的话!”谢穆清冷笑着。
敢侵犯,就要承受侵犯的代价!
第128章
库勒狼狈的策马逃窜,谢穆清一声冷哼,远处,一眼后,大弋的号角声响起,大弋人一听,相互看了看,随后急急的奔向自己的主帅。这一场由大弋主导的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谢穆清笑眯眯的带着自己的将士们回了营帐,今日虽说不是大获全胜,但他也成功的恐吓了库勒,也大致了解了大弋士兵,还是一群明白事理的兵士,沟通起来也还不错,最重要的是,他让人抓住了库勒的亲信。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等他梳洗好,他便走进了大将军的营帐,还没撩开门帘,就听见这么一句话。
这声音,还有几分耳熟…
守在帐口的亲卫见他如此,便好心的提醒了他:“启禀殿下,里面那人,就是上次被擒住的那个人。”
谢穆清呵呵一笑,这还真是巧了,早知道上次就把事情搞好了,这次还省得麻烦,不过,也无所谓了。他一边笑眯眯的撩开了帘子,一边说道:“原来还是故人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又被我们抓住了。”
那人恶狠狠地盯着他:“你上次放我回去,他们都怀疑我是被你们买通的间谍,要不是被人暗算,我怎么可能被你们的人擒住!”
谢穆清也不计较他的无礼,走到桌前,提笔刷刷刷几下便写好了一封信,封好后塞到大汉的怀里,对他说道:“给你一个机会,交到你们大帅的手里,顺便还能报复一下那个害你被抓住的黑手,记住,不许偷看哦。”
他拍了拍大汉壮硕的胸膛,不顾大汉愤怒的眼神,潇洒的向外走去。
是夜,大汉跪在营帐里,把那封信掏出来交给了库勒:“大帅,这是那位太子让我交付给您的信。”
“你怎么又被抓走了。”库勒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心里万分的不爽,狐疑的眼神也不停的扫视在大汉身上。
大汉心里十分的憋屈:“大帅,您怎么能怀疑我呢,要不是有人在背后耍阴招,凭我的身手,我怎么可能被嘉和那帮小王八蛋抓住!”如果连大帅都怀疑他的话…大汉心里一片凄凉。虽说自己算不上劳苦功高,但也好歹也跟在库勒身边这么多年了,怎么连这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库勒阴沉着脸打开了信封,也顾不上亲信难看的脸色。迅速的扫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简直过分!”库勒气急败坏的扫掉了桌上的东西,茶杯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愤怒的撕碎了谢穆清写给他的信件,扔到了火炉里。惊的大汉打了个寒噤,很久没见大帅这般恼怒了。
“太子写了些什么?”巴萨突然撩开帘子走了进来。他不得不防备着这个让他忌惮的将领,他把握着重兵,大臣对他赞不绝口,百姓间流传的民谣也都是称赞这位元帅的,而不是称赞他这个王。
“库勒参见大王?”库勒一只手抚到肩膀上,单膝向巴萨跪下,低着头向他行礼,尽管他心里极为不乐意。
巴萨满怀嫉妒的眼神扫过跪在地上的库勒,并未叫他起身,反而用轻蔑的口气问道:“大帅怎么不跟本王说说,嘉和的那位太子究竟写了些什么,引得大将军如此愤怒?”
库勒低声说道:“今日的仗打输了,嘉和的太子劝我们投降,不要浪费他们的时间和精力,臣气不过,便烧了这份信件。陛下怎么过来了?”
“哦?”巴萨挑眉发出质疑的声音:“大将军不会想着要投诚吧,毕竟大弋都输了好几场仗了,你要是去那边,搞不好还会有极好的职位等着你呢。”巴萨坐在主位,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再说了,本王什么时候过来,还需要通知你吗?”
库勒心里一凛,巴萨这么快就觉察了,看来自己必须要提高警惕了,行事要格外的小心,恐怕那几位酋长给自己写信的事巴萨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吧,还好自己谨慎,看完信件总是及时的烧掉,不然的话…
“大帅可要努力了啊,在这么下去,大弋可是要被嘉和给吞并了啊,那你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啊。”巴萨意味深长的说道“大帅的心思可不要跑到其他事情身上去了,好好专注着眼前这件事就可以了。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对自己不好,对大家也不好。”
库勒跪在地上,紧咬着牙关,对巴萨嘲讽的话语不置一词。天知道他多想冲上去狠狠地把拳头往他脸上砸,不在战场上混,他怎么知道打仗的艰辛与痛苦,每次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带出来的兵牺牲在战场上,没人知道他的心里究竟有多痛苦。
巴萨得意洋洋的走出了营帐,库勒阴沉着脸站了起来,眼里满是怒火。
“大帅…”大汉担忧的看着握紧双拳而不自知的库勒,低声唤道“忍住。”
库勒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来来回回几次后,他总算压抑住了内心的怒火,平淡的说道:“你先退下吧,今天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的,大弋,不能出现这种背后耍手段的人!”
“是。”大汉咬咬牙,退出了营帐。
他看了那封信,谢穆清越不让他看,他越想看,于是在沟壑中自己偷偷的打开了信件,他惊讶的发现信封并没有封的很严实,只是微微的折了折,他把信件看了一遍,内容很短,却很精练,而且,跟大帅告诉王的话一点都不一样。
库勒,称王如何?
这便是嘉和的太子给大帅写的信的内容,如果有些事真的像嘉和的太子说的那样,那么,王的行为就是在逼大帅按嘉和的太子书信上的那样,迟早有一天,大弋会变天,但如果是大帅的话,变天,也只是从昏暗到晴朗罢了。
大汉满怀担忧与希冀走进自己的营帐,但帐子里的人见了他都好像见了鬼一般,各个瞪大眼睛瞧着他,眼里除了惊讶还有怀疑,没错,就是深深的怀疑。
大汉没有理其中任何一个人,他知道,过了今晚,军中又会有各种各样的风言风语流传出来,无非就是他做了嘉和的间谍之类的,但他心里无惧,那他们再怎么说,也是无所谓的。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继续计较,也没什么意义了。反正别人不信他,那他只能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
谢穆清躺在赵怀瑾的怀里,一场情事过后,大汗淋漓,两人还微微的喘着粗气。
“今天怎么样,在战场上扬眉吐气了吧。”赵怀瑾抚着谢穆清的后背,一边在他脸上啄吻着一边问道。
谢穆清躲避着他磨人的亲吻,得意的笑着:“那是当然,虽然我被打下马了,但我很机灵啊,还不是一下子就把他的刀打掉了你是没看到库勒那家伙的表情,现在想想我都觉得很好笑。”谢穆清的小表情让赵怀瑾觉得十分可爱,突然又有几分情动,在他背上大手慢慢的滑落到了挺翘的臀、部。
谢穆清一个机灵,瞬间从他的身上反了下来“你这人…”他红着脸恼怒的说道,殊不知他那小模样根本没有任何一点生气的感觉,眼里水光潋滟,反而有几分勾人。
赵怀瑾一把把他揽入怀中:“你说我怎么了呀,我这人怎么了你倒是说啊?”他学着富家公子调戏妇女的手法勾住谢穆清的下巴,并迅速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谢穆清羞的双颊通红,都成婚这么多年了,这家伙怎么越来越轻浮了,在这么下去怎么得了,再说了,在宫里他除了皇叔也没什么人可以聊天了,皇叔这么死板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让他变成这没羞没躁的样子。谢穆清想了又想,回忆了两人的点点滴滴,唯一的空白,就是赵怀瑾游学的三年。
一定是那三年,一定是那在外的三年,他的阿瑜,变成了这样闷骚的样子,那三年他都经历了些什么,才能让那个严肃的阿瑜变成这副样子…
赵怀瑾被谢穆清满怀怜惜的表情惊了一惊,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阿清,你在想什么呢?”他问道。
“阿瑜,那三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不起你的。”谢穆清一个翻身,又躺在了他的身上。
赵怀瑾忍不住了,小白兔自己送上门来,哪有不吃的道理。他压倒谢穆清,不顾他震惊的眼神,附了上去。
可怜金宝站在门口,手里提着热水,在风中凌乱,主子的好事,他做奴才的怎么能打扰呢…
不知过了多久,里头终于传来了赵怀瑾懒洋洋的声音:“金宝,进来伺候。”金宝默默的接过了亲卫不知道热过几次的水,走了进去。
谢穆清早已沉沉的睡去,赵怀瑾还清醒着,他接过金宝手中的热水,对他说道:“难为你了,先去休息吧,太子这儿我会弄好的。”金宝低声道了是,就低着头退了出去,心里头直腹诽:
您要是不乐意让咱见着殿下的身子明说就是,何必这么委婉,这才几时啊,奴才在宫里更晚都伺候过,再说了,殿下身上哪个地方奴才没见过啊,现在再来说,晚了!
第129章
虽然西北的局势愈发紧张,但也仍挡不住谢穆清对大片沙漠与草原的好奇心,得了一日偷闲,他牵着自己的马,拉上赵怀瑾,奔向了那广袤无垠的草原。
对于两人在马上的姿势,谢穆清表示出了极大的不满,这明明是他的马,凭什么他赵怀瑾要揽着自己,他干嘛不牵上自己的马!几番抗议无效后,谢穆清自己揉了揉酸软的腰,算了,这样做就这样做吧,谅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招。
赵怀瑾倒是心里痒痒的,他想,但是他不敢啊,他家阿清脸皮子薄,自己万一真做了些什么惹他生气的事儿,他还不把自己赶出房门,让他一个人独守空房?
在一个心怀不轨,另一个满心愉悦的情况下,两人慢悠悠的踏马来到了西北的大草原上,原本上边应站满了悠闲吃草的牛羊,然而现在却…
大草原上满目疮痍,尽管草长得郁郁葱葱,但是不是传来的恶臭和嗡嗡叫的苍蝇,还有在空中盘旋怪叫的秃鹫,无一不昭示着这里经过了一场怎样惨烈的杀戮。
谢穆清凝眸捂着鼻子走上前去,拨开长势旺盛的牧草,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巨大的坑洞,而那群苍蝇,正是从里头飞出来的,因为里面尽是腐烂的尸体,谢穆清忍住欲呕的冲动蹲下身仔细一眼,尸体上的衣服并不属于任何一方的兵士,而是草原上无辜的,不肯加入战争的牧民的尸体,有老弱,也有妇孺。
他闭上了眼睛,掩去满目的怒火和愤慨“我们回去。”他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用尽量平静的口吻接着说道:“我们回去,召集一些人,来这里,暴尸荒野毕竟不好。”
赵怀瑾心疼的掰开他紧握的拳头,吻过他手中的伤口,温柔的应着,他心里的愤怒一点都不比谢穆清少,只不过他更能克制罢了,但他明确地知道,这些牧民,绝对不是库勒手底下的兵干的,而是那个只知道风流潇洒,心狠手辣的大弋王——巴萨干的。
两人回到军营,叫上一帮人,带上器具,再次回到那个装满尸体的坑洞,他们小心翼翼的搬动着那些尸体,越看越不忍,越看心里头的怒火越高涨。他们跟着大将军南征北战,虽被誉为嘉和的铁骑,所到之处片甲不留,也经常被不知情况的妇孺来恐吓无知稚儿,但他们也是有基本的原则的,绝不斩杀老弱妇孺,即使也明白斩草需除根的道理,但抓到人都会带入军营,由将军处置,小的送进学堂读书,老的就好生供养。
就算不能给他们尽善尽美的环境,也能逐渐消弭他们的仇恨,放下往日的恩怨。
但是,他们是绝对不能接受这种斩杀妇孺以炫耀自己的武力的行为,他们为这种行为所不齿。
几个时辰过后,一群人站在一堆新的坟冢跟前,低下了他们不屈的头颅祭奠这些无辜逝去的牧民们。
几千里外的京城。
谢润育大病初愈,但还有几分羸弱的姿态,走在御花园里颇有几分化羽成仙的意味,但是…
“皇兄,风大吗?”
“皇兄,要不要再加件袍子?米苏,赶紧回夜霄皇长孙殿下给拿件袍子。”
“…”“阿璟,别这么麻烦了,我又不是什么身患重病的人,别这么兴师动众了。”谢润育无语的看着忙里忙外的谢润璟,十分的无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生病期间,除去上课的时间,阿璟总是会到他的宫里照顾他,甚至连作业都是在自己床边上安了个矮几写的,还天天逼着他吃各种各样的补品,天知道他现在看到那些东西就想吐。
谢润璟把头摇的像拨浪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当然要好好养着,不然以后落下病根儿怎么办…”谢润璟嗔怪的看着他,解下自己的袍子,披在了谢润育的身上:“这可是上好的白狐狐裘,好多只都是我亲手打下来的呢,你好好的披。”说完还摸了摸谢润育的头,颇有些哄小孩之意。
果然…
“谢润璟,我是你哥哥!”谢润育啪的一下打开了他的手,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几分红晕。“太傅教的规矩都到哪里去了!”谢润育怒气冲冲的盯着谢润璟。
谢润璟撇撇嘴“哥,你的个子还没我高呢,还不好好养着,多张点出来。”
“…”身高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走吧,我们去见皇爷爷。”谢润育鄙视的看着谢润璟,就知道嘚瑟,个高儿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要叫自己哥哥。
谢润璟点点头,扶住了谢润育的手,带着他慢慢的向前走。
谢润育:这种速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了,一刻钟的路,要走多久啊…“殿下,大弋人往我们大营门口插了一剑,而且,有一封信…”亲卫将信件交给谢穆清。“殿下请小心,万一信件里藏了读…”亲卫小心的提醒道。
谢穆清摆了摆手,直接打开了信封,随意的扫了几眼,哈哈大笑,面带喜色的宣布:过不了多久,西北的战争就可以结束了。
在大伙儿狐疑的眼神下,谢穆清展开了库勒寄来的信件:“望我助一臂之力。”
大将军急急问道:“殿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稍稍一想,突然福至心灵:“难道是要推翻巴萨称王了吗?”他狐疑的看向谢穆清“应该不会吧,库勒不是说誓死效忠他们大弋的王吗?”
谢穆清微微一笑:“库勒可不是个傻子,孤三番五次的告诉他他们这场仗是没有意义的,他听多了也会怀疑,就跟三人成虎一个道理,怀疑的心起了就不会散,他自己会查,而且,巴萨的为人也欠妥当,也得不了民心,他也怀疑手握重兵的库勒,两人互相怀疑,嫌隙愈来愈大,库勒一定会起反心。”
他笑着扬了扬信纸:“看,这不需要帮忙了吗?”他放下手里的纸,对外头大声喊道:“来人,迎战!”
两军对垒,必有一方胜券在握,谢穆清策马扬鞭直直的跟库勒战在了一起,两人在兵戈交接时相互交流着。
“我已经与几个部族的酋长交流过了,他们都对巴萨心有不满。”库勒说道“他们之前都写信给我,说联合在一起,推翻巴萨,重建秩序。”
“很好,你们需要些什么?”
“兵,身手极好,能暗杀巴萨的兵?”
谢穆清轻蔑一笑:“能暗杀巴萨的兵孤身边多得是,要动手孤老早就动手了,还轮得到你在这说话。”
“…”库勒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说,该怎么办。”
“名正言顺,逼他退位,没有人会愿意接受一个口歪目斜,站不起来的王。”谢穆清扔过去一个小瓶子“巴萨身边一定有你的人吧,下点药还是做得到的吧。”
趁着他人都没注意,库勒极快的把小药瓶塞进了自己的怀里。“战争结束后的条款我还是会以这样的方式给你,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谢穆清白了他一眼:“什么叫我们好好考虑吧,你们才是战败方,还写条款,你们要不要想的这么开心。”什么人呐,还得寸进尺了,真是过分。
“你!”库勒将大刀狠狠地砍向谢穆清:“大弋经此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你们可别太过分了。我只是不满巴萨,并不是要将大弋卖给你们!”库勒惊疑不定,嘉和的太子究竟是什么意思,万一他狮子大开口,那该怎么办…
谢穆清抵挡住他强势的进攻说道:“孤是那种人吗?”真是的,他看起来像是这么刻薄的人吗?“西北大地上东偏南的那一片草原你知道的吧,孤和士兵们昨天可在那发现了一个百人坑,并且亲手埋下了不下两百具尸体,看看你们,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不可能!”库勒目眦尽裂“不可能的,那是我的家啊,怎么可能会被…”怎么可能呢,自己明明把他们安顿的可好了,肥硕的牛羊,丰富的牧草,他们应该生活的很美好才是啊,怎么可能呢,他一定是搞错了…
“你的家?”谢穆清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轻嗤道:“那你确实应该去瞧瞧了,孤远在京城,也曾也听说过它的美丽,但昨日一见,着实失望,大帅应该许久没回去了吧,也该回去好好看看了,那些个牧民,不管老小,死的真惨烈,身上被砍了数十道,连孩子都不放过…”
谢穆清接着说了什么库勒已经听不到了,他只知道,自己的家被毁了,自己从小生活着的家园已经被毁了,他知道,一定是巴萨对他心有不满,才下了狠手,以儆效尤吧,但是现在…
巴萨,你杀我族人,我库勒,白白为你效命这么多年,从今日起,你我二人不共戴天!
第130章
谢穆清过了清闲的几日后,突然间得到了来自皇城的信件,信里说皇太孙殿下终于出息了,知道读书不逃课了,骑射功夫却也没有落下,总之皇太孙殿下的转变真的是太让人惊奇了,陛下对此可欣慰了,特地嘉奖了皇太孙殿下,但却被皇太孙殿下拒绝了,巴拉巴拉之类的。看了下来信的人,暗六,难怪了…
话真多…
谢穆清撇了撇嘴,谢润璟这臭小子,终于开窍了,暗六怎么不讲讲臭小子为什么会变,讲事情从不讲重点,就知道说些乱七八糟的没重点的东西,回去真该好好练练他的文笔,啧啧啧,这字儿写的真差,暗一多久没让他练字了。
“京城里来信啦?”赵怀瑾圈住他的腰,枕在他的肩上:“说些什么了。”
“喏,自己看。”谢穆清把信纸递给了他“你看看暗六这个字,真的是丑到不能再丑了,暗一怎么都不让手底下的人练字了。”他一边抱怨着,一边把那几个特别丑的字只给他看。
赵怀瑾闷笑着在他脖颈上轻轻的咬了一口:“暗六哪来的这么多时间练字,他玩心重,事情办得好就好了,别强求这么多了。哟,谢润璟那小子终于知道没文化真可怕啦。”他随意的扫了一眼信纸,看见了几个重点,就放到了桌子上,拉着谢穆清聊天散心去了。
大弋城内。
“王,您的汤来了。”一名衣着暴露的女子扭着细腰娇笑着缓缓走到巴萨的身边,手上的托盘里放着一碗香气四溢的羊肉汤。
巴萨见状放下了手里的文书,一把揽过美人,身边的人接过美人的汤后放在了桌子上,便默默的退了出去,关上寝殿的大门,听见里头美人的笑声和巴萨调戏的低沉嗓音,发出了不屑的冷笑,眼里杀机浓厚。
“啊——”响亮的尖叫声不知蕴含了几多惊恐的情绪,划开了清晨大弋皇宫的天空。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昨晚进去侍寝的美人涕泪横流的被几个面向严肃的将士拖了出来:“王,真的不是奴家干的啊,王,求您了——”
有人大着胆子想探头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却被面色严肃的侍从给推了出来,什么也没有瞧见。所有人都好奇,那个美人究竟干了些什么,能让巴萨如此的大动肝火。
又过了几日,巴萨连续不早朝,又让大弋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他们的王发生了什么,虽然有时也有不早朝的时候,但那也只是偶尔的一两天,像这样连续一个七曜,简直是前所未见。
大臣们都不知道巴萨发生了什么事,连王后也不被允许进入寝殿,大弋度过了惶惶不安的半个月。
只和一个侍从待在宫殿里的巴萨格外的暴躁,那晚,他喝了美人端过来的羊肉苁蓉汤后,心满意足的丢下事务便和美人共赴云雨去了,第二天一早他还是被美人的尖叫声惊醒的,因此,他在铜镜里看到了丑陋的自己,口歪眼斜,他大吃一惊,立即唤侍从进来,侍从见了他也大吃一惊。
在他的命令下,美人被侍卫拖走了,随后,他捂着脸命令侍从关上门,他要好好想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很明确,他没有用过早膳,唯一的问题就是美人那晚肉苁蓉汤,和那一夜的云雨,他冷静了一下,决定明天带着面纱上朝,毕竟他还是会对这个国家负责的。
然而,当他第二日醒来后,他发现自己的腿不好使了,只是仅仅一夜而已,他已经不能随意行走了,他不可置信的拍打自己的腿,还有知觉,但就是动不了,他翻身一个不小心就从床上滚了下来,昨日一直陪着他的侍从想要上前扶起他,却被他粗暴的打开了对方伸过来的手臂。
他,巴萨,是大弋最伟大的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王,需要传太医吗?”侍从默默的收回了自己那支被打红的手,低声问道。
“滚,给本王滚出去!”巴萨恶狠狠地盯着他,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叫人看见,一定只是暂时的,过两日一定会好转的。巴萨不断地安慰自己,可是,他这种自我暗示却给他带来了更多的恐慌,万一他以后真的这样了,那该怎么办…
“是。”侍从应声答道,低垂着头往外退去。
“等等。”巴萨喝道“把本王…扶上床去。”他还是难以接受自己现在这幅样子。
“是。”侍从还是低眉顺眼的,看的巴萨心里格外的舒服,却没见着他嘴角的那一抹冷笑。
大弋的人民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他们的王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出现了,难道是被人囚禁在宫里了?难道是有人想篡位,留守在宫中的将领很想打开宫殿大门,看看他们的王究竟怎么样了,但是,那个侍从总是安静的站在那里,按时给王送饭,每每他们想冲进去时,侍从就会拦住他们,而此时,王就会在里面发出含糊不清的怒吼,这让他们心里更加怀疑是不是这个侍从囚禁了王。
终于在某一日,将领们趁着侍从去端饭之时,大喊着冲进了宫殿,但里面传出的恶臭让他们几欲呕吐“王?您在里面吗?”一个人大着胆子问道。
还没等里面传来声音,后头就传来了碗碟打破的声音和侍从的怒吼:“你们在做什么,都滚出去,滚出去!”与他们相比个子并不大的侍从此时却突然产生了惊人的爆发力,一路掀翻了好几个人高马大的士兵,最后被几个人抓住了“王,王,您怎么样了?”他凄厉的大喊着。
一个人走进殿内,只见殿内都是些换下的衣物,散发着屎尿的恶臭,而床上,则躺着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
“王,是您吗?”他试探性的问道。
床上的人恐惧的向里面缩去,他困难的移动着,用一块布巾遮住自己的脸,嘴里唔唔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将士心生怀疑,向前一步,手一声一伸,摘掉了床上人的布巾“啊!”他短促的发出了惊叫。
“滚出去,都给本王滚出去!”巴萨咆哮着,因为口歪,还不停的有口水滴落。
将领被他吓了一跳“王,你…”“给我把他拖出去,拖出去。杀了他!杀了他!”巴萨愤怒的咆哮着,外头的人冲了进来,仅此情景,大吃一惊,但还是不敢违抗巴萨的意思,把他们的好兄弟拖了出去。
这下子,巴萨的秘密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他被人抬了出来,进去收拾的人若是有一个皱眉嫌弃的,他都要暴怒,把那人拖出去杖毙,一时间,宫里人人自危,谁都不知道巴萨下一秒生气了会发生些什么,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死亡的。
没有人愿意接近巴萨,除了侍从,谁都怕进来伺候巴萨,除了侍从。
“你叫什么名字?”巴萨看着给他清理身子的侍从,温和的问道:“你好像在我身边伺候了很久了,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侍从有些受宠若惊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但马上低下了头:“小的叫含谷,贱名一个,不值得王惦记。”
“含谷?”巴萨把这个名字在心里转了几圈“挺好听的,怎么有些汉人的意味,你是汉人养大的?那为什么会进大弋皇宫。”他还是改不了他多疑的性子,若他是嘉和人,那自己身上的毛病…巴萨眼里闪过一道锋芒。
含谷顿了顿手里的动作,随即又好像要掩饰自己的动作,拿着毛巾沾了沾热水,拧干后接着给巴萨擦身:“小的也不知道,小的是被阿爸捡回家的,除了一块贴身的玉佩,就是一封信,里面写着要给小的取名含谷,阿爸见小的可怜,才把小的抱回家的。后来,家里出了事,阿爸死了,小的就被卖进宫了。”他吸了吸鼻子,有些难过。
巴萨不知为什么突然就生出了些同情心,奇迹般的没有再问下去,他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含谷一直在他身边伺候,从没要求过什么,在自己变成这幅德行之后也没有像别人一样躲着自己,反而更认真的伺候他,他这样问他,无疑是把他的结痂的伤疤恶狠狠地撕开,再撒上一把盐。
但他也不好意思道歉,两人就陷入了沉默。
含谷给他擦完身子后,低着头道了句告退,便弓着身子走了出去,独留巴萨一人躺在床上,如废人一般。
不,他已经是个废人了,一个不能自理不能行走的废人了。
再看看含谷,他走出宫殿后走到没人注意的地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大的舒了一口气,擦了一把冷汗,想不到巴萨竟如此敏感,只是个名字就能引起他的怀疑,看来他并不是个只知酒色的君王。自己以后行事要更小心才对,等过段时间,就可以给库勒发消息了。
推翻巴萨,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