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秦淮半蹲下来平视柳清欢，看着她蔫不拉几捂着鼻子可怜兮兮的样子皱起眉，凑近了些。
春光倾洒在少年身上，温柔醉人。
柳清欢想要说没事，秦淮已经先一步把她的手放下来，靠近了细看。
春风吹过，柳清欢的头发扬起来，擦过秦淮的脸。
他浑然不觉，只看着柳清欢小巧的鼻尖，轻声询问，“很难受吗？刚刚怎么看起来都要哭了。”
话语温柔又亲昵。
柳清欢没有回答，看着灿烂的阳光照在秦淮的面庞，突然发现他有几分陌生。
剑眉星目，高鼻薄唇，极短的黑发增添几分野性不羁。
张扬肆意，锋利傲气，不像记忆中的小少年一样青涩稚嫩，漂亮柔软。
他变了很多，只是哄她时候的语气跟从前一样而已。
秦淮把她短暂的沉默当成了默认，看了看她红起来的脸，手背贴了一下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烫之后问她：“是过敏了吗？”
柳清欢把问题推到冬日的太阳身上。
秦淮信了。
把帽子摘下来扣在她头上，看着她蔫不拉叽的样子，牵着她的手腕带着她走。
少年宫周围各种各样的培训机构都有，正值周末，各家都支起摊位吆喝着。
柳清欢刚一露面，就像狼群里掉入一块肥肉，一群人眼睛亮起势在必得的目光，摩拳擦掌，嗓门对着她喊，一个比一个声音大。
“小姑娘，书法看一看！受益终身！”
“奥数心算！数学再也不难！”
“少儿舞蹈！两个月包会！”
听到舞蹈，柳清欢看了一眼，教室里穿着芭蕾舞服的女孩子正在压腿练基本功，穿着白色练习服，优雅美丽。
两个月后，正好是学校汇演的演出时间。她如果报名的话，或许来得及。
柳清欢忍痛移开目光，继续往前走，结果走到底，也没有看见有跆拳道或者其他武术的招生广告。
秦淮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长街东南角，掏出手机，时间显示十一点四十五，“我先带你去吃饭，下午再看。”
午饭时间点，中餐馆人满为患，柳清欢和秦淮去了一家西餐厅。
对着菜单上的各种牛羊排看了半天之后，柳清欢盲目地点了写着“推荐”的菜品。
牛排端上来之后，柳清欢拿着刀叉费力地乱划乱割，在牛排上留下涂鸦般的切割痕迹，在内心感叹还是筷子最方便。
她悄悄看了一眼对面的秦淮，他的动作极其熟练，优雅美观，似乎毫不费力，就把肉分割成小块儿。
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呢？
柳清欢想着，有点好奇和失落，明明他出国以前两个人什么都是一起的。
好像突然之间，秦淮长大了，成为了陌生的大人。
而她留在童年里。
柳清欢手上更加用力，刀叉滑了一下，在瓷盘划出刺耳的声音。
她慌忙停了手，看向四周，尴尬万分。
旁边没有人看过来，她松了一口气，想去看秦淮的表情，又有些没底气。
她不想再被他说“怎么又像一个孩子一样。”
哪怕语气不是责怪。
每一秒好像都变得漫长，她手心出了汗，感觉握不住刀叉，过了许久才重新继续跟面前的牛排斗智斗勇。
“好了。”
听到秦淮的声音，柳清欢抬起头，看见他把切好了的牛排递过来，把她切的乱七八糟的这份拿了过去。
她看了看面前的这份，大骨都已经去掉，肉切成小块儿，淋好了汤汁。
而秦淮看着柳清欢的杰作，沉吟一声，对着骨头上一道细小的划痕说了句：“不错，力气挺大。”
快吃完的时候，秦淮的手机才有了动静。
［可爱迷人大师兄：你们啥时候来啊？］
［QH: 十点半的时候到了，你人不在。］
［可爱迷人大师兄：？？？星期六你不赖床是人？］
［QH: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懂？］
［可爱迷人大师兄：恶毒！！！］
柳清欢喝完蘑菇奶油汤的时候，秦淮正面带微笑地打下［旷工，辱骂老板，扣钱。］
［可爱迷人大师兄：真不愧是资本家的血脉，将来必然是商业巨鳄！搅动风云的天才！赶超你父母指日可待！］
“你在和人聊天吗？”柳清欢十分好奇，探头想看。
秦淮熄了手机，朝服务员招手买单，“没有，只是看到一个有趣的新闻。”
“什么新闻？”柳清欢想了解秦淮的生活，想重新和他成为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秦淮想了想，在柳清欢靠过来的时候低头对她说，“新闻说，睡得太少长不高。”
“真的啊？”柳清欢瞪大了眼睛，细细想了想，好像这个因素她以前确实没有考虑到。
她开始认认真真计算自己的睡眠时间，平均七个小时，再询问秦淮的睡眠。
“你每天睡几个小时？会中间醒过来吗？会做梦吗？”
过于严肃的问题让秦淮一时语塞，但看她掰着手指头算的样子又不忍心说只是开玩笑，只能陪她玩完这场过家家。
“十个小时吧，不会醒过来，会做梦，是美梦。”
美梦是做什么梦？会梦到她吗？
柳清欢正想问，少年宫已经到了。
长街的东南角多出来一个小摊子，没有宣传手册，没有宣传图片，不像是招生，反而像是算命。
八卦图摆开，摊前的旗帜上写着［寻找有缘人］，坐在摊位上的大师也是穿了一身灰色长褂，戴了一副黑色圆墨镜，拿了一柄折扇，打开来，上面写着［收徒］。
柳清欢看了一眼，退后一步，抓着秦淮的衣摆，小声说：“这个人好怪哦。”
秦淮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问柳清欢想不想喝饮料，掏出一张现金让她去买，给自己带瓶水。
柳清欢看了看，最近的小卖铺在少年宫里面，有几百米，接过钱，对秦淮说了声，“那我很快回来，你不要走开哦。”
几乎是她刚离开视线，秦淮已经把八卦图摊位直接掀了，很是不耐烦地呵斥，跟方才的温和判若两人，“你滚回去，我反悔了。”
“干嘛呀，我来都来了。”黑色圆墨镜摘下来，露出一双漂亮的灰色眼眸，满目委屈，“你们电视剧和小说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世外高人都是这个打扮啊。”
“许平安。”秦淮毫无感情地念他的中文名字，脸色冷地能结冰，“要么退钱要么滚。”
“哎哎哎，咱们这感情，谈什么钱啊。”许平安把身上长褂解了，露出正常的白色卫衣和长裤，八卦图翻了个面成了天蓝色的招生简章，“这不是给你一个惊喜嘛。”
“我也没想到，你是真让我来带小孩啊。”许平安嘟囔着，把猎奇的物件都收好，趴在桌子上，看向已经跑回来的柳清欢，“她是谁啊？抓着你衣服你都不甩开，还弯腰听她说话，来头不小啊，你亲妹妹？”
秦淮对他爱搭不理，“与你无关。”
柳清欢买完水回来，看见大变样的摊位和凭空冒出的人，惊奇地眨了眨眼，问秦淮，“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是谁啊？”
在许平安热络的眼光中，秦淮说了句，“不知道，没注意，不重要。”
完全不认识许平安的模样。
早有预料的许平安叹了口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递给柳清欢一个小册子，“我呢，是非常优秀且出名的武术教练，很多人求着拜师的那种，今天看你骨骼清奇，要不要考虑一下学个武术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