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吧,皮卡承

一路走回市局的两人并没有上楼报到，直接上了禁毒支队还回来的车就出了市局大门。

黑色的SUV斜插进车流，在路上行驶了两分钟之后停在路口等红灯。

驾驶位上，傅明承先是抬眼看了一下内视镜，而后视线又落在空荡荡的副驾两秒，皱眉道“你对我的副驾是有什么意见吗？”

坐在后排右侧的容眠听到声音，转回看着窗外的视线落在驾驶位处。

傅明承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回头，以容眠此时的视角只能看到半个线条分明的侧脸。

晃神的片刻，容眠脑子里突然莫名其妙的跳出了一句——‘帅哥不是进了娱乐圈就是上交给了国家’。

“没有，就是习惯了。”

柔和的嗓音像季末的清风，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不过傅明承却从中咂摸出了一分理所当然。

后排要比前排安全，家里有车的话，孩子一般都会被父母安置在后座，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眼下的问题主要出在现在既不是家庭聚会，也不是小孩出门，容眠坐的位置放社会上属于上司跟老板。

莫名其妙从老大沦落成司机，即使知道容眠不是有意而为之，傅明承仍旧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头，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整个人闷的相当不得劲儿。

好在明队心脏大，抗压能力强，等个红绿灯的时间就成功把自己郁闷的心态疏通完毕。

司机就司机吧，谁让债主大于天呢。

车开了半个多小时，将近十二点的时候，两人才终于顺着导航的指引到达了南联村。

南联村属于中型村庄，村里登记在册的有一百多户，总人口数四百五左右，除去外出务工，出门求学的人外，村里大致剩不到两百人。

农村吃饭早，十二点的时间家家户户基本都已经吃完饭了，午觉的午觉，忙活的忙活，八卦的八卦，充斥着忙碌城市中找不到的烟火气儿。

进了村口，傅明承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放缓车速眼观六路，准备找个停车的地儿。

一只灰狗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追着车屁股就是一顿嚎，而后越来越多的狗子闻声而来加入了汪汪汪大队之中。

此起彼伏的声音太吵，容眠皱眉拧腰，转头看了一眼车屁股缀着的汪汪大军，眉梢挑了挑。

田园犬虽然排外，但怎么着也不至于出现这种一路追着狂吠完全不带停的情况才是。

除非它们嗅到了不太友好又或是熟悉的气息……

傅明承沿着水泥路转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才终于找到一处空地停了车，车门还没来得及打开，车子就被一群狗子给围了。

容眠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没有下车。倒不是她怕狗，而是打针太麻烦。

她正纠结的功夫，驾驶位的那个已经利索的打开车门，长腿一跨下了车。

傅明承在车边站直身体，看着那群围着干嚎的狗子们安静了半晌，突然躬身张嘴对着狂吠的群狗反呜了回去。

是的，反呜了回去。

听起来跟野狼威慑时的低咆声一样，傅明承的嗓子本就有股子嘶哑劲儿，大声喊的时候还算正常，现在故意压低嗓子，声儿更哑了，听在耳畔极具震慑力。

具体表现为——围过来的狗齐齐住嘴之后呆滞一秒，然后不约而同的夹着尾巴扭头就跑，中气十足的汪汪汪变成了此起彼伏的嘤嘤嘤，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容眠顿了一秒，点了点自己上扬的嘴角恢复正常表情才开门下车，然后抬手给了傅明承一个大拇指。

凶的过一只狗不算什么，凶得过一群狗那就是的的确确的真本事！

从手势里读懂容眠所表之意的傅明承嘴角抽了抽，翻了一个隐晦的白眼直接大步离去。

不跟女人计较！

容眠嘴角勾了勾，带着几分微妙不可言的心情不错的抬步跟了上去。

除了直过的大道和一些比较宽阔的地方浇了水泥路之外，南联村其它地方的过道基本都还是土路，再加上前两天刚下过雨还有些积水潭，土路看着凹凸不平又泥泞不堪。

鉴于情况特殊，他们并没有率先选择找人询问，因为这么做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引起对方警觉，所以俩人干脆就在村子里大摇大摆的逛了起来。

来的路上花旭就已经查过这个村里并没有经过工商备案的食品生产厂家，能连夜拿出近万数量的肉肠，在非正式经营的情况下，这个隐藏在村里的作坊规模肯定不会小到让人注意不到。

出人意料的是，两个人花了三个小时走遍全村，居然没有发现任何食品加工作坊的踪迹，几个零星勉强算得上作坊的，基本都是生产木质工艺品之类的。

“司机说谎。”

傅明承背靠着村里娱乐区的单杠，两条笔直的长腿特别吸睛，右脚当支柱，左脚靠在右脚上，双手插兜，剑眉紧蹙，眼神放空，心情显而易见的不好。

容眠没否认，也没附和，毕竟这也是一种可能，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也可能不做肉肠。”

傅明承星眸一凝，冷声道“狗粮。”那个建在村子边缘的加工厂。

“去看看。”

雷厉风行的队长发话，乖巧的实习生立马跟上。

容眠借由购买狗粮为由，两个人光明正大的混了进去，一个负责拉着老板扯皮，一个负责四处闲逛（侦察）。

“哎！你干嘛！”

一声高亮惊呼乍响，正在听老板介绍产品的容眠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好目睹了她那位奇葩队长居然朝着骨头粉碎机里伸手。

“傅明承！”

一声冷喝裹挟着说不出的恐怖震慑力，撕开空气破开距离，穿透力极强的炸响在傅明承耳畔。

脑子嗡嗡的。

傅明承的动作因为这么一声呼和成功定格在了那里，而后带着一丝丝不敢置信抬头望向了那个叫自己名字的人。

容眠出声就后悔了，垂下眼帘掩去满眼懊恼。

心态修炼还是不够啊。

容眠不是一个喜欢把自身情绪展露在外的人，懊恼只有一秒，再抬头的时候眼中已然一片清明，但却撞进了傅明承情绪复杂的眸子里。

实习生好像从那双眼里看到了满屏的小鞋警告。

大意了！

嘴角一弯，眼神一暖，又是无辜小可爱。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你干嘛呢！没事吧，你可吓死我了。”

看着秒变惊慌凑到自己边上‘嘘寒问暖’的容眠，傅明承此刻心情无比复杂。

十年一线干警，自诩从未看错过人的傅明承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在一个实习生身上栽跟头。

虽然不大，但足够打脸。

心情有两分郁闷的傅明承收回手摇了摇头。

“没什么，晃眼了。”

傅明承说的轻描淡写，但容眠的心脏却咯噔了一下，心念电转间她明白过来这人绝对是有发现了。

“陈老板，我看的也差不多了，等会儿回去就跟我老板说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再联系你。”

客套话说完，容眠一脸心有余悸的挽着傅明承的手臂离开了这狗粮加工厂。

三分钟后，几百米外的一个拐角。

“明队，你看到什么了？”

居然能这么激动，连自身安全都不顾了。

傅明承停下脚步，侧身站定，面无表情的看着容眠，漆黑的瞳孔幽深冷寂，读不出任何的情绪。

容眠暗暗吸口气，勇敢对视。

输人不输阵！

整整半分钟的时间，两个人斗鸡似的一眨不眨紧紧盯着对方。最后还是容眠想到了自己的实习报告，率先软了下来。

“明队，我刚才真的只是一时情急才喊你名字的。”

所以能不能别这么小气死抓着不放！

“名字就是给人叫的。”

傅明承半晌没吱声，张了嘴却是这么不明不白的一句，让容眠难得产生了一种无处着力的烦躁感。

“我……”

“我看到了一节指骨。”

嘶哑的嗓音带着一抹飘忽，有种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感。

容眠神色一愣，憋了半天的解释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追问道“几成把握？”

傅明承干刑侦这么多年，对人体结构了解比不上法医，但一些大致的东西还是比常人要更敏锐些。

“五成。”

傅明承说的非常光棍。

他走过去的时候那个工作人员已经把骨料倒进去了，他是一个晃眼看到的，没办法百分百确定，不然也不至于想伸手捞，如果换成龚榕，是与不是一目了然。

容眠：“要叫人吗？”

傅明承沉思了一会儿，迈步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等龚榕消息。”看看法医中心那边能不能给他一点惊喜。

法医中心那边，确实有惊喜。

近一万的肉肠，那边加班加点加人，居然真的找出了不一样的款。

“现在已经排查出五根了，只要再找出一根，就基本等重人类平均手臂的量了……嗯？怎么了？结果出来了？”

电话那头的龚法医说到一半又跟别人聊上了，傅明承没有丝毫不耐，乖乖拿着手机等着后续。

三秒后，龚榕激动的声音传来“够了！上吧皮卡承。”

等的就是这句。

傅明承挂了龚榕电话，转手就打给了姜磊，让他带几个人过来包，挂了电话之后给花旭发了条简讯让他查点东西。

消息内容正是那个狗粮作坊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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