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们沿着当年郭二喜往返娘家的路上勘察,无意之中发现后山树林灌木丛中有一块地皮是新土,像是不久前有人翻动过。细心的侦查员没有遗漏这一蛛丝马迹,马上找来铁锹锄头挖了下去,结果发现地下有一只古老的石棺,上面还刻有甲骨文和易经八卦符号,原来是一座古墓。
芮城县文管所的人来看了大吃一惊,认出那两个甲骨文是“风后”两个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风后冢”?这个发现是非同小,人们不敢再动随即保护了起来,一级级的紧急上报直达国家文物局。
京城整个文物系统震动了,若是真的“风后冢”重见天日,那将成为二十世纪中国最重大的考古发现,要知道那是五千年前炎黄时期的人物啊。国家文物局立刻派人下来核实,当他们抵达现场后确认了那正是传说中的远古月光石棺时,遂惊喜不已,因为这种石材相比水晶棺的防腐作用,何止提高千百倍不止,极有能棺内风后的遗体历经千年而不朽。他们一方面在墓穴周边搭建临时性的房屋将其罩起封闭,防止温湿度变化太大形成对文物的破坏,另一方面赶紧在全国抽调有关方面的人手,佘教授就是被紧急派来“巫”研究方面的权威专家。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敢直接开棺,人们怀着激动兴奋以及忐忑的心情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唯一让所有人担心的是墓穴覆盖的是新土,表明此墓被人盗过,但沉重的月光石棺棺盖仍旧盖得严丝合缝,但愿盗墓贼没能开启得了石棺就匆匆掩埋了,但这些都是猜测,一切只能开棺定论了。
这件事对秦书记不啻于晴天霹雳,但他又如坠入五里雾中迷惑不解,当年明明已将郭二喜的尸首埋入月光石棺之中,他又怎么能出现在西安的医院里呢?
“那具尸首肯定是郭二喜么?”在家中紧急召集来有财兄弟俩,他仍是十分的怀疑。
“完全确定。”有富回答。
“我就说嘛,那天夜里窗前趴着的那个光头鬼就是他,那个名叫儿的女鬼。”郭有财心有余悸的说道,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他的神智与精神状态都已经稳定下来了。
秦书记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怎么能呢?不应该的呀,六年多了,她怎么能出得来,这完全没有科学道理嘛。不过此事与我们无关,人是宋地翁杀的,掩盖事实真相也是首长下令这么做的,作为一名下级和党员,本人只有无条件的服从。”
“秦书记,问题是如今首长能够承认这些么?”有富提出疑问。
“首长现在已经不在位,原来答应的职务升迁也没了下文,想找他都难。”秦书记叹息道。
“岳父,我以告诉他们郭二喜是鬼,鬼当然以到处跑啦,去趟西安还不是很方便么。”郭有财忽作冥想状。
“闭嘴!”秦书记怒斥道,“这件事儿,大家都要一问三不知,守口如瓶懂吗?”
“知道了,岳父。”郭有财委屈的答道。
有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新发现的风陵渡后山石棺这两天就要准备要开启了,现正等待有关专家到齐。”
“郭二喜既然跑到了西安,那么就只剩下了空棺,让他们折腾去吧,什么线索也不会有的。”秦书记沉吟道。
开棺的那一天终于盼来了,县局的民警在周边设置了警戒线,国家以及省、运城地区文物局乃至县文管所的有关人员都到齐了,中央电视台还专门为此派出了一个摄制组现场录制,谓是声势浩大。
棺盖上面的甲骨文和易经符号首先拍摄,佘教授立于石棺前,口中念念有词,正好以作为画外音:“这是一只远古时代的月光石棺,若是盛敛着风后的遗体,在地下恒温恒湿的条件下,理论上应该能够保持着五千年而不**。棺盖上的甲骨文清晰辨,是‘风后’两个字,这些长方形的小孔洞是易经先天八卦中的第十八卦‘山风蛊’。目测石棺的棺盖至少有六七百斤重,请将撬棍递过来......”
佘教授吩咐几名年轻的考古队员用钢制撬棍插入石棺缝隙,缓缓的撬动移开棺盖。
摄影灯的光照下,随着棺盖缓缓移动,里面渐渐露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穿着一件破旧的长衫,腰间系着布带,鹰鼻凹眼,面色铁青,脸上布满了皱纹,正是老儒头蛮郭儒昌老爷子。
“风后的遗体果然保存完好,太不思议了,这是五千年前的人啊......”国家文物局的领导欣喜的惊呼道。
“让我们见证这一伟大的历史时刻吧,”站在佘教授身后的中央电视台配音解说员浑厚并带有磁性的嗓音响起,“世界四大文明古国,古巴比伦、古印度、古埃及和中国,在这以前只有古埃及用制作木乃伊的方法保存了法老的干尸遗体。今天,古老的东方文明再次展现出了它的神奇魅力,五千年前黄帝时代的三公之一风后的遗体至今保存完好,就如同婴儿睡熟了一般......”
佘教授伸出带着白手套的手指揿了一下郭儒昌的皮肤并翻开了他的口唇和眼皮,从专业角度解释说道:“尸体皮肤弹性良好,富有光泽,牙齿结有厚厚的一层黄斑,这是长期饮用高氟水质所引起的。”
“肯定是从不刷牙。”有人在远处小声嘀咕着。
“尸体生前双眼已盲,颈部肌肉粗壮结实有力异于常人,看来五千年前的古人生理结构与现代人还是有差异的。咦,这是什么......”佘教授从尸体嘴里拽出一条粉红色的细管子,那其实是儒头蛮的产卵器。
“瞧,这发现太惊人了,”配音员的声音已然有些颤抖,“中华民族的先人口中已经进化出了一根肉色的吸管,在当时生产力极度低下、生活用具匮乏的年代,有了这根管子该是多么的方便啊。喝水饮汤甚至于吃奶都用得着,这是世界上迄今为止只有在炎黄子孙的祖先身上才能见到的器官,足以体现了种族的优良特徵,正如伟大领袖**教导我们所说的那样,‘中华民族有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
“这像是一根产卵器......”佘教授嘴里嘟囔着。
“什么?产卵器!”配音员惊呼道,“怎么能,我们的祖先竟然会是......虫子?”
佘教授哼了一声,除去白手套转身走出了临时屋子,其他的专家接着继续考古工作。
“什么风后遗体,尽是胡扯蛋,不过是一只儒头蛮而已。”佘教授站在外面嘀咕着,凉风拂面头脑清醒了不少。
风陵渡镇郭家老宅,秦书记和有财兄弟俩坐在桌旁等候着现场发掘的消息,大家心中明镜似的,那是一只空棺。不久传来了消息,开棺后发现了五千年前风后的遗体,而且保存完好,丝毫没有腐烂,就像是睡熟了一般,现在整个发掘现场已经是欢腾一片。
秦书记三人面面相觑,这怎么能呢?
“走,我们去现场看看。”秦书记一摆手说道。
负责警戒的都是县局公安干警,见到是秦书记等人便即刻放行,进入到临时工棚内,果然看见石棺内躺着个白发苍苍的古朴老人。
两名专家正拽着那根粉红色的吸管测量尺寸,四周的人们都大惑不解,这究竟是个什么器官呢?
“事实再次证明了达尔文进化论的正确,”配音员仍在继续的解说着,“人类最早是由海洋中的单细胞生物、鱼类、两栖动物再到哺乳类动物逐渐演变而来的,风后遗体口腔中的吸管说明了进化的多样性与复杂性。”
“他是儒头蛮!”郭有财突然大叫了起来,吓了众人一跳。
“你是谁?考古发掘现场不得大声喧哗。”国家文物局的领导气忿的训斥道。
“他是风陵渡镇的郭镇长。”有人告诉说。
“没错,这是会吐泡泡的儒头蛮,我在风陵寺见过的,那个假了空和尚名叫李地火,嘴里也有同样的吸管。”郭有财分辩道。
“有财不要胡说。”秦书记赶紧怼咕下他。
“不错,是儒头蛮,我也见过。”有富在一旁郑重其事的说道,作为一名**员、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功臣,他不能罔顾事实,再隐瞒欺骗下去了。有关郭二喜无辜受害的事情已经折磨了他六年,为了哥哥和秦书记,他强忍着不说,但心灵却无时无刻的不倍受煎熬,尤其是遇见郭二喜遗孀和衣不蔽体的孩子时,那种愧疚感令他无地自容。
“六年前,在风陵寺,就是住持一渡法师遭人暗害后不久,我和郭镇长在现场调查的时候碰上了儒头蛮,他的名字叫李地火,就是用嘴里的吸管吐出大气泡,里面有很多小儒头蛮精虫,我俩都中了毒,幸亏被一个名叫客家嬷嬷的南方人以内功治愈了,否则也活不到今天。”有富回忆着说道。
“郭有富,你说风陵寺的老和尚是被谋杀的?”在场的县公安局长吃惊的问道。
“不错,他是被费道长开枪打死的,费道长是宋地翁的徒弟,都是京城那位首长的下属。”有富决定将过去的事情和盘托出。
“有富,不要再讲下去了!”秦书记大声喝止,然后他对县公安局长说,“此事涉及到国家政治层面,不要在这里讨论,回去县里我们一起来详细研究。”
“是,秦书记。”
有富长吁了一口气,好像胸口处舒服了不少,压了多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以搬开了。
他们所说这些话,都已经被站在门口的佘教授一字不漏的听了去,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