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良闻言心中一凛,这位漂亮的南宫监狱长口中自称“老夫”,难道她才是那个明朝的老太监钢铁?
这时,南宫又说话了:“老太婆,你知道脑瓜顶上的是何物?”
客家嬷嬷斑白的散乱长发漂浮在腥臭的水面上,怨毒的目光盯着南宫仍旧是一言不发。
“牠叫‘活师’,是老夫入宫前逆行到丹田内硕果仅存的一滴元阳,历经六百年的孕育孵化才破茧而出,如今其已经攫住了你的百会,只要一声吩咐便会即刻食脑噬髓,到时候你将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南宫冷冷的说道。
老太婆索性把眼睛一闭,不去理睬了。
“唉,你这老太婆都已经是快要入土之人,还如此这般的死心眼儿,‘祝由神功’若是由老夫来继承必将发扬光大,郭璞若泉下有知,高兴还来不及呢,”南宫见客家嬷嬷恍若不闻,于是话锋一转,嘿嘿冷笑了两声,“老太婆,别以为老夫奈何不了你,如今你的徒弟也已经关进了秦城监狱,从这个名叫沈才华的小娃娃身上得到‘祝由神功’是要容易得多了。”
浸泡在水中的老太婆闻言一惊猛地抬起头来,愕然的表情被南宫瞧了个真切。
“沈才华?这不能的”老太婆嘴里喃喃道。
“老夫从不打诳语,朱寒生带着沈才华还有一个叫墨墨的小女娃儿夜闯秦城监狱,如今都已经束手就擒,就关押在甲栋楼监室内。”南宫注视着老太婆,口中得意的说道。
老太婆眼神儿迷茫,嘴里神经质的叨咕着:“他们到京城干什么”
“当然是来寻你,惜见到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实在惜。”
老太婆目光突然变得犀利了,一字一句的说道:“小才华会为老妪报仇,老太监你就等着吧。”
南宫闻言“咯咯”的笑起来:“老太婆,‘活师’早就饿坏了,就先让牠品尝点你的脑浆吧。”
那条大蛆虫仿佛已经感觉到了主人的意思,血红色的单眼中露出欣喜的贪婪目光。
就在这时,隐约听见有警铃声断断续续的传入水牢,南宫面色一紧,地面上一定出了什么大事儿。
“老太婆,老夫先出去一下,回来时你若是还不说,就等着尝尝那生不如死的滋味儿吧。”南宫鼻子哼了下匆匆的走上石阶,“咣当”一声重新锁上了铁门,水牢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有良侧着身子费力的挤进了塌陷的墙壁裂缝。
“谁?”黑暗中传来老太婆惊讶的话音。
“前辈是客家嬷嬷吗?”有良悄声问道。
“你是谁?”
“俺叫有良,是同朱医生、沈才华和妮子一起从蓝月亮谷来的。”有良回答说,尽管水牢内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但他的阴眼却能清晰的看清周围的景物。
客家嬷嬷沉默了一会儿,半信半疑的问:“那么朱寒生和沈才华现在哪儿?”
“昨晚我们夜探秦城监狱,结果给人发现被抓住关了起来,不过不要紧,他们已经打了个地洞钻进暖气沟逃走了。”有良告诉她。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他们为何没来?”客家嬷嬷警惕的问道。
“说来话长,俺还是先救前辈出去吧。”有良伸出手去拉她。
“且慢,你告诉老妪,寒生为什么要来京城?”客家嬷嬷显然并未完全信任他。
有良听出她的疑虑,于是如实相告:“寒生来京城寻前辈是需要‘汗青’医治病人,他仅存的最后一粒汗青药丸给贾道长服用了。”
“贾道长?他怎么了?”
“肠穿孔,在塔巴林寺。”
客家嬷嬷“嗯”了声,语气明显的已经缓和下来。
“算了,你救不了老妪的,这个老太监用‘活师’控制住了老妪的诸阳经脉,现在身子和手脚都不能动,更何况水中还”客家嬷嬷的声音显得无比的凄楚与无奈。
有良此刻已放下背囊,随后一咬牙纵身朝水中跃下。
“不!”客家嬷嬷急呼道。
是已经晚了,“噗通”一声水花四溅,有良刹那间跳入了乌黑腥臭的污水中,并伸出手去搀扶客家嬷嬷。
“唉,孩子,水里面布满了‘活师’的幼虫,但凡全身身体有孔洞之处,牠们都会即刻钻入”客家嬷嬷怅然叹道。
有良闻言大惊失色,随即感觉到浑身上下刺痒袭来,肚脐眼儿以及肛门和尿道口似乎都有东西蠕动着想往里头钻
然而就在此刻,他奇经八脉之中潜藏着的老阴之气本能的做出了反应,极寒之气自全身毛孔逸出,那些正在拼命往**内钻的‘活师’幼虫瞬间被冻僵了,刺痒感大为减轻。
水中的气体在有良周身形成了气泡,身体随之浮了起来,事不宜迟,有良来不及多想,一手搂住客家嬷嬷的腰,另一只手喷出“梦遗掌”,“哗啦”一声带着她跃出了水面落在青石台阶上。
“孩子,老妪百会被制武功尽失,头顶的‘活师’随时会啃骨噬髓,你还是自己逃命去吧,若是那老太监回来就晚了。”客家嬷嬷周身水淋淋的喘息说道。
有良何尝不知情况紧迫,望着这个孤独无助惨遭折磨的年迈老太婆,一股扶危救困的江湖豪情油然而生。
“前辈,有一个地方以躲避老太监,而且还令那活师丧失功能。”有良说罢也不管客家嬷嬷是否愿意,便伸手解开背囊找出了那幅《敦煌夜魇图》画轴。
自己上次以“噬嗑针”气轻而易举的从图中出来,同样也应该进得去,若是将客家嬷嬷藏在画轴中带走,虚空中不但以令那条“活师”大蛆虫丧失异能,而且还以躲避开老太监。想到这里,他迅速的解开系带,将《敦煌夜魇图》摊开在台阶上,然后二话不说的揪住客家嬷嬷带着她一头朝着画面扎去
夜空中一轮明月依旧悬挂在老地方,敦煌古城隐匿在淡淡的月光下,宁静而寂寥。
“噗通”一声,两人摔落在了戈壁滩柔软的黄沙上。
客家嬷嬷愕然四顾,晃了晃脑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有良心中也暗自吃惊,上次是在废墟内的那口古井通道里出去的,如今却从戈壁滩半空里进来,回想起当时黄老魇往沙子里钻的狼狈劲儿,想来是自己体内的“噬嗑针”气阴阳融合后功力大增之故,甚至已经超过了那只千年大魇。
“咦”客家嬷嬷口中诧异的惊呼道。
有良闻言定睛细瞧,此刻盘踞在客家嬷嬷头顶上的那条“活师”瞪着惊恐的单眼,目光里充满了不安与困惑,原本血红的瞳仁渐渐褪去了颜色变得浑浊不堪,就如同白内障似的,那两条嵌入百会穴的长触手也一点点的蜷缩回来,最终脱离开了头皮。
有良伸手抓起这条肉乎乎令人恶心的白色大蛆虫,用力甩到地上,然后上前用脚猛踹了几下,将其踩进了干燥的黄沙之中。
客家嬷嬷湿乎乎的长袖对襟短上衣、红色的斜纹围腰以及缀有黑色前遮阴布片裙的上面,慢慢的钻出来无数只白色小蛆虫。牠们圆圆的脑袋上面生着单眼,黏滑的身子后面拖着一根长长的小尾巴,如同蝌蚪一般,“噼里啪啦”的掉落了一地,然后在黄沙中奋力的游动,朝着“活师”靠拢而去。
有良的身上也发现有寥寥数的几条蛆虫落下,不过牠们早就冻得硬邦邦的,看上去已经死透了。
“这,这是哪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客家嬷嬷瞠目结舌,一脸的茫然。
“我们在《敦煌夜魇图》中,是张道陵设置的一处虚空,尘世间的功力和异能在这里都会丧失,前辈不用再担心这条恶心的大虫子了,即便是老太监也绝对找不到这儿。”有良解释说。
“龙虎山的张天师?”客家嬷嬷惊讶道。
有良点点头。
客家嬷嬷活动了一下筋骨,但随即又忧虑担心起来:“我们要怎么出去呢?”
“前辈别担心,既然进来就出得去,不过俺得先回到水牢那里去把画轴收起,不然会被老太监发现的。”有良说。
客家嬷嬷目光望着这个一只眼的年轻人,然后信任的点了点头。
“请前辈就在这儿休息,俺去去就来。”有良说罢深吸一口气,凝聚体内噬嗑针气于双臂如同跳水般的跃起,然后一头扎进了脚下的戈壁黄沙之中。
刹那间眼前一黑,有良一头撞在了水牢内的青石台阶上,疼得他倒吸凉气,头晕目眩的差点就滚落到了水里。
他一边揉着额头站起身来,正在这时,甬道内传来开铁门的声音,不好,老太监回来了。
有良赶紧手忙脚乱的卷起画轴塞入背囊背在身后,随即双手扒着那道坍塌的裂缝往里爬。
“站住!想跑?”身后传来南宫监狱长冷冰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