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有良从画中一跃而出。
无欲老僧警惕的后退数步,防止也被其拽入“空界”之中。
“阿弥陀佛,施主把仙圣子师侄三人怎么样了?”他谨慎的问道,语气也不敢对这个武功怪异的残疾人有所冒犯。
“那位道长既然喜欢这幅画,俺就留他们在里面多待几年。”有良语气十分的平静,仿佛小事儿一桩。
“仙圣子道长乃是鸣凤山太和宫住持,云南省政协委员,施主将其困在空界,万一有个闪失,你是付不了这个责任的。”无欲老僧警告说。
“无欲大师,”有良正色道,“俺看在同为佛门中人,因此才网开一面没有拽着你也入画。出家人本应戒偷盗妄语,可你们竟然见财起意,所做所为实在是令人不齿。”
“老衲只是陪同仙圣子道长而来,佛门中人岂能觊觎道家之物?呵呵,原来施主是同道,不知法名如何称呼?师从哪位高僧?”老和尚面红耳赤的狡辩着,一面尽可能的套近乎。
“俺叫释了去,潼关佛崖寺未渡法师弟子。”有良朗声答道,现在自己可以为师父扬眉吐气了。
“阿弥陀佛,既然同为佛门中人,老衲还是奉劝你一句,仙圣子道长他们虽然有错,但罪不致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了去小师父何必不给其一个悔过的机会呢?况且,若是政府追问起道长的下落,老衲不敢妄语只能照实说,那样将会对你们大大的不利。”老和尚念经虽多,但头脑依然灵活机敏,三言两语便道明利害。
党大师在一旁拽了下有良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老和尚说得没错,若是公安机关追查下来,必然会下发通缉令,那时情况将会很被动。”
“是海捕文书么?”可儿在一旁悄声问。
“没错,以前的海捕文书都是张贴在城门口,现在交通和通讯都十分的发达,情况要更糟糕些。”邢书记揉着脖子解释说。
有良淡淡一笑,上前卷起画轴系好重新装回背囊,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无欲大师回去怎么对政府讲,说仙圣子道长被人扔进一副古字画里面了么?”
“没错,”邢书记一拍大腿,呵呵笑道,“我们国家的政府官员都是彻底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老和尚,你以为他们会信你么?肯定认为你是神经病,弄不好就被五花大绑送去精神病院了。”
“这......”无欲老僧满以为能吓唬住这个年轻人,没想到他却根本不在乎,于是再次威胁道,“仙圣子是云南正一道的名宿,你就不怕滇黔两地的道家高手前来追杀你们吗?”
这句话反而激起了有良心中的戾气,不屑一顾的“哼”了声:“让他们来好了。”
无欲老僧仰天长叹:“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张道陵的真迹再现江湖,中原道家各派岂能不眼红?连邪道中人也都会参与进来抢夺,你了去小师父能够抵挡得住?”
有良淡淡道:“俺会把它烧了。”
沉默了一会儿,其间无欲老僧心中仔细权衡了下双方的实力,感到自己若是奋力一搏的话,未尝不能取胜。那个口吐蛇芯子的家伙和能扇出香风的党大师不足为惧,邢书记不过是个只会逞口舌之快的落伍官员,两个女人还带个婴儿,更是可以忽略掉。真正的对手其实只有一个,就是这位瞎眼断臂的年轻人释了去,凭借着自己浸淫多年的佛门绝学拈花指和千手观音,再加上阿修罗虫助力,夺画应该问题不大。
“哈哈哈,了去小师父,老衲一生甚少下山,都在西山太华寺潜心研究佛学,对江湖之事孤陋寡闻,你既然能够随意的进出《敦煌夜魇图》,应该用的是张道陵的巫咒吧?”老和尚进一步的试探对手的武功来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与你何干?”有良拾起散落地上的物品,连同那本《推背图》一同塞进背囊,然后负于身后。
无欲老僧自讨没趣儿,于是决定准备动手。
“阿弥陀佛,老衲深得一两样佛门武学的精髓,想与你切磋一下,如何?”他口诵佛号说道。
“没时间,”有良淡淡说道,“二丫,我们走吧。”
党大师搀扶起受伤的老白,邢书记挽着可儿,二丫怀抱庸儿,媚娘则纵身一跃钻入背囊,谁都没有理睬这位无欲老僧,一行人转身竟扬长而去。
老和尚怒不可遏,口中诵念咒语:“梭罗嘛嘛吽......”随即将阿修罗虫抛向了半空,双手抡圆使出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佛门绝学“千手观音”,登时无数只手臂铺天盖地的抓向了有良......
阿修罗虫也飞至有良的头顶,发射出耀眼的电弧径直罩下,空中回荡着袅袅庄严梵音。
蓦地,二丫身后五彩光晕一闪,周身魇芒暴涨,随着“哔哔啵啵”的一阵静电闪过,阿修罗虫双翅立时被烧焦了,自半空里一头栽下。无欲老僧的无数臂影也瞬间消失不见,宽大的僧袍袖子爆裂成碎片,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他感觉到手臂火辣辣的刺痛,低头望去表皮已是焦黑一片,散发着烤肉的糊香气味儿。
而有良等人甚至连头都未回,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了山谷中。
“魇,这是魇啊......”无欲老僧屈辱的泪水沿着面颊淌下,不无痛苦的喃喃说道。
许久,他才止住抽泣,蹲到地上轻轻捧起重伤的阿修罗虫,见其两根触角受热蜷曲,背翼上的图案已经焦糊,佛头螺髻被烧成了秃子,参差不齐的六条腿也全都瘸了。
无欲老僧难过的将其轻轻放入紫檀木匣中,然后合上盖子贴好封印,小心的揣入怀里。
这次偷袭本就不光明正大,以大欺小,而且还遭遇如此惨败,真的是一塌糊涂,无地自容。
可是又有谁能想到那个最不起眼儿的女人竟然会是一只五色大魇呢?自己修行数十年,也是头一回见到,真是狗屎运。
老和尚痛定思痛,最后打定主意,要将一千多年前张道陵的《敦煌夜魇图》重出江湖之事传扬出去,引来黑白两道的追杀。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伺机夺画救出仙圣子师侄三人,总之这口恶气得出去,阿弥陀佛。
有良一行直接返回了李家沟,此番遭遇,令老白受了重伤,讲话时口齿含糊不清,据其说需要褪一次皮后才能痊愈。
“了去大师,这个无欲恶僧竟然背后偷袭,可见其人品低下,我们要防止他背地里再搞什么鬼。以党某之见,李家沟已经呆不下去了,不如南下香江。”党大师苦口婆心的劝说有良,还是去香港发展会比较好。
“但凡表面’无欲‘的,其实都’有欲‘,尤其是一些不爱学习马列著作和毛泽东思想的党员干部,思想觉悟就上不去。至于和尚道士嘛,整天憋在屋里念经,不能够融入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洪流中去,思想则更加的复杂和龌龊。”邢书记盖棺定论道。
“相公,咱们也去香港游山玩水好不好?”可儿小声的嘀咕着。
“可儿,那里可是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大染缸,你可要有充足的思想准备啊......”邢书记语重心长的说道,“南京路上好八连,几十年来’出淤泥而不染‘,年轻的解放军战士身处霓虹灯下,经受住了糖衣炮弹的进攻,拒绝了多少坏女人的引诱啊,直到退伍时,大家还始终保持着童子之身。”
“连’巫山云雨‘也不做么?”可儿有些不明白。
“可儿姑娘,你别听他的,”党大师呵呵笑着,“什么’大染缸‘,国家领导人的孩子都去了香港发展,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个个都赚了大钱。”
邢书记正色道:“他们是去卧底的,你想想,97年香港就要回归,不派一些根正苗红的人去,到时候如何能够顺利的接管呢?正如陈云同志所说,’还是我们的子弟可靠些。‘”
“你们说的这些,可儿不懂,但还是想去。”可儿坚持着。
“好吧,可儿想去就去吧,有本书记在,那些坏女人是绝不敢近身的。”邢书记自信的说道。
大家最终商量后,决定到香港转一转,就权当旅游了。
“香港虽然只是弹丸之地,但却有各国各种肤色种族的人在此聚居,里面也混杂有尸妖魔怪,所以大家凡事还要小心谨慎。”党大师叮嘱道。
“尸妖魔怪?”可儿吃了一惊。
“嗯,不但有中原的,还有外国的吸血鬼僵尸呢,所以要一定保护好自己的脖子。”党大师解释着。
可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到了深圳以后,14K罗湖分舵会为大家提供假的身份证件,然后坐船偷渡到香港。”党大师娓娓道来,看似早已胸有成竹。
众人歇息了数日后,打点行装准备启程。
可儿想要南下的途中游山玩水,二丫正好也有此意,于是有良便买了一辆旧的二手面包车,由邢书记驾驶着一路南下。
可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沿途已经有诸多武林人士暗中窥视着,其中不泛还有几位甚少露面的江湖“散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