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月夜乾清宫

走出京城火车站,邢书记长舒了一口气:“我们又来到首都啦。”

可儿“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邢书记柔声说道。

“相公,可儿想起上次来盗走爹爹遗体的事儿来了,把京城里的那座官衙闹得鸡犬不宁,若是圣上知道了,肯定会砍那些官员的脑壳。”

邢书记笑了笑:“不会的,最多给个行政记过处分或是党内警告,呵呵,小事一桩。”

宋老拐招手拦了辆出租车,载着他们直接来到了什刹海羊角胡同,下了车径直往里走去。

“我们在京城就住这里。”羌婆子领着邢书记一行来到了胡同尽头的一家小院门前,敲了敲门。

“咦,羌婆子,你怎么回来了?他们是谁?”身穿白色护士服的阿呵打开院门惊讶的问道。

“这是俺家老头宋老拐,失散了好几十年,就算找着了,”羌婆子乐呵呵的介绍说,“这两位是俺姑姑和姑父。”

阿呵把脸一沉,冷冷道:“主公让你去找彭姑,结果带来了一帮旧亲戚,难道不知此地是决不能泄露给外人的么?”

羌婆子嘿嘿一笑:“阿呵,他们不是外人,彭姑就在姑父的体内,不带他们来这儿还能去哪儿?”

“你说什么?彭姑在这个男人的身体里?”阿呵吃了一惊。

“同志,侄儿媳妇说得没错,彭姑就在这里,”邢书记拍了拍小腹,然后严肃的说道,“建国已经这么多年了,可是还有那么一些寄生虫喜欢跑到别人的身体内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剥削阶级生活,本书记是深恶痛绝啊,这事儿准备要与蛊人好好的理论理论。”

“哼,想见主公,哪儿有那么容易的?”阿呵鼻子一哼,放他们走进院子里,然后关好了大门。

“作子,去泡茶。”阿呵吩咐屋里瘦瘦的中年男人。

那人默不吭声的去厨房里烧水沏茶。

“彭姑怎么会在你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阿呵等他们坐下后开始询问。

邢书记将五尺道如何遇到彭姑以及不慎吸入腹中的经过述说了一遍,并忿忿不平。

“原来如此,”阿呵从抽屉里拿出听诊器,吩咐道,“解开上衣。”

邢书记撩起衣服露出肚皮,阿呵将听诊器揿在他的小腹处,嘴里呼唤着彭姑。

“阿呵,干嘛?人家还没起床呢。”彭姑打了个哈欠生气说道。

“果真在里面,”阿呵摘下了听诊器,“这样吧,你们先住下,我需要将此事禀告主公后,再行定夺。”

“哼,本书记巴不得早点见到他呢。”邢书记啜了口热茶大咧咧说道。

“相公,这个‘蛊人’还是别见了,可儿有点害怕。”可儿想起了自阆中一路所遭到的尸虫追杀,心中忐忑不安。

“怕什么?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亿万革命人民群众的首都,即便有几个装神弄鬼的跳梁小丑,还想掀风作浪不成?自古邪不胜正,本书记倒要瞧瞧,这个蛊人到底是何许人也?”邢书记慷慨激昂,一身充盈着正气。

在厨房,作子压低声音问道:“这几个人怪怪的,到底是什么来路?”

阿呵不屑的哼了声:“无非两只蠕头蛮加个女鬼罢了。”

入夜,阿呵带着邢书记一行下了地道,沿着废弃的甬道去乾清宫觐见主公。

可儿紧紧拽着邢书记的衣袖,战战兢兢,要知道紫禁城乾清宫那可是皇上待的地方,自己从来都未敢想过会有一天进宫。

“夫君,等下见到主公可不能乱说话,万一哪句说错了,嘿嘿,你的小命就没了。”彭姑好心的提醒他。

“闭嘴,”邢书记训斥道,“这位‘主公’只敢在夜里偷偷摸摸的见人,手下竟然全都是虫子,还盘踞着古代帝王的宫殿,简直令人不耻。”

在地下甬道中行进了一炷香时间,终于来到了紫禁城的下面,走上楼梯推开一扇小门,阿呵赶紧关闭了手电。

乾清宫大殿内黑黢黢的,唯有窗棂透进些许月光,朦朦胧胧中瞧见御座之上坐着一个人,但却看不清楚其相貌。

“主公,人已经带来了。”阿呵恭敬的说道。

“我是县委邢书记,你就是传说中的‘蛊人’么?”邢书记抢先开口,来了个先发制人。

彭姑在耳朵里厉声警告道:“夫君不得无理!”

“邢书记是在哪个地区任职啊?”蛊人的语气很是柔和,好像并没有因其唐突而生气。

“黄龙府,东北的一个产粮大县,”邢书记自豪的说着,末了还特意补充说,“是一把手。”

“哦,吉林省农安县,北方主要的玉米产区,”蛊人点点头,“你一个东北的县委书记,跑到四川阆中蟠龙山盗墓却是为何?”

“作为一名党的领导干部,怎可能去做违法的勾当呢?告诉你,本书记与可儿只是旅游到了阆中,雨夜借宿古蜀道上的一户农家,所以才被卷进了这档子事儿中去的。”邢书记申辩道。

“你既然身为县委书记,带着个女人去旅游,有经上级组织批准么?”蛊人疑惑道。

“没有。”

“那么,擅自离开工作岗位已经多久了?”

“六七年吧。”

“党章中规定,‘连续六个月不参加党的组织生活,或不缴纳党费’便是自行脱党,如今你连党员都不是,怎么还在自称‘县委书记’呢?”蛊人嘿嘿冷笑道,不过说的却是句句在理儿。

“这......”邢书记竟然一时语塞。

可儿在一旁看着干着急,突然灵机一动,小声的提醒他:“相公,赶紧用‘辩证法’。”

没错,还是可儿聪明,邢书记遂朗声说道:“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白色恐怖下,有许多党员都曾经与组织失去了联系。但是他们并没有颓废,却始终坚持着一个人默默的过组织生活,把党费攒起来,甚至加上银行同期存款利息,等待合适的机会上缴给党组织。这样的好同志,你能说他脱党了么?当然不能!本书记虽然离开了一把手的工作岗位,但这些年来始终在社会底层考察,积累了大量的社情舆情,为将来党和国家的治理提供必要的素材。当然喽,由于不在岗位上,生活嘛,自然是艰苦了些,但这些困难又岂能难倒一名真正的共产党员?呵呵。”

蛊人淡淡一笑,没搭理他,径直说道:“本尊且问你,魏六禅、费老和归丛丛夫妇都是怎么死的?”

“你是说那几只虫子么?”邢书记不屑道,“老何杀了魏六禅和费老,最后和归丛丛同归于尽,至于熊大则死于僰王山无灯教授之手。”他没说自己咬死了魏六禅,作为一名党员干部杀人说出去可不好听。

“无灯教授杀了熊大?”蛊人显得略有吃惊。

“没错。”

蛊人沉吟着继续问道:“对于大洛莫机关你了解多少?”

“还了解多少?”邢书记乐了,不无自豪的说,“可笑那些僰王山中的隐士们苦苦钻研几十年都毫无所获,而本书记却亲自跑到大洛莫结界虚空中逛了一圈。”

“此话当真?”蛊人蓦地警觉起来,声音已然发颤。

“回禀主公,俺姑姑、姑父确实进入了大洛莫机关。”羌婆子在一旁证实道。

“大洛莫机关位于何处,你是如何得到密匙的?”蛊人厉声追问着。

“什么密匙呀?不就是大洛莫骨骸上的一颗狗牙嘛,喏,所谓机关就在飞雾洞天生桥底,往下一跳就成了。”邢书记洋洋得意的答道。

蛊人闻言沉默了许久,末了长叹一声:“这个小侏儒,原来还留了这么一手,高明啊,一千两百年了,谁能想到机关密匙竟然就藏在你的嘴里......”

“你究竟是谁?”邢书记开始反击了。

“夫君,万万不可!但凡知道主公名讳之人必死无疑......”彭姑在邢书记耳边急道。

“哼,”邢书记没理她,“你就是当年的蜀王李愔吧?”

乾清宫大殿之上瞬间鸦雀无声,空气凝滞,一片死寂。

一股凛冽的杀气自御座之上弥散开来,阿呵、羌婆子已是全身上下瑟瑟发抖。

“狗牙带来了么?”许久,蛊人才冷冷说道。

“你以为本书记傻呀?这么重要的东西怎可能随便揣在身上,早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任何人都甭想找得着。”邢书记语气自信的很,其实他心里也捏了把汗,他算计着蛊人为了得到密匙,因而绝不会杀他。此事只有自己和可儿知道,出结界的时候彭姑正在睡觉,也不晓得狗牙留给了小巫。

蛊人沉吟良久,缓缓开口问道:“结界中都有什么?”

“可多了,漫山遍野的裸人花和数不清的尸虫,看着都麻厌人。”邢书记啧啧道。

“还有什么?”蛊人紧追不舍。

“哦,对了,山洞石壁上还刻有大洛莫的《尸蛊术》呢。”邢书记抛出诱饵。

“那《尸蛊术》你都看过了?”蛊人的神情异常紧张。

“没有,都是些古代的文言文,根本就看不懂,所以本书记转了一圈就出来了。”邢书记随意的说道。

“哦,”蛊人似乎松了口气,态度也随之和缓起来,“邢书记,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你交出狗牙,本尊便将你体内的彭姑弄出来,如何?”蛊人和蔼的说道。

“相公,每次行房的时候,就像有人在旁边盯着似的,真的好难尽兴,你没发觉,最近咱们同房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么?”可儿幽怨的说道。

“不错,这个彭姑总是在本书记最高潮的时候来这么一嗓子,实在是令人扫兴,”邢书记表示完全赞同,于是对蛊人说道,“那么好吧,就这么说定了,可是不许反悔的哦。”

“当然,本尊向来是一言九鼎。”蛊人阴险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