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地上的毒师、老白以及党大师都已经挣扎着坐起了身,方才庭院内的那场激烈搏杀,吓得门外的可儿躲在邢书记怀里瑟瑟发抖,直到现在两人方战战兢兢的走进院子里。
“了去大师,你不要紧吧?”毒师抬头喘息着说。
有良点点头,忍痛询问道:“俺在海堤上看到了魇芒才赶紧跑回来的,不过还是晚了一步,你们和二丫都是怎么伤到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诉说着,有良终于听明白了。
原来他们睡至夜半时分,毒师先起来撒尿,走出房门后便看见月光下的庭院中赫然站着几个黑衣人和一个老和尚。
“你们是谁?”毒师本是帮派中人,深谙江湖规矩,但凡夜半突然有客造访必是来者不善,因此警觉的问道。
为首老者阴鸷的目光盯着他,口中缓缓说道:“交出张道陵的画轴,饶尔等不死。”此人语气干脆没有废话,而且不怒自威,好像是很有权势。
“呵,好大的口气,”毒师自然不买账,“你们是江湖上何帮何派?竟敢到老子14K的地盘上撒野。”
老者身后的黑衣人都笑了,鄙夷的说着:“14K算个鸟。”
毒师大怒,厉声呵斥着:“你们真是狗胆包天,胆敢......”
就在这时,党大师和老白也闻声匆匆走出了房门:“毒师,怎么回事儿?”他俩一眼瞥见了那个老和尚,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竟然是无欲老僧......
毒师一指庭院里的黑衣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这几个家伙,竟敢来此地撒野,分明是找打。”
黑衣老者哼了声,说道:“老夫先给点教训你们,否则也太狂妄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说罢轻轻一甩袖子,一道七色魇晕自袖口里飞出如同彩虹一般,十分美丽。
毒师等人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但觉那艳丽而柔和的彩虹迎面钻入鼻孔内,令人昏昏入睡,手脚慵懒的不想动弹。随即觉得体内炙热无比,口鼻里俱自缓缓溢出血沫,三个人的身子晃了晃便都软绵绵的倒下了。
“哼,老夫不过是叫你们吃点苦头而已,现在能说出画轴在哪儿了吧?”黑衣老者冷笑道。
毒师等人此刻才意识到,此人武功已臻登峰造极,若想杀死他们三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正惶恐之间,忽见一道五色光晕从二楼房门口凌空劈下,直奔无欲老僧。
“咦,竟然还有五色幼魇在场......”黑衣老者愕然道,随即挥动手臂,筑起一道七色魇芒,将五色光晕阻挡在了外面。
二丫挎着背囊,怀里抱着孩子出现在了廊前,她听到庭院里的嘈杂声音,而且有良也不再屋里,便知道有强敌来袭,于是抱起庸儿,带着背囊冲出了房门。
她瞧见月光下的那个老和尚正是无欲老僧,顿时满腔怒气,于是直接痛下杀手。
“猿公,画轴就在那背囊里......”无欲老和尚轻声对老者说道。
“哈哈哈,正主终于现身了,”黑衣老者呵呵笑道,“想不到你这个女娃娃竟然也是老夫同道......”
黑衣老者显露出了七色魇芒,令二丫大吃一惊,此人与黄老魇相似,自己绝非敌手,可是有良怎么不见了呢?难道他已经......
“女娃娃,赶紧交出画轴,老夫念及同道,自会网开一面饶了你们母子。”黑衣老者嘿嘿两声。
“休想。”二丫纵身跃下二楼,背倚庭院角落,心想有良若是已经惨遭不测,自己也绝不独活。如果有良没事儿,自己便要坚持等到他回来,两人合力再次以噬磕针破敌,即便杀不死大魇,也未必就会落败。
此刻,庸儿睁开了眼睛,嘴里“咿呀咿呀”的学语,二丫心中忽地一软,泪水自眼角悄悄渗出。为了孩子,她决定拼死突出重围,于是二话不说,手臂挥出,一道五色魇芒径直袭向黑衣老者面门,同时身子拔地跃起直冲屋顶......
黑衣老者见状勃然大怒,凸起的肉瘤浮出脸皮,面目狰狞可怖,双掌齐齐推出,瞬间射出两道七色魇芒。一道凌空直奔二丫头顶上方封住其退路,一道则阴险的直击她怀中婴儿逼其自救。
二丫无奈只得身子一沉,硬生生的下坠落地,逃跑看来是不成了。
黑衣老者紧接着痛下杀手,似乎不仅意欲夺画,而且想要一并斩草除根。刹那间,一连数道魇芒闪电般的接连袭来,二丫周身五色护体魇芒瞬间暴涨,随着“哔哔啵啵”一阵眼花缭乱的彩色光晕四射,如同电焊时的火花,目力无法直视。
“哇”的一声,二丫口吐鲜血,发辫松脱,背囊掉落于地,已然受到了重创。与此同时,亦激发出了体内的魇性,双目赤红,如同一只困兽般作殊死抵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良恰好冲进了庭院......
“二丫,难为你了。”有良听完叙述,右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肩头,望着庸儿乌黑的大眼睛,心中泛起一股热流。
“唉,多亏有贵人相助,否则今晚真的是一败涂地,可是张道陵的宝图还是被人家拿走了。”毒师在一旁懊恼不已。
有良淡淡一笑,心想画轴不过是身外之物,只要二丫和庸儿没事儿就好。“这两具尸首怎么办?让人发现就麻烦了。”他说。
毒师晃晃悠悠的起身回房,打电话到14K深圳分舵,叫人连夜赶来处理尸首。
“你俩怎么样?”有良问老白和党大师。
“好像内脏没事儿。”两人此刻也已渐渐恢复了元气,看来岭南猿公并未打算结果他们,真的只是教训一把而已。
“媚娘呢?”有良望着打开的背囊,疑惑的说道。
众人摇摇头,谁都没有注意到这只老母猫跑哪儿去了。
“有良哥,你方才去哪儿了?”二丫此刻惊魂甫定的喘息着问道。
“在海堤上,也遇到了两拨夺画的江湖人士。”有良轻描淡写的答道,他不想再增加二丫的烦恼。
毒师从房间里出来,说:“放心吧,已经通知了帮里的弟兄连夜赶来收尸,天亮后会人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
有良点点头,开口说:“如今大家都已带伤,香港怕是去不成了,盐田村也不能待,得找一处僻静之所疗伤。”
“了去大师,14K在深圳有几处秘密据点,那里绝对保证安全,天亮前就可以出发。”毒师思索道。
“也好,可是媚娘不知跑哪儿去了,不能丢下牠。”有良望着空瘪的背囊,心中有些疑惑不解。
“是啊,媚娘绝不会平白无故不见的,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儿。”二丫也如是说。
毒师开口道:“这样吧,要是天亮前牠还未回来,留下一个帮众兄弟守在这儿,一直等到媚娘后再送到秘密据点与大家会合。”
“就这样吧。”有良点点头。
“了去大师,今天打退岭南猿公的那位’贵人‘究竟是谁,不知可否见告?”毒师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那人不但知道了去大师的俗家姓名,而且还拿走了画轴,所以得要问问清楚才好。
有良苦笑一下:“俺也只同他见过一面,具体身份一无所知。”
毒师“唔”的一声,沉吟着:“听此人说是在去大亚湾途经此地的......”
“大亚湾是什么地方?”有良问。
“大亚湾核电站,那儿本是大鹏半岛一处荒凉的海湾,87年开始兴建中国第一座核电站,不过那儿戒备森严,’贵人‘深夜去那儿干什么呢?”毒师自言自语道。
党大师突然说:“听闻前不久大亚湾核电站出了事故,会不会与这事儿有关?”
“嗯,很有可能,”毒师点点头,“听说是核岛出了问题,法国工程技术人员前来验收时,无意之中皮鞋刮碰到了核岛地脚螺栓,不料所有的螺栓竟然都是活动的,根本就忘了拧紧。法国人吓坏了,如果就这样运行,将会酿成严重的核泄露事故,届时恐怕香港和深圳就完了。”
“后来呢?”有良好奇的问道。
“法国人要求必须全部重新来过,这样工期将会推迟一年,中方损失每天将达到二百万美元。”
“中方施工怎么能如此草率呢?”有良忿忿道。
“据说是有一位京城权贵夫人插手安排了自己的包工队伍,所以才造成了这起严重事故。”毒师摇摇头,叹息道。
怪不得主人急急忙忙赶去了大亚湾核电站呢,一天损失两百万美元,一年就是七亿多美金,这么大的事儿,放谁都得着急,有良心中暗道。
黎明前,有三辆汽车驶到了老宅门前。
几名帮中弟兄将两具黑衣人的尸首套上黑色塑料袋塞进了一辆面包车内,有良一行则登上了另外两辆车,悄悄的驶离了盐田村。
天亮了,媚娘依旧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