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高宗显庆二年(公元657年),原中书令褚遂良再次遭贬至爱州(今越南清化),临行前接到太史令李淳风之邀请,遂前往四川都安县崇德祠会面。
崇德祠位于岷江都江堰渠首东岸,原为纪念蜀王杜宇的望帝祠,后改祀李冰父子,宋以后,称作“二王庙”。
褚遂良乃初唐四大家之一,工于书画,官居要职,因反对武后上位而屡遭谪贬,郁郁不得志。
在这里,他见到了易学宗师李淳风、六皇子涪陵王李愔、时年116岁的药王孙思邈以及一位侏儒老者,后得知此人是僰族的大巫师。
应李淳风之请,他画了一幅《水龙斩破局图》后就离开川北远赴爱州,两年后凄凉的死去。
李淳风等人来到了阆中,随后大洛莫以及携带的三尸九虫便失踪了。十年后的乾封二年,李愔死,追赠蜀王,陪葬昭陵。总章三年(公元670年),辞官隐居的李淳风殁,而云游四海的药王孙思邈浪迹天涯,则活到142岁才仙逝。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何事?千百年来,僰人巫师一直在苦苦的寻觅,但却始终不得其解,岁月流逝,最终成为了一桩历史迷案。
月色清朗,蓝色的云雾笼罩在梅里雪山卡瓦博格峰上,如梦幻一般。
蛊人独自站立在悬崖之上,默默的注视着高耸的十三太子峰,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千三百年前的一个深夜,当得知武后决意要毒杀皇六子时,李淳风启动了事先设下的“水龙斩”风水迷局。于是自己诈死瞒名,并和那幅画作偷偷的葬在了阆中蟠龙山的一处隐秘墓穴之中,陪伴自己的就是十年前已死去的僰族小侏儒。据李淳风所言,那具阴沉木棺材可以确保肉身千年不腐,李愔将以中阴之身在棺内蛰伏,冥冥中修炼僰族的巫蛊秘术,等待时机东山再起,夺回李氏王朝,重现鲜卑族昔日之荣光。
岂知十三年后,李淳风突然去世,有传言称是被武后“鸩死”。总之,他再也没有来过,而自己则禁制在了阴沉木棺椁内竟长达一千余年,这才功成破墓而出。此时尘世间早已沧海桑田,多次改朝换代,大唐盛世的遥远追忆也只存在于历史教科书中了。
阴沉棺木之中的漫长中阴身修炼,令自己的功力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足以和尘世间的任何大魇相匹敌。如今已在朝廷里身居高位,可以着手逐步开启李淳风当年设下的那个风水迷局了。
蛊人凝视着夜空下的梅里雪山,传说中的“蓝月亮谷”究竟在哪儿呢?自己感应到阿呵到这里便突然消失不见了,她一定是进去了虚空。而有良的“魇使令”发出的磁场信息显示,也是在这一带戛然而止,再次出现后便直奔岭南,也不知这小子在搞什么名堂。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只小小的风后骷髅头,嘴角边现出一丝冷笑,只要鬼壶在手,这小子必定会自己送上门来的。
目前始终感应不到阿呵的存在,只有三个可能,要么留在了蓝月亮谷虚空,亦或进入了那幅《敦煌夜魇图》内,再者就是已经死了。
“首长,夜风寒凉,您还是到车里休息一下吧?”警卫手里拿着军用大衣走上前来,小声的提醒他。
“嗯,马上返回京城。”蛊人转身吩咐说道。
※※※
安达曼海,夕阳西下,CM58329号渔船开足马力,一直向着北面的内格雷斯角驶去,那里是伊诺瓦底江的入海口。
船舷边,雇佣军士兵整齐的列队站在甲板上,向阵亡的布莱尔上尉敬礼。马丁少校点燃了一根雪茄烟,默默的丢进了海里,一级军士长罗德里格斯和安德森中士开启了两听啤酒,缓缓的倾入水中,深蓝色的海面上漂浮着一串白色的泡沫。
卢太官站在舱门口静静的望着,然后走上前来问道:“布莱尔上尉有家么?”
马丁少校点点头:“上尉在曼谷娶了一个泰国女人,孩子六岁,已经快要上学了。”
卢太官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这是汇丰银行两千万港币,请转交给他的家人。”
“卢先生,这次行动的费用您已经支付过了,”马丁少校伸手拒绝说,“雇佣军本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大家都明白死神会随时降临……”
“这是额外追加的,”卢太官打断了他的话,淡然道,“我这次回香港便要变卖资产,然后回湖南羞山老家,找到先祖吴老爷子,然后一同与朱医生隐居蓝月亮谷。”
马丁少校默默的接过支票,代布莱尔上尉向卢太官郑重的行了个军礼。
一间舱室内,寒生、贾道长和有良三个人正在私下商议如何夺回鬼壶的事情,小建冷不丁一头闯了进来。
“有良哥,我有事儿同你说。”她悄悄的摆摆手,招呼有良出去。
“小建,俺也正好想要问你,”有良皱了皱眉头,问道,“画轴内的七具尸首死而复活,客家嬷嬷等人俱是神智不清,但却恭敬的称呼你为‘主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小建摇晃着脑袋,微笑不语。
“说话呀……”有良提高了嗓门。
“干嘛对女孩子这么凶嘛?”小建撅起了小嘴儿,嘟嘟囔囔的表示不满。
这时,站在外面的鬼爪见左右无人,便将身子贴到了木舱板上,全身悄无声息的缓缓渗入木头缝隙,在室内斑驳的旧墙壁上,显现出来一个淡淡的六足阴影,不过屋内之人谁都未曾留意到。
“有良,这位姑娘是……”寒生疑惑的望着她的面孔,有似曾相识之感。“小建是黄建国的女儿。”有良平静的答道。
寒生与贾道长闻言脸色遽变,两人面面相觑,均愕然不已。
“她是黄建国的女儿……”贾道长吃惊的盯着小建,又瞧瞧有良,感到困惑不解。
“小建前段日子离家出走了,她妈妈委托俺和虚风道长出来寻找……”有良斟酌着说道,尽量避免提及首长,怕引起寒生的不快。至于贾尸冥如何想,他才不管呢,在西山之巅,就是这个牛鼻子老道带头围攻二丫的。
“你们认识我爸爸?”小建疑惑的看着他俩。
“哼,何止认识。”贾道长不屑的说道。
“我爸爸是怎么死的?”小建没有留意到贾道长的鄙视态度,急切的问着,“妈妈和姥爷从来都不告诉我,连有良哥也不说。”
贾道长把头扭到一边,不在理睬她了。
“小建,说来话长,等你长大了,好多事情才能明白。”寒生微微叹息着。
“不说就算,谁稀罕?”小建赌气道,随即冲着有良把手一伸。
“干嘛?”有良不解。
“你答应过的,画轴先由我保管一段时间,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小建理直气壮的说。
有良正在犹豫之间,小建不由分说的从他身旁抓起那只熊猫图案的背囊,嘻嘻一笑的转身跑出了房门。
有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孩子从小娇惯,始终改不了大小姐的脾气。
“黄建国的女儿,如此的任性,当心她会坏我们的事儿。”贾道长忧心忡忡的说着。
寒生思索道:“尽管她爹爹心术不正,但我看小建这孩子并不一样,天真活泼单纯,不是那种见利忘义之人。”
“别忘了她可是从小在首长的身边长大的……”贾道长素来生性多疑,仍是感觉有些不放心。
有良则淡淡的说道:“我们还是商量正事儿吧。”
“这只大魇究竟是什么人?”寒生有些纳闷。
“此人从未露出过真容,只知道在京城里位高权重,势力极大,连公安部刑侦局的张局长都是他的下属。”有良回答。
“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寒生不觉有些愕然。
“关键是鬼壶究竟会藏在何处?”贾道长沉思着说道,“此大魇既然在京城官居高位,武功又十分的厉害,因此我们最好能够智取,而不要与其正面发生冲突。”
“据秋波前辈说,大魇始终鬼壶从不离身,行事异常的谨慎。”
“她难道见过大魇的真身?”贾道长疑问的眼神儿。
有良点点头,解释说:“前辈曾经被禁锢在雍王府地宫里一段时间,还是俺将其救出来的,她倒确实看见过大魇的真实容貌,不过前辈从未看过报纸和电视,因此无法对号入座。”
“从不看报纸与电视?”贾道长不无诧异道。
“没错,她一直在川南僰王山飞雾洞中修道,几十年来都未曾下山。”有良说。
贾道长狐疑的望着他:“你称呼其为‘前辈’,可她看上去只不过才是中年人……”
有良淡淡一笑:“秋波前辈已经三百多岁了,她就是当年平西王吴三桂的王妃陈圆圆。”
贾道长和寒生闻言怔住了,面面相觑。
“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陈圆圆?”贾道长愕然道。
“正是,当年她在五华山华国寺削发为尼,法号寂静。吴三桂死后,她便自沉于寺外莲花池……”有良大致讲述了秋波老妪的来历,足以令寒生二人惊诧不已。
“难怪长得如此倾国倾城呢……”贾道长嘴里啧啧赞道。
寒生想了想,说:“有良,尽管我们有了枋长老他们做帮手,但毕竟是要与官府对抗。江湖人士纵使武功再高,也不抵人家手中有枪有炮,我们的目的是要夺回鬼壶,不宜伤害其他无辜,因此智取方为上策。如能设法暗中偷出来当然最好,若实在办不到的话,也绝不能在京城里与其动手,而是将大魇诱骗到滇西梅里雪山无人区,据理力夺。”
“贫道也正是此意。”贾道长在一旁点头附和着。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有人高呼:“有海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