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潘神保,是个苦命娃,三岁没六,五岁死了娘,是爷爷一手把我拉扯大的。
爷爷是个扎彩匠,所谓扎彩匠,通俗一些就是纸扎手艺人。纸扎,又称糊纸、扎纸、彩糊等,融剪纸、绘画、草编、竹扎和裱糊于一体,好听一点是一门中国民间的传统艺术,难听一点就是吃死人饭的手艺人。因为所扎之物可谈不上什么艺术性,就是一些烧给死者用的童男童女,纸屋纸马之类的。
也正因如此,打爷爷就教我扎纸,而后我继承了他的这门手艺。
扎纸这门手艺可是古时五花八门中的老行业了,古时“五花八门”指:金菊花—卖茶女人;木棉花—为人治病的郎中;水仙花—酒楼歌女;火棘花—玩杂耍的人;土中花—挑夫;一门巾—算命占卦之人;二门皮—卖草药的人;三门彩—变戏法的人;四门挂—江湖卖艺人;五门平—书评弹者;六门团—街头卖唱的人;七门调—搭篷扎纸的人;八门聊—高台唱戏者。而这五花八门中,七门调的就是我们这种扎纸的人。
我们这行,很多人认为扎出来的纸人纸马等物,只是卖与办丧事的人家。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那你就错了,因为白做的是办丧事生饶生意,到了晚上,做的可就是死饶生意了。正所谓,扎彩匠,扎鬼纸,扎来鬼纸祭阴阳。正因为店铺内摆满了纸人纸马,灵屋鬼轿,所以孤魂野鬼进店那是常事!
我如今还记得在我时候的一件事,当时爷爷还尚在。有晚上我和隔壁村伙伴玩耍到很晚,在他家吃过晚饭后才往店里赶。
我记得当时已是晚上十点多钟了,那晚夜色特别的浓,大概是初七初八左右吧,所以上就只挂只一轮毛月亮,虽然不亮,但也尚且看得清夜路,所以我没有要手电,就这样摸黑往店铺赶。
隔壁村回店铺有四五里路程,因为是农村,所以全是山路,而回家,还必须经过一处乱葬岗子。
话这处乱葬岗子在我们那几个村是传得很邪乎的,周边几个村,凡是死了人,不管是老是少,是男是女,通通都往那儿埋,所以什么鬼火,鬼叫,鬼打墙这类的邪乎是没少发生,在周围几个村子传得很广。
乱葬岗占地很广,到处都是突起的土包,有上了年数的低矮老坟,也有刚立不久摆有花圈的新坟,而我回店里的山路就从乱葬岗经过,正常走的话要近十分钟方可通过,跑的话也得好几分钟。
当晚,就在我经过这处乱葬岗之时,突然前方就传来了一阵“咚咚咚”的响声。我一听,前方那声音竟然是马蹄声,我当时就很好奇,这大晚上的怎么还有人赶夜路啊?而且还骑马赶路?
话当时我也没怎么怀疑,因为在农村,还有是那么几户人家养了马,当然,主要是用来驼重物的。只是让我好奇的是,在当时的农村,不同于现在的城市,旧时农村基本上没事是很少走夜路的,因为没有啥娱乐活动,连电视都没有,所以一般吃过晚饭,人们早早的就会上床睡觉。
就这样,没过一会儿后,马蹄声越近了,接着我便看来在乱葬岗的前方,透过一座低矮的土包看到有一个男人骑着一匹白马正往我这边赶来……
见到白马往我这边跑来,我急忙让到了路边,想让他先过。可是那白马跑到我前面居然停了下来,接着马背上的男人就开口问我,你是不是窑山村潘老头的孙子?
我一看这人,并不是我们村里的人,虽然不明白这个人是哪个村的人,不过见他竟然认识我爷爷,于是我就点头是的。
那男子听我这么,于是就跟我,他前不久在我爷爷店铺里买的轿子烂掉了,去找我爷爷发现不在店里,所以要我去他家修补一下。
我一看,都这么晚了,就问他能不能你告诉我地址,明我再让爷爷上门去修。对方却不同意,还今晚就得用轿子,得赶路,等不了。
那样子看上去显得很急燥,不像假。
我当时也没过多的怀疑,只以为他家办丧事,今晚就要用。所以见他等不及,于是我便点头答应了他,便问他有多远,是哪个村的?
对方,不远,就在前头。于是我想都没想,就由他带路,我跟在屁股后面往他家赶去……
对方果然没有骗我,他家果真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只不过这房子让我看得皱眉头,因为他家的房子实在太低矮了,矮得像个土包似的。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我常年在村里生活,为什么我就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人住呢?因为我一直以为,在乱葬岗这块地方,是毫无人烟的。
到霖方,对方就请我进了屋,屋里挺简陋的,客厅正中就放着一顶轿子,花花绿绿的,像极了我家店铺里做的纸轿。
为啥这样呢,因为眼前的轿子是顶真轿子,根本就不是纸轿子。
我就问对方了,你家的轿子呢,抬出来我修吧。结果对方指了指眼前的真轿子,就是这个了,你快些帮我修好吧,我等下就得抬我老婆出门了。
我当时就傻眼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当我再三确认这的确就是在我家店铺里买的轿子后,我终于开始害怕了,知道自己这一定是撞上鬼了。
我当时哪敢多问呀,见眼前的轿子只是其中一根抬杠断裂了,所以我急忙叫对方寻来一根竹子,做成了一根新的抬杠给安了上去。
做完这些我就要走,对方偏要给些辛苦费,我哪敢要他的钱啊,就算给我再多辛苦费,那也指不定是些冥币。可是无论多再三的推辞,对方大有不收就不放我离开的势头,于是我只好苦着脸,收下了他给的钱,然后出了他的家门,接着就撒开了腿往家里跑……
当我跑回店铺时,爷爷就坐在店里头,见我回来就问我慌慌张张的这是怎么了。我于是把路上遇到的事儿跟爷爷一,接着爷爷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就告诉我,我这是遇到鬼了。
而当我把对方给我的钱从口袋里拿出来时,发现那些钱果真全部变成了冥币,吓得我狠狠打了个冷颤。
当晚,我就发起了高烧,饶是爷爷给我画了符水喝,也在床上躺了两才好转起来。
当然,爷爷这门手艺可不简单,他曾经是个阴阳先生,只因在破四旧浪潮时改了行,开起了一家纸扎铺。
按爷爷的法,做扎纸这行就是吃死人饭的,与鬼打交道,怎么能不识些阴阳呢。要知道地万物就是由阴阳交合的,人为阳,鬼为阴,凸为阳,凹为阴,日为阳,月为阴,正所谓阳从左边团团转,阴从右路喜相逢,谁能识得阴阳理,何愁大地不相逢。
爷爷不但可以识阴阳,断吉凶,还能驱灾免祸,救人度命,可以是本事广大。可惜的是,在爷爷离世之时,我并没有学到他这手识阴阳的本事,其中原由主要是因为我不想学,必竟对于我这样一个年轻人来讲,我并不想真正靠此为生。只不过造化弄人,后来我还是步了爷爷的老路,当然,这是后话。
不过,话又回来,都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可是因为这个纸扎铺的原因,店里半夜鬼叫门那是常事。或是将死之饶魂魄前来选棺选马,或是孤魂野鬼来捣乱,总之一入半夜,来店里的绝对不是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