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阮风立足之处,侧面墙上有块石头的样子非常奇怪。石头被垒在墙里,平面尺寸大概是三尺长、两尺高,表面被石匠精心凿过,呈现出美丽的云头状鳞片花纹。在石块中心,有个一尺见方的凹陷处,样式规整,统一低于石头表面两厘米,绝对是人力所为。
阮风感兴趣的是石头凹陷处有某种细小的颗粒正在迎着日头闪光,如同水晶碎片。
“会是什么呢?”他忍不住犯了猜疑。
“小丁、方小姐,叙旧归叙旧,可我责任在身,请交出壁画的秘密吧,时间不多了!”耀先生继续步步紧逼。
方晴几乎不假思索地一口拒绝:“第一,我不知道壁画的秘密;第二,托林寺是佛教重地,不要让庸俗世故、胆大妄为的人进入,以确保其纯洁性。”
耀先生大笑:“方小姐,你大概忘了,现在是谁在掌控局面?我带来了一百二十名战斗精英,已经控制了托林寺上下大大小小四十多处要点,你们根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好了,你不说没关系,我自己会耐心地搜查,直到把秘密找出来为止。”
丁峻忍不住暗暗叹气,远在西部边陲的托林寺地位崇高、佛法精湛,但却没有足够的安保力量抵御外来侵扰,等于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一旦有事发生,就会酿成难以估量的悲哀惨剧。
“你不敢。”方晴冷冷地反驳。
“为什么不敢?”耀先生一怔。
“因为你自己都不相信能从十六金刚舞女这里找到些什么,只能借力于丁峻。我们的命不重要,但杀了我们,截断了线索,你的死期也就到了,哈哈哈哈……”方晴笑起来。
这些话不好听,直戳耀先生的软肋,令他一时间发作不得。
“耀先生——”阮风叫起来,“我怎么觉得空气怪怪的,好像有点不对劲。我胸闷得厉害,一喘气就觉得自己像被罩在一张大鼓里。我怀疑是这两个家伙搞的鬼,不如把他们拖出去自生自灭算了吧?”
一边说,阮风一边轻轻地咳嗽起来。
耀先生摇头:“没事,让那些人动手吧,我再也没有耐性了。”
阮风听话地重复:“好好,动手,动手,动手!”
耀先生的身体突然摇晃起来,他立刻扶住桌子,但晃动越来越厉害,一阵紧似一阵。最终,他支撑不住,靠着桌子跪下去。
丁峻看到了阮风脸上的笑,心情终于彻底放松。
“丁峻,这次我帮了你,记得谢我啊!”阮风蹦蹦跳跳地折回来,不小心在耀先生脚上绊了一下,险些摔个狗啃屎。
“你使用了曼陀罗?是不是早有预谋?你到底站在哪一边?除了耀先生,青龙还派了什么人来……”方晴再也无法保持淡定,连环炮一样发问。
阮风使劲挠着头,瞪着方晴:“你一次性问那么多,让我怎么回答?我站在哪一边?当然是谁对我有用处,我就站在谁那一边。青龙给我钱,雇我参加这次行动,但我根本不缺钱,而且这次我有更高层次的精神追求……好了,帮帮忙,把耀先生跟外面的人都拖到僻静点的地方。他说是带了一百二十人来,可哪有那么多?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三人一起动手,清理战场,将被曼陀罗迷倒的人紧紧捆绑,扔到空房子里去。
之后,丁峻回到了那块有着正方形凹槽的墙壁前,这次他看清了,那些闪光的细碎东西竟然是炸裂的玻璃镜片,足有几十片之多。
丁峻想通了:“原来这里镶着一面镜子,是供游人们用的,还是……”
“喂,丁峻,接下来怎么办?咱们开罪了青龙,得想个万全办法才行啊?”阮风叫起来。他本来是帮青龙做事的,临阵倒戈,拿下耀先生,已经完全站到了青龙的对立面上,随时有可能遭受杀身之祸。所以,他比谁都着急离开托林寺。
“向西走。”丁峻回答。
“嘻嘻,向西走就对了,幸好我也早有准备——”阮风从肋下的挎包里抽出一卷脏兮兮的绘图纸,迅速在石桌上铺开,洋洋得意地介绍,“看,通往古格人居住地的地图,是我从耀先生那里偷来的。他天天晚上看这张图,还拿着尺子量来量去的。有了它,咱们就能顺利到达目的地,捷足先登,直奔宝藏。”
那的确是一幅很详细的地图,以托林寺为右侧出发点,前进路线由红色箭头标注,一直向西,地图左侧尽头深入邻邦。路线两侧,不仅仅标注了行政区划、村镇名称,更用加密等高线的方式,表示出地势变化的细微状况。
江湖上都知道,耀先生是青龙的左膀右臂,智慧过人,才干超群。
方晴大喜:“好了好了,有了这张图,咱们什么都不用求人了。”
阮风大叫:“还等什么?咱们出发吧?金山银山在西边等着我们呢!”
说一千道一万,阮风满心满脑想的都是金银财宝,没有一点忧国忧民的高尚情操。
“我还是觉得这里有蹊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参透那秘密——”
丁峻没说完,就被阮风打断了:“什么秘密不秘密的?宝藏要紧,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晚一步去,青龙的大队人马就杀来了,到时候不但宝藏没影,咱们三个的命也得搭上。要不,我跟方晴先走,你顿悟以后再跟来,好不好?”
丁峻没回答阮风,而是抚摸着那块石头,喃喃自语:“镜子,镜子……古代藏族人没有镜子,只会对着湖面水影梳头洗脸,那为什么要在此处留一个镶嵌镜子之处?所以说,凿痕是后代人因为某种需要又补上去的。可是,因为什么需要呢?难道有人非得在壁画前梳妆?非得在具有巨大文物价值的石墙上镶嵌镜子?这没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