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这位端坐于蒲团之上的新任风陵寺住持了空和尚,脑瓜顶又光又亮,非但见不到一粒疤痕,甚至连一根头发茬也没有,犹如镜面一般。
“真的哦,老师父的头顶光光的,我记得一渡法师可是有戒疤的。”郭镇长上前看了看,不解的说道。
“不错,据闻中国佛协曾经想要废除和尚‘烧戒疤’这一陋习,不过至今还未施行。”费道长也是满腹的疑惑。
“心中有疤,头顶有疤,心中无疤,头顶无疤。”老僧缓缓说道。
有富此时插话道:“其实和尚头顶有没有戒疤也是无所谓的,就像过去女人们个个要缠足一样,都是封建社会统治阶级愚弄老百姓的手段而已。”
虚风此刻心中盘算着,这个老和尚烧不烧戒疤本是无所谓的小事,关键是他说贾道长并未来过风陵寺,这点令人怀疑,自己在潼关偷听到的谈话,以及船老大的证实,目标都指向了这里……
“了空大师,您确认我要寻找的人没有来过么?”虚风再次的问道。
“老衲已经说过,此前并未有过。”老僧回答。
“那么,此后呢?”虚风思维敏锐,抓住老僧言语上的不严谨之处,穷追不舍。
“老衲不知。”了空老僧淡淡道。
“大师竟然能够脑后视物,想必是已经成就了‘天眼证智通’,何不发慈悲心,往世间遥视一下,在下所寻之人现在何处?就此感激不尽。”虚风诚恳的说道。
“是啊,了空师父,我是风陵渡的郭镇长,以后寺中有什么困难,镇政府也会鼎力相助的,就请你发发慈悲,看看贾道长和妮子究竟在哪儿?”郭镇长摆出了官腔施压道。
了空老僧沉吟半晌,然后缓缓说道:“今晚夜半子时再来吧……”说罢,手中“梆梆”的敲起了木鱼,不再言语了。
众人退出了大殿,来到了山门外。
“了空和尚有啥事不能现在说,而非要我们晚上再来呢?”有富十分不解的说道。
“但凡高人所为,是不可以常人的思维去揣测的,大师既然已经言明,则必有其道理,我们只有夜里再来过了。”虚风思索着说道。
“也好,”费道长对郭镇长吩咐道,“回镇政府马上与省宗教局和佛协电话联系,证实一下这位了空老和尚的身份,若是假冒的,马上就可以抓起来审问,说不定就是贾道长的同党。”
郭镇长点点头,说道:“好,我们马上回镇上吧。”
虚风心中冷笑道,以了空和尚的身手,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吉普车一路颠簸着又返回了风陵渡,虚风和有良被请到了镇政府会议室里面休息,由有富陪同着,但有财告诉弟弟,绝对不许他们二人离开,实际上就是软禁在了镇政府。
郭镇长打电话给了岳父秦书记,说了风陵寺了空和尚的事情,请他与省里联系,核实其身份。
中午时分,秦书记回了电话,山西省佛教协会已经证实,了空法师就是新近委派来的风陵寺住持,并且其头顶上也确实没有通常的“烧戒疤”,并且声称,了空法师乃是得道高僧,请地方上尽可能的不要去打扰他的清修。
“徐董事长,省里已经证实了,这位了空和尚果然是位高僧,他约定我们晚上去风陵寺,到时候大家可要礼貌一些了。”郭镇长似有不满的对虚风说道。
虚风点点头,默默说道:“等到今晚子夜,一切都清楚了。”
是夜,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大约晚上十点多钟,吉普车停在了黄河故道上,大家步行前往风陵寺。
风陵寺大门洞开,寺内隐约传出“梆梆”单调的木鱼声。
大殿内烛火通明,了空老僧跏趺打坐在蒲团上,仍旧是背对殿门,仿佛始终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了空大师,我们如约前来。”虚风拱手说道。
“去把山门关上。”了空老僧依旧是头也不回的说道。
“大师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关山门?我们今晚还是要回去镇上的。”费道长眨了眨那只独眼,不解的问道。
“你们还想回去么?”了空老僧嘿嘿冷笑道。
“是呀,我们当然要回家去啦,”郭镇长疑惑不解的说道,“如果有什么不够尊重您的地方……”
了空老僧平静的说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大师,已是夜半子时。”虚风回答说道。
“你们打扰了老衲的清修,所以,必须要付出代价。”了空说道。
“对不起,了空师父,明天我派人给寺里送些大米和菜油来……”郭镇长连忙道歉着说道。
“不,老衲要的代价不是吃用之物。”了空老僧晃动了一下脖颈说道。
“不知大师所要的代价是什么,请明言。”虚风一手将有良拽过到自己的身后,戒备的说道。
“当然是要你们的命了……”了空老僧话未落音,身子未动,而背着诸人的秃脑袋突然来了个180度的拧转,面朝向了众人……
了空老僧瘦骨嶙峋的面颊上呈现出诡异的笑容,脖颈一阵“嘎嘎嘎”乱响……紧接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老僧的脖子竟然一下子抻长了,足足有两米多!
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都惊呆了……
郭镇长腿肚子一软,瘫倒在地上了,裤裆已经湿了,弟弟有富尽管是参加过中越自卫反击战的复原军人,曾经出生入死过,但见到这种不可思议的恐怖景象,精神上也仍还是承受不了,浑身战栗着说不出话来。
费道长毕竟是研究灵异的学者,又是武林高手,起初只是吓得接连后退几步,但随即便恢复过来并站稳了脚跟,瞪着那只独眼,直勾勾的望着长脖子上面的那颗光脑袋,心中砰砰直跳。
有良则完全吓傻了,呆呆的矗立在原地,手脚已经完全不会动弹了。众人之中,只有虚风道长艺高人胆大,略微一惊过后并不为所动,口中憋出一声冷笑:“了空师父,你是佛门高僧呢还是鬼怪妖邪?徐某今日可是大开眼界了。”
老僧哈哈狂笑了几声,身子仍然端坐于蒲团之上,乳白色长脖子上挂着的那颗秃脑袋晃了晃,两只血红色的三角眼恶狠狠的盯着虚风,嘴里说道:“几个鸟人竟敢来打搅我李地火的好事,这是你们自寻死路,时辰不早了,准备受死吧。”
“慢!”虚风赶紧说道,“打搅了你的好事?此话怎讲?”
“哼,我在关东约了人到这旮沓见面,为此已经等候了数日,今夜人就要到了,可是你们这些鸟人却没完没了的纠缠,岂不是打扰了我的好事么?”李地火恶言相对。
“李先生,”虚风对这个假冒的老和尚已不再称呼大师了,“山西省已经派来了一位高僧了空,而你莫不是害了他,然后冒名顶替来到这风陵寺的?”
“胡说,我就是了空,了空就是我。”李地火一面说着,慢慢的张开了嘴巴。
“江湖上也有江湖道的规矩,你竟然如此的蛮不讲理,再者,李先生,你就这么有把握将我们所有人一下子都干掉么?”虚风冷笑着自口袋里摸出一把31种功能的摺叠瑞士军刀来,掰开一片锋利的水果刀,握在手中晃了晃。这是他随身常备的兵刃,既不算是管制刀具,又十分的应手,是当代武林中人最理想的武器。据说在国外,曾有人以此军刀上面摺叠的螺丝刀扭开了一架失事飞机上的座舱门,挽救了数百名遇难的乘客。
费道长见虚风手持一把水果刀,鄙夷的摇了摇头,随即出手如电,一把伸到痴怔着的有富的腰间,抽出那支爱卡壳的五一式旧手枪,紧紧地握在了手中,顿时胸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啵”的一声脆响,李地火口中吐出了一个大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