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终于逮着了……”宋地翁兴奋的高声叫嚷了起来。
寒生一愣,心下暗道,这小侏儒怎么会追踪到雪域高原来了?
贾尸冥悄悄地站起身来,压低声音说道:“寒生,小心,来者不善啊。”
寒生默默地注视着二人,没有说话。
“朱寒生贾尸冥,我们先是在腾冲,然后是在中甸,等的你们好辛苦啊……”宋地翁走到距有三丈开外的地方站住了,面上挂着阴笑说道。
“宋会长,天地之大,何故如此苦苦相逼呢?”贾尸冥忿忿道。
小侏儒探头探脑的瞧了瞧,疑惑的说道:“咦,怎么就你们俩,其他人呢?”
寒生皱了皱眉头,淡淡说道:“贾道长,我们走,无须理会他们。”说罢,背上了行囊。
“不,你们走不了了……”忽见一人朗声笑着转出山垭,夜色朦胧中,他的身后还拥着一群人。
“首长!”贾尸冥见之大吃一惊。
“汪汪……”人群里突然窜出一群狗,大大小小足足有二十余只,直接冲着寒生猛扑了过来,为首的那只一身黄毛,竟然是笨笨!紧随其后的是黑妹和它们的子女们。
“笨笨……”寒生心中骇然。
“寒生……”一声熟悉亲切呼唤蓦地传来,寒生霎时蝇眼暴睁,定睛细看,兰儿带着手铐,被押在首长的身旁,正泪眼婆娑的望着他……身后那反铐的清癯老者,正是自己的岳父吴楚山人,他俩的身后,则是七八名持枪的壮汉。
笨笨和黑妹带着一群黑白毛色的狗,围着寒生亲热的摇晃着尾巴,连连舔着他的手背。
“兰儿……”寒生心里一酸,明显的,兰儿已经消瘦了一圈,原先胖胖的圆脸已经出现了尖削的下颚。
首长站在原地,目光射向了寒生,微笑着缓缓说道:“朱寒生,别来无恙否?我到了婺源南山村,接上了你的妻子和岳父,瞧,连可爱的小狗们都带来了,准备到蓝月亮谷中与你相会……”
寒生恍若未闻,眼中含着热泪,心疼的望着自己的妻子,竟一时无语凝噎。
贾尸冥冷静下来,开口问道:“首长,你挟持人家老小,做得也太不仗义了吧?”
“贾道长此话言重了,助人为乐,成人之美,乃是我辈快乐之本嘛。”首长并不生气,仍然是面带笑容。
“哼,岂有戴手铐成人之美的?首长,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就请直说了吧。”贾道长直截了当的说道。
“说起来也没什么,都是些身外之物而已,只要你们交出‘鬼壶’,我便即刻放了他们。”首长回答说道。
“‘鬼壶’?”贾尸冥闻言一愣,随即诧异的问道,“不是在主任的手里吗?”
“贾道长,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鬼壶’已经被个长脖子怪人盗走了,可别对我说,这不是你策划的,没错吧?”首长意味深长的说道。
“长脖子怪人?”贾尸冥诧异道,“你是说‘蠕头蛮’?”
“哦,原来它叫‘蠕头蛮’,真的是佩服贾道长,竟有如此心机,明送暗夺,耍的主任‘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做的干净利落漂亮……”首长朗声笑了起来。
寒生闻言吃惊不小,‘鬼壶’若是不在京城,此行便毫无意义了……先不管其他了,如何设法救出兰儿和吴楚山人才是当务之急。
“真是太……太不要脸了,竟然抓人家老……老婆,呸……”夜空中突然传来嘟嘟愤怒的叫骂声,并吐了些口水下来,凉冰冰的洒在了首长的脖颈里。
月上东山,清凉的月色下,两个小孩儿手牵着手出现在了山崖之上……
“才华!”寒生惊讶的叫道。
“小才华……”那边,兰儿见到了离家出走数月之久的沈才华,竟然禁不住的失声啜泣起来。
“兰儿妈妈……”沈才华红着脸轻轻的叫道。
“兰儿妈妈。”墨墨也跟着怯生生的叫了声。
“她是谁?”兰儿诧异的说道。
“妮子,俺总算找到你了!”这时,有良突然间从首长的大腿之间钻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墨墨跟前,欣喜至极的喊道。
“有良哥,你怎么还同这些坏人在一起呢?”墨墨不解的问道。
“首长叔叔不是坏人,他是天下最好的人。”有良面红耳赤的嗫嚅着。
“兰儿,这是祖墨,小才华历尽千辛,终于找到她了。”寒生指着墨墨,欣慰的告诉兰儿道。
“不是!她是妮子,俺的妹子,俺的女人!”有良愤怒的叫道,两只瞳仁先是发红,进而微微的泛出了绿阴阴的邪光。
“中阴吸尸大法……”寒生口中喃喃说道,他曾经在黄建国身上见到过这种眼神儿。
“好了,”首长呵斥道,“别这么婆婆妈妈的了,贾尸冥,马上交出‘鬼壶’来。”
“‘鬼壶’根本不在我们的手里。”贾道长回答道。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首长挥了下手,一名壮汉将冷冰冰的枪口揿在了兰儿的太阳穴上。
寒生伏尸魄蓦地启动,但他也知道,自己动作再快,恐也难从抵近的枪口下抢回兰儿的。
沈才华见兰儿妈妈危险,登时勃然大怒,手指朝天一举,便要念动“猪油神功”第九式,自己得心应手的“天门洞开”。
“都不得乱动,否则兰儿性命不保。”首长知道寒生和鬼婴沈才华的功力,嘿嘿的冷笑说道。
“且慢!”贾尸冥赶紧伸手阻止沈才华盲动,自己则上前两步,平静的对首长说道,“‘鬼壶’真的不在我们手中,如按首长方才所言,贫道以为,那蠕头蛮盗贼肯定是返回地脐老巢,物归原主去了。”
首长闻言沉吟片刻,认为贾尸冥所言也不无道理,‘鬼壶’本身取自地脐,那蠕头蛮则完全有可能重返那儿,于是问道:“老巢入口位于何处?”
“关中地脐,入口就在河东风陵寺。”贾尸冥曾听客家嬷嬷提起过。
“首长叔叔,俺知道,风陵寺的那株千年白果树就是进口。”有良在一旁印证道。
“嗯,姑且如此,寒生,告诉我,蓝月亮谷究竟在哪儿?”首长接着问道。
寒生淡淡说道:“蓝月亮谷里的藏民千百年来与世无争,向来不愿意外面世界的人去干扰他们平静的生活,这个,请恕寒生不能告诉你。”
首长淫笑两声,道:“蓝月亮谷乃是在我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领土之上,岂能成为一处独立王国?你执意不说,莫非是想要阴谋分裂国家领土的完整么?但凭这一点,就可以算做是现行反革命分子了……”
贾尸冥此刻心急如焚,他知道首长位高权重,阴险狡诈至极,这样僵持下去,自己孑然一身倒是无惧,但恐怕会给寒生以及他的家庭带来灭顶之灾的。
这该如何是好呢……
就在这时,月色似乎有些黯淡了,贾尸冥抬眼望去,原本高悬于夜空中的一轮明月,上面呈现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越来越大,仿佛乌云蔽月般的压了下来……
山崖上所有人都惊奇的仰脸望向了夜空,遥见一只巨型的红眼阴蝠率先俯冲而下,双目深沉,白发猎猎,脸上长满了老年斑,脖颈上系着一条陈旧的“骑马布”……
原来,当首长带人深夜前往南山村突袭抓捕吴楚山人父女的时候,被夜空中寻觅捕食的小阴蝠所发现,于是迅速返回了灵古洞告知了阴蝠首领。首领大怒,随即率众倾巢而出,但来到了南山村时,看见首长等人已经押解着兰儿、吴楚山人以及大黄狗的一家,坐进了数辆汽车里,因而无法下手,于是首领决定一路追踪下来。不料车队昼夜兼程,出江西穿湖南直奔云贵高原而来,始终没有机会下手拔毛。如今,等到夜幕降临,首长等人在雪山下弃车步行之际,阴蝠首领终于发出了攻击的命令。
“吱吱吱吱……”在首领威严急促的啸叫声下,繁衍了近六年,大大小小已达数千只之多的红眼阴蝠群,一起发出尖利的啸叫,如乌云盖顶般的压了下来,扑到了首长等人的身上,疯狂的拔起毛发来……
首长措手不及,未等反应过来,但觉头皮一阵麻凉,伸手摸去才发觉竟已秃顶……“嗖嗖嗖”顷刻间眉毛胡子都没了,更有只小阴蝠扒在他的脸颊上,探头仔细的拽去了他鼻孔内的杂毛。属下七八名壮汉哪里见过这等恐怖阵势,一个个叫苦连天,手枪也都扔到地上,抱头鼠窜,均不敢睁开眼睛,生怕蝙蝠将其双目啄瞎。
宋地翁被几只母蝙蝠围攻,银白色的长发被拔了个精光,有只细心的母蝙蝠,甚至将其耳朵眼儿里的几根细毛也统统清除掉了。
有良虽然曾经是个小和尚,但数月来已长出不短的毛发,一群小阴蝠嘻嘻哈哈的围着他拔毛,不多时间,脑袋上就一毛不剩了,包括眉毛和鼻毛。
山垭处,兰儿开心的望着熟悉的阴蝠首领夫妇,一时间热泪盈眶。
吴楚山人悄悄地碰了下女儿的臂膀,以目光示意,两人趁着混乱之际,悄悄从首长的身旁溜开,跑回到寒生这一边来了。
几只年轻勇猛的红眼阴蝠意犹未尽,又呼啸着奔贾尸冥和墨墨冲去,准备接着拔毛,“吱……”的一声尖啸,阴蝠首领及时将它们喝止住了。
寒生紧紧地搂住兰儿,不住的安慰着说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别怕……”
“吱吱……”阴蝠首领“唰”的一声落下,威风凛凛的站在了寒生的面前。
寒生微笑着伸出手来,替它正了正那条系拧歪的“骑马布”,望着它那义薄云天的侠义英姿,心中充满了感激。
就在这时,沈才华口里高喊着:“毳毴毵毶毷毸毹毺毻毼毽毾毵氀氁氂氃氋氄氅氆氇……”双掌如切割状,直奔首长的裤裆席地而去,使出了他最引以为豪的“猪油神功”第十式——“无毒不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