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匍匐在地上,整个人呈弓字形,艰难地扭动着身躯,怀中抱着探照灯,两眼露着眼白,看上去十分痛苦。我急忙接过探照灯,然后将他扶坐在一旁。老揣用弯曲变形的手指紧紧地扣在我的肩膀上。
“他们就在这里,我看见他们了,就在身边。”他有如回光返照,意识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他们是谁,你看见了什么?”我反握住老揣,希望他能吐露更多线索,可惜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随即昏睡过去。我抬起探照灯,高声呼喊胖子的名字,百十米的范围内始终没有发现他的身影。我沿着狭窄的小道找了一阵儿,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拐角处找到了昏迷不醒的胖子。他的样子十分奇怪,不知为何仰卧在土包上,四肢成“大”字形,腰腹高高隆起。我走上前,攀上土包,用力推了他一把。
“胖子!胖子!”我见他没有反应,只好使出绝招,照着他的脸“啪啪”连抽了两记响亮的耳光。
“谁他妈的敢动老子!”胖子猛坐起来,抡起胳膊,不问青红皂白笔直地朝着我的面门招呼了过来,我哪敢硬吃他这一记老拳,缩起脖子两手一架,勉强躲过了攻击。
“胖子,是我,老胡!”我高声呼喝。胖子抖了个激灵,睁开双眼,愣坐在土包上,迷迷糊糊地朝四周看了几眼,似乎尚未睡醒,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我连拍了他好几下,问了他一大堆问题,胖子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怎么回事,咱们不是在赶路吗,这是哪儿?”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屁股底下的土包,不解地向我询问事情的始末。我对此也是一知半解,推测说多半着了道,被什么东西给迷住了。好在有老揣,不然哥儿几个都得歇菜。
胖子回忆说,他跟我一块儿抬着担架,本想停下来系个鞋带,哪曾想一低头,就看见身后跟着一串血红的脚印。慌神间,手中的担架居然自己滑了出去。他眼睁睁地看着我一个人抬着担架走出老远,半天才喊出声。等我注意到不对劲,回头找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已经动弹不得,像是背着一座五指山。
“手电刚一灭,我连站都站不住了,被一股怪力拖着到了这里,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八成是晕了。”胖子说着将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个遍,“老胡,你快看看,没少什么部件吧?”
“得了吧,就你那模样,送给人家估计也不会有人要。”
“呸!你俊,你俊也没见有哪个女鬼主动投怀送抱。”胖子恢复了往日的精神。他扭了扭脚腕,直接跳下了土包。我盯着眼前的土包,心中充满了疑惑,为什么总有东西跟在我们身后,如果真是恶鬼作祟,那我们几个为何还活着,费尽力气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到底怀有什么目的?“凡事必有因,这地方太邪乎了。不管是脚印还是手印,它们的出现一定有原因。”我坚信这一切另有隐情,只是我们手头的线索太少太乱,一时还理不出头绪。
“行了行了。刑侦工作以后再做,老揣的命都快没了,你还想那些个鬼玩意儿干吗。”胖子挥动手电,四下扫视,“他人呢,在担架那里吗?”
我们回到了刚才失散的地方。胖子扶起老揣,又趁机探了他的鼻息,然后朝我点点头,表示人还活着。
“担架断了,瞧瞧还能修吗?”
我看了一眼断裂的胡杨木:“修个屁,拦腰断,绳子都在背包里头,Shirley杨拿着呢。”担架是彻底不能用了,看来剩下的路只能由我们背着老揣继续前进。
我被不断出现的问题搅得心神不宁,神差鬼使地朝先前摔落的横沟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那一脚太过用力,土包顶部居然露出了一块碗口大小的窟窿。
“胖子,我把古迹给踩烂了。”我咋舌道,“回头可不能告诉Shirley杨,她要是知道了非吵翻天不可。”
“哟,开天窗了,这可是好彩头。”胖子搓了搓手背,“让胖爷试试手,不知道里头埋的是什么宝贝。”
“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摸金。”我吃力地背起老揣,对胖子喊道,“别磨叽,过来帮忙,Shirley杨还在前头等着咱们呢。”
“摸一下又不耽误事,老子受了这么多罪,怎么着也得收点利息不是?”
“行行行,你摸,你摸。要真是坟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咱们身上都沾着血呢,万一起尸了,要你好看。”
“我呸!”胖子白了我一眼,“净挑晦气的说,这横竖上千个坟头呢。真起尸了你胡司令也跑不了。”
我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好将匕首丢了过去,让他小心查探土包内的情况。胖子单手握着匕首,一脚站在路边,一脚踩在土包上,弯下腰将匕首慢慢地插进了顶端的窟窿里。我原本就对这些圆形土包充满了好奇,这次能有机会一探究竟,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等待胖子探查的结果。
“哎嘿,有了!”胖子喜道,“摸到了,还挺沉。老胡快来帮忙。”
我一听急忙跑上前,拉住了胖子的手臂。他兴奋道:“是个布兜,里面还包着东西。”
“不管是什么,先拿出来。你小心点。”
胖子奋力提起右臂,整个人险些仰倒。我俩迫不及待地去看他摸出来的布兜。不想,他手中紧握着的却是一只无比熟悉的行军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