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羊叫从阴暗的洞内冲击我们的耳膜,电闪雷鸣下如同勾魂的索命鬼,暴雨磅礴宣泄,我们一点点沿着石壁前行。
“咩咩咩”
声音就在前方,我晃动强光手电,看到的只是流着水滴的洞壁,花岗岩反射光亮,发出青幽之色。
“大家注意脚下”我提醒过后,感觉整个脚面冰冰凉。
大雷卷起裤腿,骂道:“次奥这什么情况,刚才在洞口雨水明明流不进来,这下可好,趟河一样。”
“咔擦”
白枭脚下发出阵阵骨裂的碎响,紧接着“噼啪噼啪”我们全都如此。
“是误入洞内干化动物的尸骨,大家慢点。”柳茹嫣转身接着对白枭说道:“老白,这雨不对你听一下外面的情况。”
白枭立刻下蹲,右耳平行流水三厘米,静止上面纹丝不动。
“柳姐,外面北风起码六级,看架势要转为特大暴雨,从洞外水量看,还能维持二十分钟,只是我有些困惑”白枭起身不断活动着脖颈。
大雷瞪起眼角,也学着白枭听了半天,除了“哗哗哗”水声,啥也没有,撇嘴道:“白兄弟,盗什么墓,去气象部门也算个事业单位,那多好。”
柳茹嫣微微启笑,转而支颐自忖,淡道:“老白我知道你的意思,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加快步伐。”
大雷挠挠耳根,呆呆望着我,我深呼吸,解释道:“进洞之前风向西南,山洞位置东南,所以雨水进不来。现在水面都是树叶枝桠,证明风改变方向,南北相对,让雨倾斜全都灌入山洞。”
“特大暴雨降水一般二百五十毫米以上,再加上吹折树枝,必须是七级大风。祈祷二十分钟吧,二小时真泡桑拿了。”我拍拍大雷肩膀,示意快走。
白枭对我竖起大拇指,我笑了笑,哥也是文科生,再加上爷爷山水乾坤的指点,虽然实践不多,哥起码理论知识丰富。
至于柳茹嫣的担心,我明白,随着雨量加大,洞内势必出现两种情况,一,在某处宽敞平缓之地,有个洞中湖;二,水流冲到高地势,最后被洞壁阻挡,调头再冲回来,如果这样,就是开闸泄洪。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我的心悬在嗓子眼,“咩咩”的羊叫让大家摸不到头脑,它在哪叫我们调头跟过去。手表的指南针也原地不动,完全失去方向感,地势越来越高,但是水量逐渐加大。
这种违背地理知识的怪现象让人匪夷所思,怎么水就往高处走还没有尽头的意思。
脚下湿滑,洞壁又没有受力点,四人掏出开山凿,只能采取爬的方式,由于身体下蹲,雨水发出“轰隆隆”的鸣叫,时而漫涌胸口,时而拍打嗓子眼。
大雷开路,这家伙有力气,背了两个包不说,还能腾出一只手帮助我,我紧紧拉着柳茹嫣的柔指,白枭断后。
步履艰难,四人相互支撑,“咩咩”声突然凄凉悲鸿,声音戛然而止,消失在右前方。
右面是大拐角,洞壁凹凸不平,横竖交叉耸起的石笋,真要是脚下打滑,非来个万箭穿心。
绕过拐角,终于出现一个平缓地带,水流中有落脚的石块,四人赶紧喘着粗气补充水份。
“他娘的没想到这里别用洞天,左慈老儿该不会将山洞改造了吧,累屁了。”大雷往嘴内塞了几块牛肉干。
“兄弟,可别瞎说,我走南闯北跟师傅盗墓,见过的怪东西不少,可左慈妖墓,我真没底。”白枭高举手电,扫视缓台。
缓台中央赫然堆积动物的尸骨,脚下流水拼命向尸骨中间的缝隙涌入,就像泉眼倒流。
“这不科学”白枭指着骨堆,我皱眉望去,真应验了残角牛皮“葫芦现公羊,洞内白骨堆”的诡异画面。
“果真如此,公羊在哪”我抖擞精神,与柳茹嫣淌着流水走过去。
“宇子等等我”大雷摸出几块石头,怕我俩发生意外,大步流星追来。
骨堆错乱分布,上面都是断裂或者凹陷的伤痕,颜色像白无常面孔,可见死时候的惨状。
我目测,骨堆高三米多,直径差不多两米,再看看水流,进入缝隙悄然无声,骨堆如同张开森牙的饕餮,贪婪吞噬,无底无边。
我之前的两种推测全部作废,这里既没有洞中湖,水也没有回涌,而是进去“百川朝宗”的骨堆。
在古代,朝宗的对象是诸侯天子,百川纳海,寓意人心所向。
诸侯天子死后,自然选择风水宝地埋葬,“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归根到底是要造福自己子孙。
天降暴雨,就是大自然的百川,可左慈不是诸侯天子,为何在山洞设置“百川朝宗”。
更让我困惑的是:这里属于天柱山一脉,虽有升龙地势,却显得孤孤单单,山上多石,在加上槐树生在洞前,更显得格格不入。
再者,山洞“斜飞破碎”,明明犯了风水十大禁忌之一,水被风吹斜,就是无情水,这样对后代不利,左慈果真是妖道,走自己的路,让他人无路可走。
柳茹嫣蹙起月眉,端倪缝隙,说道:“左慈做事一向怪异,我们不能照本宣科,老白,仔细检查一下骨堆。”
白枭拾起飘浮水面的树枝,伸进缝隙,用力桶了两下。
“咔吧”树枝折断
大雷跟着左右手捡起树枝,卯足力气,“当”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响。
“铜器”我和柳茹嫣一同说道。
“啥玩意铜器该不会又是一个西周铜禁吧”大雷嘴角咧开花。
我又确认几声,铜器无疑,接下来,四人小心翼翼将骨堆拆卸,不知不觉中,水已齐腰。
十分钟后,四人瞠目结舌,面前是一座青铜羊的雕像,那些阴森的咩咩声,不会是青铜羊发出的吧
“卧槽八成葫芦里的羊跑这来了,这玩意太大,宇子值钱不可咋搬”大雷将手电放在青铜羊面前。
“你们看一只眼”我指着雕像,惊讶喊道。
历史上有一段故事:元朝末年,民不聊生。朝廷强征民夫修筑黄河决口,却挖出一件独眼石人,是时,民间流传一句话“莫道石人一只眼,此物一出天下反”。
之后韩山童和刘福通带民杀白马,以红巾为号,这就是著名的“红巾起义”。
“不祥预兆”白枭紧绷眼角,大雷还在若无其事的敲击公羊。
水流突然加快,公羊雕像仿佛黑洞,水“轰隆隆”从蹄子处渗入石缝。
我迅速将大雷拽回来,刹那间,水像失控的狮子,张开血盆大嘴,卷的脚下没有受力点。
“大家抓紧到水中央石块上”柳茹嫣不知哪冒出的力气,拖着我向前走,花狐貂藏在她的背包,露出幽绿的眼睛左顾右盼。
“吱吱咔”
“他娘的情况不对,宇子,怎么像冰面碎裂声。”大雷死死按住包裹。
“快看雕像”白枭的手电停在公羊角。
公羊角从上到下撕裂,眨眼间,整个雕像散的像土渣,四个蹄子露出圆咕隆咚的窟窿。
水打了兴奋剂般,铺天盖地的涌入窟窿,脚下石壁发出机器的轰鸣。
“快跑”我下意识高声喊道。
“宇子啊”
“啊”
“轰”排山倒海的破碎传入脑海。
我知道为时已晚,试图在半空保持身体重心,整个人似乎游离到了外太空。
“扑通扑通”任凭身体砸在水面,前所未有的冰凉在毛孔蔓延,瞬间坠入数九寒冬。
“哪坠洞了宇子没事吧”大雷露出湿漉漉的脑袋,高声呼喊。
大雷在右前方三米,发出手电光亮,柳茹嫣甩着秀发奋力爬到岸边,白枭躺在花岗石惊魂未定。
大雷迅速游过去汇合,发现我不在,一屁股坐下,疯急道:“宇子呢宇子呢宇子不会挂了吧”
柳茹嫣指了指大雷,“次奥大雷把你的腚挪开,否则我真要挂了。”
“呵呵,我说这么软乎呢。真是刘备他爷爷老背,想回去都够呛,咱们坠洞了。”大雷沮丧的说。
我喘粗气回答:“都来了就不走了,左慈啊左慈,够狠,在洞底弄个湖,真是妖道。”
回想刚才坠洞画面,并没有大规模的石块下坠,难道是左慈有意为之,否则砸也砸死了。
简短休息后,我们借着强光手电向上瞧,黑乎乎的一片迷茫,仿佛被世界遗忘,再把光亮照向四周洞壁,西北方,惊讶发现一处狭长洞窟。
意外坠洞,这是唯一出路,就算刀山火海也要闯。
大雷自告奋勇,从包内抽出砍刀,率先钻进洞窟,我一再叮嘱:有任何异常声响,赶紧退回来。
随着大雷爬进洞窟,我的心一直悬在咽喉,刚开始这家伙还有说有笑的跟我们回应,之后竟然没声了。
我坐不住了,二话不说钻进洞窟,还没开爬,就听见大雷在对面,几乎癫狂的叫喊:“哈哈哈宇子宇子,发财了发财了这里全他吗是上等的翡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