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从深井当中喷出的黄沙已经不仅仅是一道喷泉了。除了在深井正上方越喷越高的圆形喷泉沙柱之外,在深井的周围还有一片片被狂风吹起的黄沙突然从地下喷起。
这些喷起的黄沙就好像是巨大的海浪一样,每一片由黄沙组成的沙墙都有十几米高,有十几米宽。远远看去,深井正上方的喷泉沙柱就好像是花蕊,而围绕在喷泉周围的这些沙浪就好像是花瓣,二者组成了一朵花朵,只不过这朵花朵看上去并不美丽,而是格外的狰狞。
沙浪喷涌的度非常的快,也非常的猛烈,就好像是在这里的黄沙下方埋着无数的炸药,而这些炸药正在一点一点的被引爆一样。仅仅是几秒钟的功夫,沙浪出现的越来越频繁,喷涌的也越来越猛烈。
这些沙浪一层叠着一层,一层比前一层更加的狂躁。沙浪围绕着沙柱向周围快的扩散着。一位离深井比较近,撤退的比较慢的队员忽然间被从脚下喷涌而出的沙浪高高的顶起,被喷到了半空中。
紧接着,这个人狠狠的摔在了前方的地面上,被从后而来的一片沙浪整个的盖住了,其他的人再也没有看到这个人出现。如果不是刘教官及时的拉住了杨雷,很有可能杨雷就会变得跟这个人一样的下场了。
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想不到之前温顺得如一只小猫一样的沙漠,现在竟然变得像一头疯的雄狮。刘教官手下的队员们彼此搀扶着,快的向身后处的车辆跑去。单凭两条腿是根本跑不过沙浪的喷涌度的,现在唯一能够活命的方法,就是赶紧登上车辆,随后快离开。
刚开始的时候,杨雷还很抗拒刘教官的好意拉扯,但是随后他就现现在的场面已经不是自己能够面对的了,要是自己还贸贸然的冲上前去,只能够落得个埋骨黄沙的下场,于是他也赶紧跟着刘教官向最近的一辆车跑去。
深井与车辆处这几十米的距离,现在成为了这些人生与死之间的界限,只有上了车,才有可能能够摆脱这些沙浪。
之前离深井比较远的几个人已经上了车,并且把车辆动起来,但是这些人并没有马上驾车离开,而是调整好了车头的方向之后,慢的前行着,给后方的人留下等车的机会,留下一丝生机。
“啊!”杨雷听到从自己的背后传来了一声惨烈的叫喊声,他知道又有一个人因为跑得慢,被从地下喷出的沙浪高高的吹起了,估计这个人也是凶多吉少了。
在紧跟着刘教官钻进了一辆车中之后,杨雷赶紧大声地告诉前面的司机开车。随后这位司机一脚就把油门踩到了底部,车轮迅的转动下,卷起了大量的黄沙,但是这些由车轮卷起的黄沙与车辆后方的沙浪比起来,简直就像大海中的米粒。
杨雷趴在车辆的后窗户处向外看着,现在深井正上方的那道沙柱已经喷涌到了五六十米的高度,而从地下涌起的沙浪也是越喷越高,每一个沙浪的高度都在三十米以上。一道巨大的沙浪从一辆停在原地,没有人驾驶的车辆下方高高的喷起,把这辆两吨重的多功能越野车顶到了半空当中。
这辆多功能越野车在沙浪的喷涌下就好像是海啸中的一艘纸船,是那么的不堪一击。还没等杨雷看清这辆多功能越野车被顶到了多高的高度,这辆车就被黄沙完全的吞没了,消失在了半空中。
看着这股强大的让人无法对抗的力量,杨雷咬着牙,狠狠的一拳砸在了车上。“二杨,你要活下来!”他撕心裂肺的喊道。
因为事突然,所有的人找的是离自己最近的车辆,所以每辆车上都坐了好几个人。五辆多功能越野车玩命似地向前狂奔着,躲避着车辆后方沙浪的追击。
沙浪喷涌的度越来越快,就算是所有的车都已经把油门踩到了最底部,但是车也仅仅勉强能够与沙浪追击的度持平,甚至还略小于沙浪的度,沙浪与车辆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而从黄沙下方喷涌而起的沙浪就好像是无休无止一般,依旧是一浪接着一浪的高高喷起。
车队最后方的一辆车上坐的人最多,车也最慢,眼看着就要被后方的沙浪追上了。这个时候,可能是因为紧张,这辆车的司机竟然出现了致命的失误。
车头猛地一扭,车辆前行的方向突然转了九十度,等到这名司机在惊慌失措下纠正了车辆前进的方向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就耽误了这么几秒钟的功夫,这辆车已经被后方的沙浪追上。刘教官从后视镜看到,从一道高高喷起的沙浪中落下的黄沙瞬间就把这辆车给盖住了。就在他为车辆车上的人担心的时候,这辆多功能越野车竟然从黄沙当中冲了出来。
“好样的!”刘教官高声的大喊着,可是他的话音未落,一道新的沙浪忽然从这辆车的正下方喷涌而出。刘教官看到这辆多功能越野车被高高的顶起,车辆瞬间支离破碎,车的前后的挡风玻璃以及一个车门全都从车体上脱落了下来。
在沙浪巨大的冲击力道下,车体在半空中猛的旋转起来,车厢中的人也全都被甩了出来,车中的几个人加上支离破碎的车体瞬间就被吞没在了半空的黄沙当中。而这一次,这辆车和车中的人没有再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看到了这一幕的杨雷浑身瘫软了下来,他不觉得这些人能够活下来,甚至杨雷觉得这些人连一具全尸都不可能留下。连牢固的车厢在这种力道下都四分五裂了,更不要说脆弱的人体了。
在喷涌区域周围的沙浪就有如此大的力道,而越靠近喷泉处的沙浪喷涌的就越高,力道也就越大,杨雷知道陈子杨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而事实上,陈子杨所处的环境并没有杨雷想象的那么糟糕,甚至于如果杨雷知道了现在陈子杨的处境的话,他都会希望跟陈子杨易地而处了。因为现在的陈子杨身处了一个最安全的位置,那就是整个沙海的最中心。
突然间从石台下方喷涌而出的狂风吓了陈子杨一跳,他赶紧大声地呼喊着深井上方的人,想让这些人把自己拉上去,可是当他现自己的叫喊声毫无作用之后,陈子杨就知道很可能这一次出了大事了。
从石台周围喷涌而出的狂风形成了一道龙卷风,在陈子杨的角度看去,这道强劲的龙卷风卷起了周围的沙土向上涌去,在狂风的吹动下,这个深井的面积竟然在快的增加着,深井的侧壁快的向后退去,侧壁上的沙土已经全都被狂风带了出去。
不过不知道是因为脚下石台的遮挡,又或者是身处龙卷风中心的关系,陈子杨所在的石台上竟然只能感受到一阵微风。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子杨不敢乱动,虽然他不理解其中的原因,但是陈子杨知道,只要自己还在这个时台上,那么自己就应该是安全的。
于是他向圆盘中间的石柱靠拢,离石柱越近的地方风也就越小,当陈子杨走到了圆柱的旁边的时候,他已经感受不到一丝的微风了。
陈子杨身处的环境与周围的景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单从咆哮的风声就能够判断出周围狂风的猛烈,可是石柱的周围却又如此的平静。
看着自身周围的龙卷风,陈子杨在想着这阵狂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从自己的腰间传来了一阵巨大的拉扯力。
还没弄清楚生了什么事的陈子杨被这阵巨大的拉扯力扯得身形不稳,他一下子就被扯到了石台的边缘。陈子杨下意识的扔掉了右手的手电,伸出了右手和干瘪的左手,想要找到一个支撑物,但是周围除了狂风卷起的风沙外什么也没有。
毫无准备下的陈子杨伸出的左右手没有摸到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他却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左手伸进了狂风当中。一阵剧痛瞬间从陈子杨的左手处传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来自于腰间的拉扯力忽然消失了,陈子杨急忙抽回了自己的左手,向石柱处跑了两步,用自己的右手紧紧的搂住了那根石柱。
陈子杨看到自己仅仅是把左手伸进了狂风中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但是现在自己的左袖上已经被划出了数道裂口,整件衣服的左袖子已经变成了一堆碎布条,而自己干瘪的左臂也已经裸露了出来,同时左臂上也有着许多的伤口。
看到了左臂的惨状,陈子杨一阵后怕。周围的狂风风非常的快,狂风夹杂的细沙移动的度也非常的快,再加上这些砂粒非常的细小,狂风中的这些沙粒就好像是无数个小型的刀片儿一样,要是刚刚自己的动作再慢了一丝,很有可能自己的左胳膊就会被整个的切掉了。
虽然这条胳膊是干瘪了一点,但是好歹也算是一条胳膊,有总比没有强,陈子杨可不希望自己真的变成独臂大侠。
这个时候他才闹明白,原来这阵巨大的拉扯力正是来自于系在自己腰间的绳子,很可能是这阵狂风把搭建在深井上方的架子给吹飞了,架子在飞起的时候,连在架子上的绳子便拉扯了自己。
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是陈子杨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就危险了。万一自己被腰间的绳子拉进了狂风当中,那么就算不死也重伤了。
就在他准备解掉系在自己腰间的绳子,以便断绝这个后患的时候,忽然间从绳子上再次传来了一股巨大的拉扯力,陈子杨只能够用自己的右手紧紧的抱住石柱,才能够不让自己被这股拉扯力把自己拉进狂风当中。
因为右臂需要紧抱石柱,根本腾不出来,同时左臂又非常的不方便,所以陈子杨暂时没有办法解开系在自己腰间的绳子,只能够凭借自己右手的力量来抗衡来自于这根绳索的拉扯力。
不过好在这根石柱并不算是太粗,而且石柱是长方形的,陈子杨环绕着石柱的右臂正好能够摸到石柱的一条棱,借由着这条棱,他正好能够使上力气,虽然现在没有办法解掉系在腰间的绳索,但是也好歹不会被绳索把自己拉扯进狂风当中。
这个时候,陈子杨看到刚刚被自己扔下的手电正一点一点的滚向石台的边缘。就在手电滚到了石台边缘的一瞬间,这把手电嗖的一下子就被吸进了龙卷风当中,手电出的白色亮光瞬间就向上方飞去。连一秒钟都不到,手电出的白色光柱便消失掉了。
从手电光柱的上移度,陈子杨判断出周围的风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咂舌的地步。没有了手电出的光源,周围瞬间就一片漆黑,他只能看到从石柱和石盘上的刻痕里出的微弱的红光。
就这样,陈子杨一边死死地抱着石柱,一边与绷得紧紧的绳索上传来的拉扯力抗衡。
开始的时候还好一些,他并不需要用出多大的力气就可以稳住自己的身形,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风越来越快,导致从绳索上传来的拉扯力越来越大,陈子杨只能够使出全身的力气才能保证自己不被拉出去。
一滴滴的汗水从陈子杨的额头滴落,同时因为绳索的拉扯力,他感觉到自己的腰部非常的疼痛,这应该是由于受到了这条绳索长时间的拉扯造成的。一阵阵酸痛的感觉从陈子杨的右臂处传来,他知道自己快没有力气了。
于是陈子杨闭上了眼睛,咬紧了牙关,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自己的右手上,死死地抱着石柱不放,继续僵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子杨感到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着,汗水不停的从自己的额头滴落。
“啊……!啊……!”借助于高声的叫喊声,陈子杨在激着自己体内最后的一丝潜能,现在的他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陈子杨感觉到自己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疼痛着,尤其是自己的右臂,现在的他根本就感觉不到右手的存在了。
“我已经尽力了,我真的没有力气了。”这是陈子杨在感觉到自己的全身已经瘫软了下来,同时自己右手的手指正在慢慢的放开紧抱的石柱时所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