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人?
张天赐吃了一惊,怔怔地看着对方。
那人身材消瘦,罩着一袭青衫,像是道服,又像是过去的秀才长衫。但是衣服很旧,洗得泛白,快要失去了本来的颜色。
他的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面具,是张天赐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图案。
鬼面人来得悄无声息,就像一个鬼一样,忽然出现在张天赐的身后。不仅仅是张天赐没有察觉,连散放在外的五鬼童子,也一样没有察觉。
这种修为,着实可怕。
鬼面人背着手,缓步上前,走向张天赐。
嗖嗖嗖……五鬼童子立刻发动,顷刻间包围了鬼面人。
鬼面人停住脚步,抬眼看着张天赐。
“童子,退下!”张天赐喝道。
五鬼童子应声而退,一起护卫在张天赐的身后。张天赐却觉得五鬼童子在这里,妨碍说话,干脆展开收鬼幡,将他们全部收了起来。
难得的父子单独相处,张天赐不想这个机会被破坏,不想受到任何打扰或者其他因素的影响。
张天赐深吸了一口气,冲着鬼面人抱拳:“见过前辈,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了你。”
“你叫我前辈?”鬼面人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
“除了叫前辈,我还能叫你什么?只怕……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换一种称呼,假如你不领情,我该有多么尴尬?”张天赐苦笑着说道。
认爹可不是一件小事,假如张天赐把鬼面人叫做爹,人家不承认,岂不是大笑话?
鬼面人沉默了一下,说道:“你可以叫我爹,我不会不承认的。”
张天赐心情激动,张口道:“我……我现在还不能这样称呼你。”
“为什么?”鬼面人追问。
张天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现在,都不敢露出真面目,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怎么认你?终有一天,我会认你,父父子子君君臣臣,各归各位,乾卦是乾卦,震卦是震卦。”
鬼面人伸手抚摸着自己的面具,叹息道:“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你要我面对世人,永无可能。”
“我知道你有难处,但是我愿意全力以赴,解决你的难处。如果你真有罪业在身,我也愿意一力担当。但是我希望,你可以面对一切,包括龙虎山和罗茜师父……”张天赐说道。
父债子还,老爹做下的孽犯下的错,自己替他担了也不吃亏。
可是鬼面人却一挥手,说道:“不说这个!”
“好,不说这个,我们说点别的。”张天赐不敢刺激鬼面人,立刻点头,又问道:“前辈此来,一定对我有教诲,我洗耳恭听。”
鬼面人似乎很满意,点头说道:“其实……你不该来这里。”
“为什么?”张天赐面带微笑,问道。
“因为你比我的天赋高,出世的时机也更好,你很有希望成为一代伟大的天师。所以……你不该来这里,这里很危险,为前程打算,应该远离神农架。”鬼面人说道。
“我有天赋,也是受益于父母祖宗。出道的时机,我没得选择,也没有和你当年对比,所以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张天赐说道。
鬼面人抬起手来,打断了张天赐的话,说道:“当年,我出世的时候,茅山派太厉害,高人倍出。那时候,窦比强的师父叶孤帆,和我一起出道,修为高我一等。叶孤帆倒也罢了,只是叶孤帆的师父丁二苗,是个妖孽一样的人物。据说……已经有了通天彻地之能。那时候,龙虎山和茅山相比,有如芥子仰望泰山……”
“丁二苗?那是传说吧?”张天赐微微皱眉。
“不是传说!”鬼面人激动起来,挥手说道:
“茅山派几十年前的高人,丁二苗,吴展展和李清冬万书高叶孤帆等人,都真实地存在过!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可怕的存在!尤其是丁二苗,据说连三清老祖都不放在眼里,最后直接脱离了茅山,留下徒弟继承茅山衣钵。你说,这个人妖孽到了什么程度?我在那个时候出山,顶着一个天师传人的虚名,却被茅山派死死压住,几乎连喘息都不能!”
张天赐吃了一惊,道:“脱离茅山,那丁二苗不是连祖师爷都不要了?”
“三清老祖,他都不要了,还要什么祖师爷?”鬼面人哼了一声。
“那么此人应该已经得道成仙,他现在在哪里?”张天赐又问道。
“好糊涂,他们既然得道成仙,又怎么会让你看见?当年那一拨人,据说都遁出六道之外了。”鬼面人说道。
“六道……之外?那是成了僵尸,还是变成鬼婴了?”张天赐更是云里雾里,张口问道。
根据张天赐的认知,六道之外的东西,只有僵尸和鬼婴之类的邪物。茅山高人也在六道之外,那不是变成了僵尸鬼婴的同类?
“孺子不可教也!”鬼面人气得一跺脚,顿了一下,说道:“丁二苗和罗茜,是莫逆之交,你以后见了罗茜,再慢慢问吧。”
“可是罗茜师父……现在已经死了,能否活过来,还是未知之数。”张天赐怅然说道。
“罗茜会死?你太小看那个老太婆了,只怕我死了,她也不会死!”鬼面人哼了一声,说道:“她不过使个障眼法蒙骗你,暂时隐退,好锻炼你的独立行动能力。说不定此刻,那个老太婆就躲在暗处看着你!”
这么复杂诡异?信息量太大了点!
张天赐的头脑,一时间有些对付不了,苦笑道:“前辈,罗茜师父身死,是我亲眼所见,你的话……是不是武断了一点?”
“你觉得我会骗你吗?罗茜一直很鬼,玩一个诈死的把戏,简直太容易!”鬼面人瞪眼。
张天赐摇摇头:“我相信你不会骗我,只是你的推断,和我的认知冲突很大,我不能接受而已。”
也许罗茜师父会活过来,但是张天赐不相信,在洪武墩的那一晚,师父故意炸死骗自己。即使是锻炼自己的独立能力,也没必要这么做。
“这些事,你以后自然知道!”鬼面人不耐烦地挥手,说道:“我今天来,要告诉你几句话,你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