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池琛被我推开数米,我没回头,迅速朝那浑浊水域游去。身姿自矫健。
我周身血液似乎沸腾了,炽热的力量冲昏头脑,那感觉,让我很想发泄。
前头,碎石沙曼,弥在眼前,眼睛刺痛,热泪不断冲刷着流淌。
探照灯照耀下,我看见陆九重还在,他立在中央,周围一团模糊的浑浊黄沙看不清楚。
好在他没死。
我迅速摆动双腿往前游去。
我也不知自己有多厉害,但记得陆九重瞬间制服扬州百变蛇冢里的两条巨型大蟒。应该不弱。
快到陆九重面前时,余光瞥见后面的池琛。
他在追。
追吧,总归也让他追我一次了。
作为一个数十年的盗墓贼,必须做到越是危难时,越要沉着安静,慌乱,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只会添乱。十几年的习惯,在危难时一触即发——
脑中迅速罗列出我对这怪物的胜算。
且看陆九重能安然无恙从之前水斗里出来,只咬破皮肉,没有性命之忧,这怪物应不甚厉害。
再想,能在古墓中的百分之九十九是人为。虽然,不排除百分之一是天外来客,但从村妇口中听来,这怪物敌我不分,显然是看家护院的。路过即死。
近代墓有各种蛊物护墓,古人若留下什么蛊物护墓也不是不可能。
面前这只,我推测是只个活了千年的蛊物。之前不知道,也没见过,不知多厉害,只是被它坚硬的皮肤吓到。如今有陆九重做衡量,我心里也有些计较。团东住血。
浑身火烧样的感觉不断地放大,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力气,这大概就是陆九重说的“力量”了。
我到的时候陆九重还“立在中央”——
他是立在那怪物口中。双手和双腿撑着那张巨口,在错乱獠牙中,看起来顶天立地。
好在那怪物,没有舌头,不然他已经会被裹住吞下腹中。那一张巨大无比的嘴里黑洞洞的,獠牙上裹着一层厚厚垢物。
陆九重的手在抖,显然是快撑不住了。以我的个头,是不能帮他撑着……
且我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少,踹开他,我怕误伤了他。
若是贸然动手,我又怕激怒这蛊,会让陆九重惨死与口下。
权衡中,陆九重看见我,星眸中明显划过一抹震惊,他张大嘴巴。对我说着“走”,再也没有刚才的笑意,满满都是都是担忧和惶恐。
之前他果然是装的。
如果我猜的没错他是想激怒池琛用飞头降杀了有。
我无视他,往上游去。由于这怪物太大,从我的角度,暂时只能看见一张布满疙瘩的怪物脸,脸上镶着如若铜锣的黄色眼睛。
它脊背上梳子一样的倒刺竟然断了几根。
从伤口的浸泡程度看,没有垢物,应是昨日断掉,显然,这只就是是陆九重打的那只,也就是方才那墓里的。若猜的不错,这七座墓是相通的。
蛊物黄色眼睛周围亦蒙着石头样的垢,近有两人粗的超大鼻孔边儿也满是垢污和粘涎,随着蛊的每次呼吸,粘涎便跟着颤,棉絮一样挂着在鼻孔上,晃着。
我需要个帮手,把陆九重拿走的帮手,然后……我要试试我的身手,我浑身上下都是劲儿,这感觉并不妙,这一拳发下去能有多重我不知道。
后头池琛上来,他面如冰霜似乎知道我的想法似得,一脚踹断那怪物的几颗牙,另只脚将陆九重旋踢踹飞出去……
就是此刻了!
我没有丝毫犹豫,双拳同时出击,击在蛊的大脑袋上。
疙瘩很硬,我仿佛是打按在石头上——
身下的蛊浑身一僵,如我所料却又出乎意料的闭了眼,往下落去……
池琛早游开数米,陆九重被踹飞在另一边。
我和池琛头上的探照灯全打下去……
皆是看向那蛊——
都警惕着。
下面那蛊落了地,积起无数尘埃,尘埃四起如若爆炸,似有无声处听惊雷之感。
三个人,谁也不敢懈怠。
直到尘埃落定后,才稍稍放松一点。
蛊的全貌看见了。如我所料,这只蛊应是千年前的四不像。
巨型鱼体,数条蛇尾,浑身披着癞蛤蟆一样的坚硬石皮,脊背上挂着梳子一样的倒刺,看那粗细不一的长黑尾,我确定了,这就是袭击我的那只,因为我看见匕首的划痕在上头。
白色的一道痕迹很明显。
我不知这蛊为什么突然不怕光,朝我们而来,也许是想趁着浑浊,浑水吃人。
毕竟路过的人不多?
也许是别的原因,总归,这蛊没了。我暗暗松口气,移开了探照灯。光线所照之处是间殿宇破旧,几根大柱子勉强撑着,左右都是巨大的门,果然是七墓相通。
越是倒斗的人越是明白。
古人智慧远远超越现代人。在墓穴中,有很多难以解释的现象,都证明了古人相当厉害。当然……
扶桑也知道了这一点。
感觉得到,有目光在在看我,我不敢抬头。
危机解除后,这颗安静的心陡然间凌乱非凡。
冷,我是已经感觉不到了,浑身都热。
热的惶恐万分,陡然间强大起来的感觉并不妙。
如今这局面,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过。
并非我不努力改变局面,而是努力也无用。
如果“初魃”那么容易找到,池琛断不会在宋朝乾坤斗芙蓉帐中,哭笑成那般的沧桑。他可是无所不能的池大狮子……
且就算找到又如何?时间不等人。
岁月的长河依旧流淌,池琛是个困死鬼,永世长存,我还是会和他分开,所以,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时间多一点,再多一点。能有多宠,就多宠他。我从来不和他争吵,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要分开,要死去。
如今危机解除,怪物解决完了,池琛会依言杀我吗。我清楚的记得,他说过“如果有一天我的蛊毒发作,一定会杀了我,决不手软。”他是知道,我死了他也不能活的,这算不算是,誓言?共死的誓言。
水中,没有人动。
我还是抬起头。也不知道是水泡的缘故还是他受伤的缘故,池琛一张脸,苍白到有些通透。
那般通透白皙的让人心疼。
我却无法走过去。
我多想去抱一抱他。
以前是想到就要去做。
可现在——
我失去了走过去的勇气。美人迟墓:妙
我不知道,伊藤静奈亦或者苏墨现在会不会发现我的蛊毒发作,一起死掉吗?也好。
只是……不甘心啊。
他的新主人会是谁?如果一直没有人动墓地怎么办?
无数的担忧涌上心头。
而远处,池琛脖子间弥漫出血雾……
那血雾分明是——
百花,飞头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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