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里总有一个侠客梦。
倒提三尺青锋,一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
少年时谁没有做过这样的美梦?
长大后谁没有被现实摁在地上狠狠摩擦?
直到被规矩、命运这些东西草的体无完肤时,才会老老实实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全部阉割,按部就班的活着。
九龙剑就在怀里,剑鞘冷冰冰的,锋芒被敛去。
我抚摸着剑鞘,心里似乎有一头野兽在挣扎着。
我不得不承认,云溪拨动了我心里的某一根弦,唤醒了我心里的热血,以及那个早已被扑灭的侠客梦!
“好!我带你回家!”
我定定看着她,很认真的说道:“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谢谢。”
云溪笑的愈发灿烂了,明媚的甚至都有些刺眼,她愈是如此,愈是难掩笑容后的苦涩:“身子早就脏了,我都记不清被那些畜生碰过了多少回,从阿旺开始,到这里的每一个男人,有时候洗澡我恨不得把身上的皮都擦掉,可总觉得脏,就是洗不干净,现在我忽然懂了,或许当我像个人一样死去,埋葬在故土,我才能觉得自己干净。”
我没接话,只是把她背了起来,挪动她身子的时候,我触摸到了伤口,那是拳头大小一个血窟窿,就在后背,她能挣扎着跑到这里已经是个奇迹了。
这是她在点燃药仓时负的伤,她用老办法贿赂了药仓的管理,这才进了药仓,那里全都是丹药,这个傻女人竟然在那里点燃明火,爆炸时来不及逃出去,被炸起的破陶片击中了后背,至于那个药仓的管理,早被炸成了粉碎。
我用蚁人们包裹我的绷带把云溪捆绑在了背上,这才徐徐抽出九龙剑。
剑光潋潋,清净如水,让我心里一片空灵。
儒以文犯法,侠以武犯禁。
我欲犯禁,像云溪说的,做个侠客。
这与我一直奉行的保命原则背道而驰,可,那又如何?
人这一辈子总得返老还童几回,做几件少年时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部落里仍旧隐隐可闻嘈杂声,空气中弥漫的都是火药爆炸后的气味,烟幕将夜空都笼罩了,让这里的一切都有种不真实感。
一个骂骂咧咧的大汉自药仓的方向而来,似乎是败下阵来了,这是阿旺老汉的一个亲信,祭祀典礼上我看他亲自操刀从一个老妪腹中剖出血淋淋的心脏,此时他心情很坏,与我撞个正着,见我背着浑身是血的云溪,如何能猜不出我要干嘛?狞笑一声拎着马刀向我迫来,大概是把我当成了撒气桶。
我卯足力气,无论是细胞还是脑域完全张开,爆出了最强横的力量,直接一剑斩断他的马刀不说,九龙剑更是砍在他肩膀上。
他惨嚎一声,跪倒在地。
我拔剑而起,一刀将他斩首,绿色汁液喷的很高,一直等我远去后,尸体仍旧跪在地上,久久不曾倒下。
云溪一声不吭,只是紧紧抱住我的脖子。
这注定是一条充满血腥的突围路。
药仓那边的争吵似乎有了结果,离开部落的路上,陆陆续续碰到数十人,无论男女老幼,全被我斩于剑下。
这是个肮脏卑劣的物种,我想不出让它们活下去的理由。
部落外围是一片白桦林,这个季节里有些枯败萧索,是这片绿洲里唯一的屏障。
当我冲出部落踏入白桦林的时候,云溪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画面,下意识的抱紧了我的脖子。
“小心,小心!”
云溪低声道:“这里有守林人,全都是部落里最强大的怪物,以前有很多逃跑的人全都折在了这里。”
我点了点头,淌着积雪默默前行。
林子里很安静,安静的让人窒息。
咔嚓!
毫无征兆的,我脚下传来一声脆响,引起了我的注意。
林子里雪很厚,走进来只能听到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根本踩不到地上的树枝。
我四下里观望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略一犹豫,双腿猛然发力,一声长啸向前窜去!
呼啦!
头顶上有强风吹过,一个黑压压的东西几乎是擦着我的头皮扫了过去,那是一个捕兽用的木架子,上面全都是一根根削尖的木棍,要不是我躲避及时,被这东西拍个正着,恐怕会当场暴毙!
就地一滚后,我顺势站了起来,这时,难言的强烈危机感涌上心头,背后又有激烈的破空声响起。
我豁然转身,却见几支利箭正朝我飞来,连忙抄起九龙剑“叮叮当当”将之扫落。
可惜,箭矢太多了,我躲闪不及,有一支箭矢以极其刁钻的角度钻进我腋下。
噗!
这一刹,我能听到皮肉被撕裂的声音,如果不是我及时用胳膊夹住了这支箭矢,恐怕已经伤及内脏,难以活命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飞矢木架,就是古老的捕兽手段,防不胜防。
白桦树上有两道黑影跳了下来,是两个穿着白色皮袍的蚁人,他们身上有积雪,估计彻夜都在这里埋伏着,部落里都乱成了那样,仍旧不挪窝。
“咦?”
一个蚁人轻哼一声,冷笑道:“部落里今天晚上不平静,果然有人想浑水摸鱼”
咔嚓!
我一把折断肋骨处的箭矢,怒吼一声率先朝这个蚁人杀了去!
对方也不是个怂主,从腰间抽出马刀就迎了上来!
铿!
我一剑削断他手里的马刀,眼看着剑锋即将落在他身上,它却猛然侧身躲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
见他躲避及时,我干脆手腕一拧,变砍为削,一剑朝他胸口扫去。
噗!
蚁人的皮袍被我割裂,一时皮开肉绽,惨叫一声。
可惜削终究不如砍威力更大,无法一剑将他斩杀。
我得势不饶人,一步踏出准备一剑将之刺死。
可惜,我终究没机会彻底结果了他,背后有劲风袭来,另一个蚁人看同伴吃亏,立马动手了。
无奈下我只能抽身阻挡,挡下这一击后连忙后退,与这俩蚁人拉开了距离。
哒哒哒!
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又有四五人纵马赶来,隔着大老远我都能瞧得见,为首一人,正是丹巴。
我这才想起,晚上他把我送回毡房后一直没出现,原来在这里守着。
这是个好手。
它身边的这几个蚁人也明显比部落里的蚁人强悍,全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我心下一沉,心知自己恐怕很难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