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有“叮叮咚咚”的清脆琴声。
我不懂音律,却也能听得出这曲子很好听,高雅不俗,想来奏琴之人也不是什么俗人。
“给点提示。”
我实在是吃不准,折返回去凑到小倩面前询问道:“好歹相识一场,而且你也说了,咱们都是人,理应互相帮助呀,给我透露下,这位至高的存在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我的几位朋友应该没危险吧?”
“目前我们没有接到要斩杀你和你朋友的命令。”
站在紫竹林外,小倩表现的格外拘束安静,一点都没有拿鞋底子抽人的凶残模样,两手垂落在腿间,面无表情的说道:“至高的存在面前,你最好还是别在这和我拉拉扯扯的套关系,我和你不熟,当心惹出祸事来。”
“这算什么拉拉扯扯?”
我心里头实在是没底,只能厚着脸皮继续套近乎:“好歹给我稍稍提示提示呀!”
“没什么好提示的。”
倩儿看了我一眼,忽然说道:“即便至高的存在果真要动刀子,你能反抗吗?”
我苦笑一声,这话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那位至高的存在就算是真和我动刀子我都没脾气,在这问来问去又有什么价值?
“那位至高的存在不下令斩杀我之前,你还是帮我照顾好我的朋友吧!”
我叹息一声,摆了摆手,径自走了进去。
紫竹林中很静谧,又有琴声激荡,倒是一剂良药,让我躁动的心绪很快平静下来。
我也彻底想开了,身在禁区,压根儿没什么选择,一切听凭人家的安排,想再多没用,整个人都很坦然,循着琴声一路前行。
紫竹林深处,一道纤细的身影背对着我。
一袭白裙,三千青丝随风舞动。
她盘坐在一块巨石上,一把古琴放在膝上,面对前方一泓清泉而奏琴。
“女的?”
我心里有些犯嘀咕。
对方不似现在的人,倒像是谪仙陨落在人间,盯着她的背影,我心里升腾起难言的熟悉感,大踏步的走上前去。
铿!
琴声乱了。
对方终于停下,背对着我一声轻叹:“你来了?”
这声音我太熟悉了,瞬间瞪大了眼睛。
是她?
这时,女子终于是徐徐转过了身,一张清丽脱俗的容颜跃入我眼帘,眉如远黛,朱唇勾起,似笑非笑,彷如从画中走出的人人!
果然是她!
我嘴角抽了抽,不知道此刻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
“没想到吧?!”
女子没有起身,只是将怀中的古琴放到了一边,对着我露出一抹惊心动魄的绝艳笑容,扬了扬眉:“惊喜吗?”
“我早就应该想到!”
我在自己的脑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沉声道:“自从踏入这里,一路上发生了很多让我不解的事情,譬如,百族战场犹如为我而设,中场休息时间正好足以让我恢复力量,这样的百族战场有什么意义?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制的铁血磨砺,这是巧合吗?可是这巧合未免也太巧了!这个世界上能把握到这种细节的只有你,也只有你才了解我这一切!
还有,这里是禁区,在这里盘桓定居的怪物,号称是最传统的怪物,它们尊重自己祖辈留下来的生活方式,更尊重自己的习俗,拒绝去外界与人类生活在一起。
这样的一群怪物,口口声声说这里有一位至高的存在,驾驭着它们所有人,以它们尊重传统的特点,除了你们这一族,还有谁能驾驭他们!
你说呢?宓妃!!”
说到最后两个字,我几乎恨得牙痒痒,老子在拼命,原来都是她笑意吟吟的安排下的一个局,这些疑惑我早就有了,有好几次我几乎是遭遇了死劫,偏偏活下来了,都有点奇迹的感觉,修行者眼中的禁区在我这里似乎也没那么恐怖,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让这一切变得简单起来。
现在,答案揭晓,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她,就是禁区的真正主人。
我恨不得把她掀翻狠狠收拾一顿,咬牙切齿的说道:“其实,如果不是遭遇了好几次死劫,而我又坚定不移的相信你不会让我陷入危险当中,我早就应该能猜到这一切!”
“这不是我故意让你陷入危险当中的,这次真的出了很多意外。”
宓妃轻叹,脸上有愧疚,她竟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看了我一眼,咕哝道:“你得听我解释,别生气了”
“先不谈这些!”
我一挥手打断了她,大踏步朝她走去,她罕见的有些慌乱起来,坐立不安。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我永远不会害你,你先坐下来,我会和你说清楚一切的”
她试图解释着什么
我不给她说完的机会,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对着朱唇狠狠印了下去。
她浑身紧绷,几乎是出于本能,一抬手就凝聚了能量,我不管不顾,只是把她抱得很紧。
除此外,没有别的方式扑灭我心底的那股子邪火,以及对她的思念。
宓妃起初有点紧张,可渐渐地,她放松下来了。
良久,双唇始分。
宓妃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看了我一眼,稍稍后退一些:“以后可不能这么放肆了”
“这叫放肆?你要知道,老子早就没拿自己当活人,这也叫放肆的话,我还能更放肆一点,甚至是胆大包天。”
我笑了笑,拉着她坐下,内心渐渐平静,盯着天空看了许久,才忽然看向了她,看的很仔细,不想放过她脸上的任何细节,轻声道:“现在你厉害,你说了算,回头等老子爬起来,咱这家还是得我当家。”
宓妃狠狠瞪了我一眼,道:“满嘴胡说八道,不过,你也真的能折腾,很多事情完全出乎我预料,这一次差点收不了场。”
说此一顿,她苦笑道:“正是因为你太能折腾了,最后我才不得不站出来与你见一面,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不过,实在不能说的我可不会告诉你,立场问题。”
立场?
当她提及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心里疼了一下,仿佛这两个字无声无息间拉开了我们的距离,我几乎张口就要说我肯定和你站在一起,可最终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我知道,她指的是黎明。
我不在乎黎明,可我在乎黎皇,那个近乎将我视为子嗣的男人。
“你不用感到为难,我坚信,当有一天你足够强,弄明白所有的事情以后,你会赞同我,更会帮我,因为只有我才是对的。”
宓妃笑了笑,抓紧了我的手,轻声道:“我和你之间不想掺杂太多,我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你,而我,永远只会希望你好,哪怕我自己一败涂地,输得一无所有,仍旧要成全你。”
我想承诺什么,可惜,我太弱,很多事情都没有参与博弈的资格,根本无法去承诺什么,憋了许久,只能轻叹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