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恩溥叹了口气道:“孩子呀,你们这就有所不知了,在封建社会,不少家庭都以能给达官贵族陪葬而作为家族的荣耀,这些孩子很大一部分都是被自己的父母送去的,被淘汰下来的孩子还会遭受到父母的痛骂,认为这是给家族丢脸。而被选上的孩子,其父母则高兴不已,走在街上,都是人们羡慕的眼光!”
“我擦他祖宗十八代的死龟蛋,这些人也太妈的愚昧了。老虎再凶恶,都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何况是人呢!这些父母的心都被狗给吃了,简直连畜生都不如!”刘大少义愤填膺地骂咧着。
张恩溥微微一笑:“所以说人,才是这个世界最残暴最险恶的动物!”
“喂,你们来看这里,这是什么?”田国强指着水银童尸头上捧着的那个圆盘说道。
众人围了过来,刘大少将手电筒对着圆盘下面的一个小孔道:“你们看这里!”
只见一根极细的蜡线从青铜圆盘下面正中央的一个眼孔里面穿出来,隐没在了小孩的脑袋里面。
众人面面相觑,都把目光投向张恩溥,希望他能给予一些解释。
张恩溥瞅到近处,捻起那根蜡线仔细看了看,忽然失声叫道:“这是天门烛!”
什么?!天门烛?这名字还真够古怪的。
张恩溥指着那根蜡线道:“你们看,蜡线的一端连接着蜡烛,而另一端则插进了这个孩子的脑袋里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孩子的脑袋已经被掏空了,里面装满了蜡油。”
听他这么一说,刘大少忽然想到了没有瓤的西瓜,只觉胸口闷得难受,哇地忍不住又开始呕吐起来。
田国强道:“张天师,我看咱叁还是赶紧走吧,看着这什么水银童尸我就感觉心里发秫!”他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忽然,田国强一声尖叫,整个人猛地向下坠去。刘大少眼疾手快,转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抓住我!我的妈呀!快把我拉上去!”田国强惊恐地呼喊着。
此刻,田国强整个人悬在半空中,阴冷的风呼啸着从下面卷将上来,他的下半边身子都被吞噬在了混沌的黑暗当中,只剩下那条被刘大少抓住的手臂还有那张苍白的脸还露在外面。
“快!快帮忙!”田国强趴在平台边上,冲着身后众人大叫。
张恩溥赶紧跑了过来,帮着刘大少把田国强从黑暗的深渊拉了上来。田国强趴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他不停地用手拍打着胸口,“妈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白二癞子走了上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张恩溥指了指前面混沌的黑暗道:“没有路了!”
“怎么会呢?”白二癞子上前一步,张恩溥赶紧拉住他,“小心一点!”
四人现在站在拐角处的平台上面,而平台的前面竟然没有路了,就像是一处断崖,而此刻他们就站在这断崖边上直发愣。腐臭的风发出尖锐的啸声,吹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刘大少心中暗道:“他爷爷的,这么凛冽的风,这下面可真是深不见底啊!”
田国强从鬼门关上拣回了小命,吓得再也不敢四处乱跑了,一个人神情恍惚地坐在那里,还没有从惊吓状态中回过神来。
“师傅,前面没路了,你看怎么办?”刘大少问张恩溥。
张恩溥回头看了看几人所走过的石阶,又看了看前面混沌的黑暗,喃喃道:“不可能!这里不可能没有路的!一定是哪个环节弄错了,哪里弄错了呢?”
“喂,大少,把电筒关掉,节约一些电源吧。这水银童尸的头上不是有蜡烛么?我们把蜡烛点燃不就成了?”白二癞子在一边说道。
“对!蜡烛!”张恩溥兴奋地打了个响指,“问题就出在蜡烛上面!快!快把蜡烛点燃!”
几人看见张恩溥激动的样子,知道事情又有了转机,赶紧摸出火捻子将那水银童尸头上的蜡烛给点燃。本来还以为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那半截蜡烛可能燃烧不起来,没想到,只轻轻一点,那蜡烛倏地就亮了起来,但令众人吃惊的是,蜡烛散发出来的烛光竟然是幽蓝色的。而更让他们疑惑不已的是,这里的风那么大,但那诡异的烛火却丝毫没有半点摇曳,这让刘大少想起了念书时老师教得一首唐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现在是:“古墓烛火直”!
“快看呀,前面有路了!”坐在地上的田国强突然惊讶地叫了起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平台下面延伸出了一条长长的石阶,一直向下蜿蜒盘旋。看着这鬼魅般出现的石阶,大家惊讶得合不上嘴巴,这里刚刚明明就是什么都没有的,田国强还差点从这里掉下去了,怎么现在蜡烛一燃,这里就多出老长一段石阶来了?难道真有鬼魂作祟么?一念至此,刘大少的脊背上都冒出了白毛汗,这石阶出现的太不可思议了,想想就他娘的心中生寒。
“强子,你去走走,看看这石阶是不是实的?”刘大少说。
“呸,你想得倒美呢,你怎么不亲自去实践实践?”田国强可谓是吃一堑长一智,现在的他可不上刘大少的当了。
大家谁也不敢轻易尝试那石阶到底是实在的还是虚幻的,要万一是虚幻的,一脚踏空,那可就嗝屁了。为了证明那石阶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刘大少把鸟枪掉过头来,敲了敲前面的石阶,枪托与石阶撞击发出哐哐声响,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石阶是真实存在的!”但对于为什么刚才石阶不存在,而此时又突然出现这个问题,就连张恩溥都无法解释,几人也就只得作罢,随它去吧。
也许这是一种光学原理,也许这是古人设计的巧妙机关,谁知道呢。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我们看不透也想不明白,不过做人不能太较真,活得太明白了,这人生就没有丝毫的意义了,所以我们常说难得糊涂就是这个道理。
刘大少刚踏出第一步,田国强冷不防地叫道:“慢着!”
这一嗓子吓得刘大少一哆嗦,赶紧收回脚道:“怎么了?”
田国强道:“你只试了这前面的石阶是实在的,那万一走到中间的时候,这石阶又消失了,那我们岂不是全都完蛋了?”
看来这厮刚刚是被吓懵了,竟然能想到这步田地,不过他说得也算是有些道理。
张恩溥解释说:“依现在所看,那蜡烛很可能就是机关,点燃蜡烛石阶就会出现,只要蜡烛不灭,石阶应该就不会消失了。”
田国强争辨道:“那万一要是蜡烛突然灭了呢?”
大家被这小子问得哑口无言,最后只好决定,由刘大少和白二癞子在前面探路,剩下的人留在上面保护好蜡烛不被吹灭。刘大少回头看了看那幽蓝色的烛火,半点也没有会被吹灭的样子,要吹灭早就吹灭了,还用等大伙儿下去了再灭吗?不过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很难说。
刘大少问白二癞子准备好没有,准备好了就上路了。白二癞子深吸一口气说准备好了,然后他回头向田国强交待,“我知道你爹你秀水村的头头,要是我这一去就回不来了,请你照顾好我收养的那两个娃娃,也算是对胡家嫂子有个交代。”
田国强说:“你放心吧,那两个孩子我会尽量帮忙的。”
白二癞子拍了拍田国强的肩膀,“好兄弟,真够义气!”
田国强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安心上路吧!”
白二癞子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踏上了这条长长的鬼石阶。
刘大少和白二癞子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走去,每走几步,就用枪托在前面敲一敲,看看是不是实的,确定是实的,他俩才敢迈出第二步。这样一来,二人的行进速度便变得十分缓慢,就跟两只蜗牛似的。
走了老半天,回头一看,才发现只走了十多层阶梯,田国强那死丫挺的还在上面唠叨:“大少,癞子,你们走快些啊,放心吧,这烛火经过我的试验,它是绝对不会被吹灭的!”说着,田国强撅起嘴唇,模样甚是可爱地对着那烛火呼呼地吹气,边吹还边说:“你们看,我说过不会灭吧!”
刘大少和白二癞子吓得魂飞魄散,这个笨蛋要是真把蜡烛给吹灭了,大家可就玩完了。二人再也不敢过多停留,当下加快速度向前走去。不过在心里却把田国强骂了个狗血淋头,、白二癞子琢磨着,要是现在返回去,非得好好揍他一顿不可。刘大少点头:“岂止!我连灭了他的心都有了!”
走了差不多十分钟,两人回头望去,田国强和张恩溥的影子只剩下模糊的黑点了。于是刘大少举起手电筒挥了挥,示意他们可以放心跟上。
又走到一个拐角处,刘大少和白二癞子同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们发现在拐角处的平台上,又出现了一具水银童尸。只不过这具童尸是个小女孩,两条羊角辫还微微向上翘着。她和刚才的那个小男孩的姿势一模一样,同样是双膝跪地,两手举在头上,掌心里捧着圆盘,圆盘上有半截蜡烛,一根极细的蜡线从圆盘下面的孔眼里穿出来,隐没在了小女孩的脑袋里面,整个小女孩看上去就像是一根大蜡烛。
“唉!”刘大少叹了口气道:“这些小孩子真是可怜!也不知道古代的封建统治者是怎么想的,居然喜欢人体蜡烛,真是变态!”
这个时候,田国强和张恩溥他们走了下来,然后他们也看见了这具水银童尸。
刘大少探头看了看平台前面,果然是一片漆黑,犹如断崖一般,根本就没有半点石阶。于是刘大少将这小女孩头上的天门烛给点上,说来也奇怪,就在蜡烛刚刚亮起来的时候,平台下面的石阶又凭空显现出来,用枪托敲了敲,哐哐直响。现在他们终于能够肯定,这天门烛一定就是控制这石阶的机关。
幽蓝色的烛火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白二癞子忽然神色紧张的说道:“你们看后面!”
三人回头看去,上面的那盏天门烛倏地熄灭了,而大家刚刚走过的那段石阶也跟着消失不见了,只有大团大团黑色的风在凝结。
现在他们除了继续向前走,已经别无选择。在这鬼魅般的石阶上面,几人差不多走了一个时辰,途中经过了六个拐角,每个拐角处都有一具水银童尸,而且是男女交替的,单数是三具小男孩的尸体,双数是三具小女孩的尸体,每具尸体的脑袋上都有天门烛。刘大少暗自心惊:“这墓穴的主人也不知道是谁,竟然布下了如此精妙的机关,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悬乎的事情。”
他算了算大伙儿现在的位置,每段石阶大概落差有十余米,他们走了六段石阶,就是接近一百米的纵深,再加上水坝的那十多米落差,纵深达到了一百米以上。照这个落差算来,他们现在差不多是从大河上走到河底下了。
走着走着,大伙儿的前面出现了一个拱形石门,拱门宽约两米,高约三米,没有实门,正中央的石墙上挂着一面八角形的铜镜,铜镜上用鲜血画着一些图案,大概是某种镇压妖魔鬼怪的符咒。刘大少见过长方形的镜子,正方形的镜子,圆形的镜子,就是没有见过这八角形的镜子。镜子上隐隐有波光流转,也不知道在这地底深处,这光是从哪里来的。
于是便问张恩溥道:“师傅,这里挂着一面镜子是什么意思呢?”
张恩溥道:“这面镜子的名字应该叫做回魂镜,挂在这里是镇压邪灵的,看样子,这拱门的后面就是主墓室了!”
一听来到了主墓室,几人的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张恩溥说没什么好怕的,顶多遇上个老粽子,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田国强问张恩溥什么是老粽子,白二癞子更狠,居然问张恩溥老粽子好不好吃,里面有没有腊肉?
张恩溥连连摆手说:“老粽子不是我们平常吃的那种粽子,而是一种行话,所谓的老粽子,就是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