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局不敢说,今天你的新郎官如果是别人,哪怕你们这边拜完了天地,那边就去拼命,我也管不着。”花九站的笔直。好像天塌下来都不会弯腰的样子,对银霜子道:“但新郎官是我兄弟,要欺负我姓花的兄弟,那不行!”
“什么兄弟!”银霜子大概知道我和花九相识的经过,满打满算,也就见过一次,聊了半夜天,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就是萍水相逢而已,你敢说,你拿他当兄弟,不希图什么!?”
“哈哈哈哈。”花九仰着脖子一笑,猛然止住笑容,对银霜子道:“我这样的人,你们女人不懂。”
银霜子没回话,却又转头看看我。我懂她的眼神,她的意思,她是在提醒我,知人知面不知心,谁都不能保证花九这样维护我,是不是存了别的心思。
我的心一抖,有了银霜子的前车之鉴,我心里的确对所有人都生出了一种戒心。那一瞬间,我神智真的有些迷惑了,这个世上,有一见如故的刎颈之交?花九,他真的单纯的是看在朋友的情义上帮我?
这一刻,我疑惑了,不由自主的又看了看花九。然而,当我看见花九脸上,脖颈上那些愈合了几年的伤疤时。心头的怀疑,随即烟消云散。
想当年,花九单枪匹马抱着必死之心走进盘营镇日军驻地的时候,他没想过要希图什么,他只不过要给那些枉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为了朋友兄弟,甘心泼命,花九这样的汉子,放眼天下,能有几个?最快更新就在
“这是我的男人,谁也抢不走!”银霜子死死的盯着花九,咬牙道:“谁要拦我,我就跟谁拼命!”
银霜子这个话一放出来,下头喝酒的人先后都放下了酒杯,双方已经是翻脸了,山刺之间拼的是实力,是拳头。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情况多的是。当即就有人站到了花九一边儿,也有人明显偏向大蛮山。现场一时间鸦雀无声,有的人已经开始暗中握住了身上的家伙。
“这个礼,不能成。”这时候,一直在旁边无声无息的小白龙突然站了起来,阴阴一笑。道:“我跟花九一向不对劲儿,可是今儿个的事,就只说个理字,花九的为人,在座的都知道,那是最讲理不过的,他说这个礼不能成,我头一个举手赞同。”
“小白龙!”银霜子看见花九的事情还没完,小白龙又跳了出来,当时就顾不得面子了,恨声道:“今天你说的话,最后都要你连汤带水兜着走!”
小白龙肯定没有什么公道心,他帮着花九说话,不让进礼,只不过是从自己的利益考虑。我跟小白龙已经结了梁子,今天的礼不成,我就不算大蛮山的人,以后他要对付我,自然少了很多顾虑。
小白龙一参和进来,局面顿时又是一变,这里虽然是大蛮山的地头,但是两个大把子都发了话,除了他们自己带的人,还有很多平时和花九还有小白龙交往甚密的朋友,真的闹起来,必然都要各自帮着他们。
“花老弟也说了,凡事都要讲个理,今天是银霜子大喜的日子,本来咱们都不应该横生事端,可事情既然已经闹起来,最好是一五一十的说个明白,这么多人都在,把话说清楚,是非公断,人人心里都是雪亮的。”
李福威也说话了,这是五大山把子里年纪最大的一个,工于心计,为人谨慎,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他不像花九和小白龙那样血气旺盛,遇见事情,最慎重不过,也从不招摇,闷头发财,扩充势力。山里的人都说,李福威不显山不露水,但论起真正的实力,估计他才是五大山把子之首。
这样一个人,说出来的话自然很有分量。下面那些人也都开始附和,要把事情先说个清楚。
我一下子犯难了,很矛盾。我是对银霜子很不满,心里有了悔婚的打算和念头。可是,要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她的不是,我死也做不到。
“我这个兄弟年纪小,不懂什么事,他和银霜子是怎么认识,又怎么谈婚论嫁的,我不怎么清楚。”花九回头对众人说道:“但是还没有成亲,银霜子手下的人已经把我这兄弟的两个朋友给当人质绑了,我也正想问问,这是什么道理?”
“银大当家。”小白龙在旁边阴阳怪气的道:“你总得给个说法?”
“这是我的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给你个说法!”银霜子的脸苍白,胸口微微起伏,如果不是情况特殊,她可能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瞪着小白龙道:“你算什么东西?”
“天下事,天下人管,银大当家的,咱们出来落草为寇,可是也不能不讲公理,各个山头当年立寨的时候,恐怕都有规矩,义字当头,天理为先。”小白龙也不动怒,有意让银霜子发火,慢悠悠道:“盗亦有道嘛。”
花九,李福威,小白龙,三个大把子怀着各自的心思,暂时站到一条线上,矛头直指银霜子,还有那么多依附他们的人,大蛮山其实没有太多的优势。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站在面前,这个亲,我成定了!”银霜子喘了口气,她的脾气也是很固执的,越是这么多人阻挠,她越是要对着干。当时甩开礼台下的一众人,对老喜官儿道:“进礼!”
“慢着!”花九看见银霜子要硬来,当时翻身就跳上礼台,他一动,小白龙跟着就动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礼台上。礼台附近大蛮山的人看见要动粗,呼啦啦围上来一大群,但花九和小白龙是什么身手,三拳两脚,就把围上来的人打翻了七八个。
这一动手,无疑是个信号,大蛮山的人全都开始朝这边蜂拥,花九和小白龙手下的人跟着挤过来,外加李福威手下那十多号身强力壮的汉子,一起堵在礼台周围,你推我搡。
“谁敢过来!”容心老道抬手甩掉身外的道袍,挡在银霜子面前,对着汹涌的人群,厉声喝道:“谁再过来一步,就死!”
我们被人群围在礼台上,寸步难行。我心里乱的像一团麻,不知道事情最后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此时此刻,不仅仅是我,就算银霜子也控制不了局面了。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股潜在的危机,无声无息的朝我袭来。那种预感非常的强烈,就好像暗地里有一把刀子,正悄悄的对准我刺来。我赶紧打断思路,抬眼看了看,周围全是人,很多都是头一次来大蛮山的山刺,我不认得,一水的生面孔。
那种危机让我心神很不安宁,不断的来回乱看,目光从左到右,还没来得及把人群看完一圈,面前一个山刺后面,猛然闪出一道身影。这道身影闪现出来的同时,我就好像一下子找到了让我感觉心神不宁的源头。
危机,来自这个人身上!
这个人戴着一顶折耳的棉帽子,帽檐压的很低,把脸遮住了。他的身材不高,混在人群里毫不起眼,又隐藏的很好,一直到离我很近的时候,才猛然出现。他一站到我面前,伸手就朝我抓过来。我抬手挡住,就觉得对方的手像是两把生铁钳子,硬且有力。
“你干什么!”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周围那群人正在纠缠不休,我的叫声一传出来,花九和银霜子都挤在人堆里抽不出身。
“放手!”容心老道正在领着大蛮山的人把那些准备爬山礼台的外人给轰下去,一听到我的声音,转身就过来了,二话不说,直接对着那个抓着我的人就是一击。
容心老道的本事,跟花九不相上下,袭击我的人不敢硬撑,抬手跟容心老道对撞了一下。两个人都被对方逼退了好几步。这一击显然力道十足,容心蹬蹬的退出去,后面几个大蛮山的山刺伸手才把他扶住。
那个袭击我的人也被容心反震出去,把身后几个人撞的东倒西歪。他的头微微一仰,头上的折耳棉帽就脱落了。
帽子脱落的一瞬间,我看到一张布满伤痕的脸,心里顿时一惊。
这个人,竟然是当初和章豹还有络腮胡子在鼓梁地洞里“砸死”的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