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就从土壤里拿到了这两个东西,随手抹掉上面的土屑,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塞到嘴里。当时的情景对我来说绝对是非常矛盾的,我知道这东西可能不对,但思维里就想吃它,因为那种香气太‘诱’人。
我可能是不清醒的,当我吞下这两个如同草菇一样的东西时,就觉得这仿佛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咀嚼着它,差点连自己的舌头都跟着一起吞下去。完全没有意识了,只想再四处找找,看还有没有这样的东西。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肚子里好像升腾起一片燃烧的火,热的要命,热度慢慢从小腹开始蔓延,不多时就覆盖了全身上下,那种热是很难忍受的燥热,仿佛肚子里有一台机器,在不断的制造热量。身体的高温把脑子都烧糊涂了,我不敢完全确定,但大概感觉自己因为燥热而逃掉身上的衣服,却还是不肯放弃对那种东西的寻找。
随即,我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喊我,慢慢的转过头,我看到了赵英俊。我虽然被烧的糊涂了,但完全认得他,身体里那种灼热的温度好像让声带都受到了影响,看到赵英俊的那一刻,我感觉来了帮手,我就想招呼他一起帮我找,不过我说不出话,这让我很急躁。
“快!按住他!”
在我急躁的同时,就感觉身体里好像有无数个细胞一下炸裂了,肚子那里胀的很厉害。我的眼前顿时黑了,不过还是能听到多吉的声音。
紧跟着,我感觉自己被放倒,双手又被紧紧的按住,那一刻,眼前突然能看到东西了,我隐约看到多吉从一个又脏又破的小布囊里拿出几只被风干的虫子,蜈蚣蜘蛛之类的虫,然后随手把风干的虫子捏碎塞到我嘴里。
接下来的感觉比死都要难受,肚子不仅仅是涨的厉害,而且好像有什么在里面翻江倒海,多吉和赵英俊一人架着我一条胳膊把我扶起来,他们两个不知道是谁在我喉结上按了一下,顿时,强烈的呕吐感涌动上来。我一张嘴,鼻涕眼泪随着呕吐物一起朝外冒,吐的昏天暗地,眼睛完全被糊住了,睁都睁不开。
这样的呕吐几乎可以称得上酣畅淋漓了,我吐了很久,最后感觉把五脏六腑一起都吐了出来,实在没什么可吐的了。肚子的胀痛感消失,但身体所有的力气仿佛都随着呕吐而流失殆尽,一屁股坐到地上,仰面躺倒。
“应该是没事了吧?”赵英俊转头去问多吉,我能看到他们俩,但身体疲惫的连话都不想说一句。
多吉说不行,两个人不由分说,又把我架起来拼命的灌水,肚子灌圆了,多吉又给我吃那种虫子碾碎的粉末,这是强效的催吐剂,我一翻身接着吐。这一次我清醒了很多,可以看到吐出来的水里,有一小团一小团绿‘色’的絮状物,不知道是什么,反正非常恶心。
如此接连吐了三次,我几乎要休克了,他们俩才把我抬到了火堆旁,烧水继续给我灌葡萄糖。喝完了水,稍稍好了一些,但我总是有种隐隐的感觉,觉得自己还是哪里不对劲一样。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心里就一惊,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好像瘦了一大圈,腮帮子都凹进去了。
“很险。”多吉蹲在我旁边,看看我的眼睛和舌头,松了口气:“不过没事了。”
“你吃什么东西了?”赵英俊又递给我一些葡萄糖,疑‘惑’的朝刚才我呕吐的地方看了看,道:“吐了那么一大滩。”
赵英俊说我吐的都是绿‘色’的絮状物,就好像‘潮’湿发霉以后的棉‘花’,呕吐物的数量让赵英俊觉得惊讶,那几乎有我体重的三分之一了。
他这么一说,我端着缸子就打了个冷战,感觉一阵阵的后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匡诺川还有他祖父亲眼目睹的那些脱掉了衣服的人被他们叫住或者拉住之后,随即肚子就爆裂了,死的很惨。我一边喝水一边跟多吉赵英俊讲了从土里挖出的那种东西,我一说完,赵英俊觉得很好奇,当时就也想去挖,不过感觉不靠谱,所以咂着嘴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时候,多吉想了想,就说在他家那边,有一种很罕见的的野生真菌类的东西,生长在比较‘潮’湿的草皮间,有时候,牦牛犊子误食了这种东西,肚子就会和吹气球一样的慢慢涨起来,如果旁边恰好有那些经验丰富的人,还可以救得回来,否则,涨到一定程度,牦牛犊子的肚子就会被涨破。多吉小的时候,他家附近还有人信奉古老的袄教,袄教巫师会收集这种东西作为一种‘药’的配方。
但为什么吃了这种东西会这样,多吉就说不清楚了。我胡思‘乱’想,这种东西被误食之后,细胞分裂的速度非常之快?尤其是在汲取了生物体内的营养时,那种速度会达到惊人的程度?否则的话,这个现象解释不了的。
“我们放弃这个D3区吧。”我心说这次真的是命大,恰好有多吉在场,否则赵英俊本事再大,估计也救不到我:“你不要再等着看飞机了。”
“其实我也打算等到天亮就走的。”
不久之后,天擦亮了,我们果断就变换了方向,朝另外的路接近圆头山,从本子上的记录可以得知,D1和D2区比D3区要安全的多,尽管分辨不出前两区之间的划分,但无论怎么走,都会比D3要踏实。
我们直接就彻底的绕了个方向,从这里朝圆头山的西边走,圆头山附近是老林中的一个断裂带,因为山比较多,植被稀少。圆头山的旁边还有几座高低不同的小山,西边的一座小山跟圆头山相隔很近,从两座山之间穿过去,就像走在一条峡谷中。
还没有完全到达圆头山西侧时,我们就看到一条瀑布倒挂在两座山之间的峡谷尽头。赵英俊当时就开始琢磨,他说我们一路过来,没有见过河,这条瀑布流势这么猛,那么水都流到什么地方去了?
又朝前走了一段,我们看清楚了,这条瀑布的下方没有水潭,所有的水都顺着地势流到了一条很深的断谷里面,水‘花’飞溅出很远,一靠近就凉飕飕的。
“这下是不是有点麻烦?”赵英俊蹲在那条断谷的一边,朝下面看了看,大声道:“你看看本子上的第二幅图,E1区的位置是不是就在最西南方向的?”
“怎么,你怀疑这下面是E1区?”
“这片林子虽然常年都没有人来,但地表上就这么多东西,能复杂到哪里?我一直都觉得第二幅图,是地下的平面图。”赵英俊道:“要是那样的话,真的有点麻烦,这么多水灌下去,万一积到什么地方,我们又没有一点潜水的装备。”
我们商量了一下,赵英俊就先下去试探‘性’的看一看,我们的绳子不多,就两盘登山副绳,如果这条断谷下面的深度超过一百米,那就真的没办法了。不过赵英俊下去了一会儿,就让我和多吉也下去。
断谷从上面看好像是直的,但是真正朝下爬的时候才会知道两旁的石壁起伏很大,朝下爬了十几米远,头顶就慢慢变成了一条带着光亮的细线。赵英俊在大概二十五米的地方等着我们,他所停留的地方,是一条岩层中间的空挡,就好像夹心饼干之间的那层‘奶’油一样。这条空挡只有一米左右高,赵英俊判断,这不会是我们真正的目的地,人钻进去连腰都伸不直。
“再朝下看看。”
三个人慢慢的继续朝下,到了六十米的时候,断谷顿时狭窄了很多,从瀑布上面流下来的水没有太大的空隙朝下面灌,一下子就在左右淌开了。这时候,我们抹掉脸上的水,在周围观察着,我朝右边看了看,隐约看到大概七八米外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好像斜斜的挂着什么东西,我看的不很清楚。
赵英俊丢下绳子,顺着石壁上凹凸不平的地方就爬过去,然后带着那东西回来。那东西猛然看上去好像一根锈成团的铁棍,但只要认真一分辨,就能看出那是一支枪,而且是我小时候经常在电影电视里看到的三八大盖。
“枪周围没什么东西。”赵英俊试着去拉动几乎看不出样子的枪栓,但是已经锈死了:“就枪的背带把枪挂到石头上了。”
这种枪早就淘汰很多年了,就算是之前到这里的队伍也不可能装备。我想着,应该是伪满时期的东西,他们的航测飞机在圆头山东边失事,过来找飞机的时候必然会整体观测圆头山,发现这条断谷,日伪可能会试探‘性’的派人下来。当兵的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绝不会丢下自己的枪,枪在人不在,那就说明当时下来的人肯定是出事了。
“现在要不要继续下去看看?”赵英俊道,断谷狭窄的缝隙完全被上面流下来的水给堵满了,透过哗哗的水流,看不到下面的情况,只有自己下去,才有可能看得清。
就在我们商量着要不要下去的时候,三个人几乎同时听到了一声飘渺的叮当声,听到这声音,我湿透的头发恨不得马上直立起来。这是那只诡异的狐狸出现时才会偶尔发出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