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我基本上还没怎么见过季北川有一些什么隐秘的活动,今天无意中见到她这个模样,心里竟是有些说不出的怪异,然后,我随即想起了一个事情。
据说奶奶早年的时候,也被村里人疯传是神婆,半夜里会起来对着院子里的一个坛子跪着磕头,念念叨叨的,季北川现在的举动,简直和奶奶当年如出一辙,只是,和奶奶不同的是,季北川跪拜的对象,似乎不是什么坛子,而是天上的那一弯银钩,但是,仔细看时,又发现似乎不光是跪拜月亮,好像也在跪拜院子里的那棵大枣树。
小丫头双手合十,默默地祷告了片刻,然后附身磕头,磕头完毕,又继续祷告了片刻,之后竟是走到了枣树下面的的青石台上,盘膝坐了下来,似是在打坐。
这个状况就让我更加好奇了,甚至还有些担心,毕竟现在已经秋末冬初,夜晚时节,那石台上肯定是非常凉的,她一个小女孩子这么坐在上面,肯定对身体不好。
所以,当下我就想要过去查看一下她的情况。
结果,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趴在墙头上,还没来及动弹的时候,突然之间,就见到树底下的季北川突然是从石台上挑起来,随手从背后抽出了一把尺子,向我这边飞奔了过来,同时喝声道:“谁?要做什么?”
我擦,这丫头什么时候,居然有了这么灵敏的五感的?
当下我惊得有些瞠目结舌,但是随即心里一动,琢磨着季北川似乎已经继承了胡大爷的衣钵,现在是正统的鲁班门人,方才她的举动,应该是在修炼鲁班门的秘法,再加上当初对付飞头降和五鬼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能力,我心里隐约觉得她现在已经是非常厉害的隐世高人了,而这个感觉让我不是很舒服,无形之中,有些想要挑战一下她的意思。
所以,当下见到她的举动,我非但没有表明身份,反而是飞身一跃,跳到院子里的阴影里,弯腰弓身,装出一副猥琐的模样看着她,尖声对她道:“鲁班门人,听说你很厉害,来来来,让我见识见识吧。”
听到我的话,季北川不觉是一怔道:“你是谁?到底想要做什么?快说,否则我真的不客气了!”
没想到季北川还挺勇敢的,一般来说,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半夜遇到这种翻墙入室的坏人,应该吓得尖叫着逃跑才对,但是现在看她的样子,俨然是毫无惧色,不对,应该是自信满满,感觉随时都可以将对方收拾了一般。
这可就让我有些想不明白了,她的尺子和刨子,不是只对阴气有效么?难道那些东西也可以用来打人不成?
基于这个原因,我琢磨了一下,感觉还是试一下比较好,毕竟这样可以让我心安一点。
于是当下,我听到她的话,非但没有自报家门,反而是冷笑一声,从袖子里取出了赵子凉给我留下来的那支判官笔,遥遥指着她道:“小丫头,有胆的就上来跟我过招,不然的话,我可要去办正事了。”
“你,你要办什么正事?”听到我的话,季北川不觉是有些疑惑地问道。助巨冬巴。
这一问,我也有点怔住了,琢磨着我有啥正事?我的正事,其实应该是回去睡觉吧?但是这么说的话,那就有点脑子抽筋的感觉了,不是你跳进人家院子里来,就是为了告诉别人你要回去睡觉?
无奈之下,我只能是皱皱眉头,转着眼珠子道:“我喜欢吃人肉,我听说这里的孩子很多,小孩子的肉嫩……我准备去偷一个……”
这下可好了,我这话一下子就惹怒了季北川,然后这丫头二话不说,手里的尺子呼一声抬起来,随即就向我冲了过来。
当时我一看她那架势,竟是有几分大家风范,至少招式都是有板有眼的,不敢大意,连忙抬起判官笔应对,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乍一交手,我就发现我失策了,因为季北川手里那尺子整整一米长,我的判官笔却只有不到一尺长,首先兵器的长度吃亏,其次是那尺子似乎非常坚硬,我严重怀疑那尺子不是木头的材质的,所以,几招下来,我不但没占到便宜,还被抽了两下,打得我直吸冷气。
无奈之下,我凝神应对,借助蛊灵给我提供的超强五感,每次都是准确判断出她尺子的落点,这才抽空在她手腕上点了一下,将她逼退开去。
然后,我则是趁着这个当口,快速转身飞奔到大枣树下面,飞身一跃,抓住一根侧枝,然后就翻上了墙头,临走还不忘对季北川尖声道:“好辣的小姑娘,大爷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忙,先不陪你了,你好好睡觉吧!”
之后,我跳下墙头,一路仓皇逃回了宿舍,到了宿舍里,翻开衣袖,发现小臂上肿起了二指宽的一道痕子,这丫头是一点没留力气啊,真是疼死我了。
不过,这样一来,我心里反而有些欢喜,毕竟,这说明季北川起码在遇到一些危险的时候,有些自保能力了,这就让我放心不少了。
洗漱一下,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继续开始用功,然后中午的时候,自然是没忍住痒痒的心思,巴巴地跑去和季北川见面。
见到我,季北川自然是很开心的,问我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我和她大体说了一下,然后问她这些日子都还好么,她说好,随即却是有些犹豫道:“我担心最近可能有人要打我们孤儿院的主意,昨夜我在院子里遇到一个很猥琐的人,说是要偷小孩吃,被我打跑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来。”
听到这话,我心里暗笑了一下,随即故意避开重点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院子里的?没睡觉么?”
“没有啊,当时我正在按照爷爷之前给我说过的方法,拜木修炼呢,刚刚找到一点点门道,就被那个人给打断了。”季北川说道。
“拜木?什么意思?”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就是鲁班拜木啊,我们的祖师爷鲁班,是个木匠,听说是拜一棵千年神木为师父,后来才修炼出一身本事的,所以我们这一门,也都有这个传承,一般来说,入门之后,除了有门内的师父带着之外,还要找一棵树拜了当师父,我就拜了大枣树当师父,”季北川仰着小脸,微笑着对我说道,很显然,她觉得这个事情很好玩。
“原来是这样啊,那拜了大枣树当师父之后,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我继续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就是坐在树下的时候,心里特别宁静,无形中,似乎可以感知到枣树的感官,我昨晚发现那个坏人,也是因为当时突然就有一种直觉,觉得有人正在暗处看着我,所以我就张眼看了一下,果然发现墙上趴着一个黑影,于是我就问他是谁,结果他还和我动手,但是他好搓啊,被我几下就打跑了,一手哥哥,我是不是很厉害呀?”季北川有点小得意地看着我问道。
“额,是,是啊,你好厉害,”我尴尬地讪笑了一下,满脸黑线地摸摸头,然后问她最近孤儿院的情况如何,结果提起这个话头,她就有些消沉了,随即低头,捏着衣角道:“爷爷去世了,院里的生活费没了着落,奶奶说身体不好,没法去干活,何况还要带孩子,现在只能靠妈妈出去打工赚钱了。她昨天就已经出去了,听说是要去深圳,说是那边好赚钱,不知道情况怎样。我也真没用,如果我早点跟爷爷把木匠活学了,现在也能赚钱了,可惜我偏偏瞎矫情,学了什么音乐,现在什么作用都没有,一点忙都帮不上。不过,前两天,上次那个吹哇呱的老头子来找过我,说是如果我愿意的话,可以跟着他们的响手班子走走看,说谈逗唱都可以,平时给人家办办红白喜事,年下就去各个村子巡回演出,差不多能赚点钱,我正考虑要不要去。”
季北川的话一说,我立时对她道:“不要去,那都不是正路,咱们不能搭他们的茬。”
听到我的话,季北川有些好奇地看着我道:“为什么?”
听到这话,我皱皱眉头,没说什么,但是心里总是感觉不太对劲,反正是不希望她跟着那些人去抛头露面。
“你放心好了,钱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我对她说道,“胡大爷的老盆是我摔的,孤儿院的未来,我来承担。”
“可是,你还在读书,你有什么办法?”季北川看着我问道。
“总之,你不要多问了,我会想办法的,”我说话的当口,心里已经开始运转起来,然后,就在这个当口,突然季北川眼睛一亮,看向大门外面的巷子里,随即叫了一声“余老师”,然后就飞速跑了过去。
见到这个状况,我随即扭头往外看去,才发现果然是季北川的那个音乐老师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些一个袋子,里面似乎装着衣服和水果。
这个余老师是专业搞音乐的,生性有些高傲,但是心眼很好,这一点,从她要领养季北川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只是,她这一次回来,可能是要失望了,现在季北川已经不是孤儿,她想要领养季北川,已经是没有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