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影子一闪而逝,极为迅速,但是隐没到密林里之后,却又没有深入进去,而是隐约站在那边上逡巡着,似乎还想再回来。
当时,这个状况让我极为疑惑,不过,我还是没有多想,只是上前查看了一下霍小玲的情况,发现她已经清醒过来了,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一片懵懂,很显然是不记得了。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皱皱眉头,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块小木牌,递给霍前生道:“把这个给小玲子戴上,可以辟邪。”
霍前生比较识货,接过来看了一下,不觉是眼睛一亮道:“刘爷爷,这是,百年的向阳老桃木啊,谢谢您了。”
“不用,本身也是我欠这丫头的,”爷爷说话间,四下看了看道:“这里不是太平去处,我们得小心点,方才似乎有一股阴气一直在我们周围飘荡,等下若是再有侵扰,说不得,我老人家可是要动手灭了它了。”
听到爷爷的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是有些担心起来,当下连忙叫住大家,然后问黑子道:“黑子,先前贾局长说小猎屯有两个女孩跟着王流子一起失踪了,你知不知道那两个女孩子大概都是什么样子的,失踪的时候,穿着什么衣服?”
“这个啊,根据我们的调查,似乎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吧,一个穿黄色的衣服,一个穿蓝色的衣服,估计是被王流子咬伤之后,都被感染了,然后就和他一起跑到深山里面去了,到现在连影子都没找到过。”黑子对我说道。
听到黑子的话,我就更有些疑惑了,原本我还以为刚才那阴气一直跟着我们,可能是村里那两个枉死的小姑娘的亡魂,但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个红衣小女孩,只是一个野鬼,而她很有可能是那种半夜迷魂,想要找替身的那种占山魁。
农村传说,不管是河流、湖泊,还是山林、平地,基本上,每个地方都有一个阴神占据,而这些阴神,想要投胎的话,就必须要迷惑一个人,让那人死掉,用那人的灵魂来替代自己的位置,这样自己才能走开,而类似这种在山林里的,则是成为占山魁,水里的自然就是水鬼,大一点的河流称为河神,大一点的山,则是山神。
不知道这一茬故事的人,可能还以为河神和山神都是很厉害的角色,其实它们在民间传说中的地位极低,基本上和水鬼、山鬼,没啥太大的区别,只是有些稍微有点道行而已。
当下,听到黑子的话,我不觉是皱起了眉头,琢磨了一下,还是对爷爷道:“爷爷,刚才我摸到一个没头的小女孩,大概五六岁模样,一身红衣,一直跟着我们,似乎想要引我们去什么地方,要不我们过去看看?我就是担心她是勾魂。”
听到我的话,爷爷皱皱眉头,沉吟一下,随即对我道:“勾魂的见到我们这阵仗,也没那么大胆量,这女娃想必是有什么麻烦事情,想要我们帮忙解决一下,我们跟过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横竖帮人积德,帮鬼也一样积阴德。”
见到爷爷这么说,我随即指向那个红影子逡巡的地方,然后打着手电筒,带头走了过去。
很快我们走出了乱坟岗,进入到一片黑树林之中,之后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那红影子随即一闪,彻底消失了。
然后,这个时候,我们却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块残破不堪,半掩在荒草之中的石碑,那石碑上隐约有几个字,仔细辨认一下,却发现顶上几个大字写的是“祭妹文”。
见到那石碑,我们倒是没什么感觉,霍前生却是突然眉头一皱道:“遭了,怎么转到这里来了?”
听到这话,我连忙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然后他沉吟了一下道:“是断头坟。”
“什么意思?断头坟是什么地方?”我皱眉问道。
“那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霍前生吸了一口气道:“这里再往前,是一座很大的坟,里面埋的是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这女孩生前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哥哥还在县城里面当通判,家里也是地主,后来山上的马贼把小女孩给绑了,索要银两,那家人也答应给钱了,但是因为银子送去的时间迟了一个时辰,然后收回来的就只是一具尸体,小女孩的头被马贼生生砍下来了,情状极为残忍,后来女孩的哥哥把她葬在这里,立了这块碑,悼念她。”
“那后来呢?那些马贼坏人呢?有没有被杀死?”听到霍前生的话,霍小玲于是问道。
听到霍小玲的话,霍前生无奈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将她拉到身旁,半抱在怀里道:“这世上的事情,很多时候,都不是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的。那群土匪作乱的年月,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虽然那些人个个双手沾满了血腥,但是最后却都没有得到应有报应,非但如此,还受了招安,成了正规的军队,然后随着大部队打回来,横行乡里,甚至还再次去了那个小女孩的家里,勒索钱财,还想要欺辱那家人的妻女,只是,后来听说那个土匪头子,有一天夜里突然疯掉了,连声说无头鬼,无头鬼,然后那些土匪想起了当年被砍头的小女孩,琢磨着是那女孩不忍家人再被欺辱,所以就显灵要报复他们,然后他们这才消停了一点,总算是没有女孩的家人都糟蹋死,只可惜的是,那个女孩却在只有六七岁的年级里,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回来了。”
霍前生说到这里,神情落寞,霍小玲也被感染,竟是有点要摸眼泪的意思。助冬匠血。
我发现霍前生这个家伙的确很有才,很多时候,一件小事,能说得绘声绘色,就比如他刚讲的故事,说白了不就是女孩被土匪砍头了嘛,多大点事儿?以前兵荒马乱的时候,哪天没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并不算稀罕。
现在稀罕的是,这小女孩似乎再次显灵了,而且似乎很着急的样子,这就让人很疑惑了,按道理来说,这小丫头虽然孤冢深山,但是毕竟在这里盘踞多年,好歹也有些气数了,一般的野鬼都不是她的对手,她这会子能有什么麻烦呢?
当下,我们继续往前走,过了石碑之后,果然发现树林变得稀疏起来,隐约是一片林间空地,地上长着齐膝高的蒿草,初冬时节,蒿草都已经枯黄了,踩上去喳喳作响。
正行进间,突然黑子低声打了一个呼哨,那意思自然是暗示我们有情况,让我们赶紧蹲下来隐蔽。
我很好奇,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但是反念一想,琢磨他既然是特种兵出身,那五感肯定超越常人,所以这会子说不定他真的感应到了什么,我们这些土鳖,就先乖乖听话为好,免得等下闹出什么意外来。
然后,就在我们刚蹲下来,还没两秒钟的时间,就听到前面的蒿草层里面传来“嗤嗤嗤”的声响,随即还隐约听到低沉粗重的哼哼声。
听到那声音,我顿时眉头一皱,总感觉这声音很熟悉,随即眼睛一亮,想起来了,是猪鼻子的哼哼声,不对,这会子,我们既然是在这里听到的声音,那应该是野猪才对了。
明白了这些,我自然是不紧张了,随即对他们道:“行啦,就是一头野猪,没啥大不了了,别大惊小怪的。”
我说话间,站起身,然后爷爷他们也都站了起来,然后打着手电筒照过去,发现蒿草层里面,果然一连串晃动,似乎真有一头野猪在里面奔跑着,只是,看那野猪的行进轨迹,却是有些奇怪,因为它似乎不是想要去到某个地方的,而是一扭一摆的行进着,在草层里左右晃荡着,似乎喝醉了酒一般。
这个状况让我们愈发好奇,不自觉围了上去,然后扒开蒿草层,伸头往里面一看,顿时,我只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麻,身上的鸡皮疙瘩顿时就暴起了一层,我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的猪啊,而霍小玲那边,更是发出了一连串的尖叫,差点没把嗓子叫破,好在有霍前生护着她,及时把她的眼睛捂上,把她抱住了,不然的话,估计这丫头今晚要直接疯掉。
而这个时候,我们再次看向那野猪,不自觉之间,依旧感觉到极度的悚然,我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一头野猪,看那体型,似乎是一头又黑又壮,足有两百斤重的大山猪,但是,再看它的嘴脸和脊背,却发现那完全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状况,此时,只见那野猪黑色的粗毛耸峙,褶皱层层的长嘴和厚实的脊背上,竟是都布满了一条条的,密匝匝的,正在不停蠕动着的红色肉条,那感觉似乎是有万条血肉虫子,正在往它的体内钻,又好似它体内已经充满了这些虫子,那些虫子正在往外溢出,准备找寻更好的宿身场所。
这个状况,当真是,无论什么人,见到这个场景,绝对都是没法抑制那种惊悚和恶心的感觉,一时之间,剩下的唯一的念头可能就是在想着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这野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