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之后我心中一凛,这种事情捞沙队工地上都没有听说过!
爸爸打了我之后还说,就因为我,所以再找婆娘就很困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爸爸不是很喜欢我。后来有一次他喝醉了打我就被大杨叔叔看见了,叔叔把他骂了一次,说了很多,我也听不懂。从那次之后,他打我的次数就开始少了,但是爸爸就开始变得有些古怪。每一个星期,就有一天晚上他不回家。我一个人在宿舍,他还不准我告诉其他人,说如果我告诉其他人就不要我了,让我成为孤儿。所以我就一直不敢说。
我一听童童说话,我就觉得不对劲儿。这小娃儿也太冷静了!完全不像是刚死了老汉儿(方言父亲的意思)的人啊!而且说话的语调也不对,而且面无表情,小娃娃不会是这么世故的感觉。而且从进屋子开始,我就感觉到一股若隐若现的阴森森的不舒服的感觉。不对劲,我一下就觉得这个童童不对劲儿!
我猛地站起来,一把揪住童童的衣领:“妈勒个把子!这么多人,灯儿都还亮起的。你都敢来作怪!说,到底啷个回事!你是哪个!你肯定不是童童!”
看我这么一下突然爆发,肥猫和瘦猴都吓坏,赶紧抓我的手。肥猫一边拉我一边叫到:“吴大胆你龟儿子疯了么?你打小娃儿干啥子嘛。别个说的好好的,你干啥子!”瘦猴也有些不明所以。
这个时候被我抓住的童童嘴角往上一扬,露出了诡异阴森的笑容。
然后童童突然张开嘴开始笑,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听起来很尖利,明显的是一个女人的笑声!肥猫和瘦猴吓了一大跳,马上放开了拉我的手,躲到我背后去了。我还是揪着他衣领不放,死死的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眼睛血红血红的。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突然我感觉童童身体一软,眼睛闭上就晕了过去,倒在床上了。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不晓得该怎么办。
肥猫指了指躺在昏迷倒在床上的童童:“大胆,这是……是怎么回事啊?”
瘦猴吞了口口水:“猫哥你看不出来么?这个叫童童的小娃儿,刚才肯定是遭啥子东西上身了。以前听说捞沙队也出过这种上身的事情,不过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
我点了点头,这个小娃儿肯定是遭脏东西上身了刚才。怪不得说起他爸爸的死那么淡定。那是从什么时候被上身的?是敲门之前?还是什么时候?还是那脏东西知道我们要来,一直等着我们?
“大胆,现在怎么搞?”肥猫问道。不知不觉,他俩都把我当成主心骨了。
“啷个搞?先把童童弄醒再说啊。应该只是昏迷了。”说着我就把童童抱起来,轻轻的拍着他的脸。
“大胆,我看书上说掐他人中就醒了。”肥猫在旁边出言献策到。
“不是吧?肥猫你还念过书?我还以为你幼儿园毕业就来捞沙队了呢。”瘦猴在旁边损他。
“操!你猫哥也是念过初中的人,晓得不?”肥猫对着瘦猴挥了挥拳头,不过那肉嘟嘟的拳头完全没有威慑力得。
我不理会这两个活宝,轻轻的在童童的鼻子下面按了几下。终于,童童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哪知道童童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突然惊恐的大喊起来:“爸爸!爸爸我好怕啊,那个阿姨又从土里爬出来找我了,她又来找我了!爸爸你说过不用害怕的啊。”
一听到童童的叫声,我们一下子都蒙了?
从土里爬出来?
这……肯定有问题!
我和肥猫瘦猴刚准备让他安静下来,背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你们几个小鬼来我房间里做啥子?还有点儿规矩没得!”
我和肥猫瘦猴听到声音一回头,就看到送沙组的组长大杨走了进来,满脸怒气,一把把童童从我怀里给抱了回去。给童童擦了擦眼泪:“莫哭了啊童童,乖哦。你大杨叔叔在,不要害怕。”
然后又转过头对正在傻愣着的我们三个说道:“你们三个人是那个组的?乱闯到领导的宿舍来。有点规矩没得?要不要我跟你们组的组长报告一哈儿?”
瘦猴和肥猫都很害怕,低着头不知道怎么接话。本来大杨就是领导,而且四十多岁的人了,我们三个当时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娃儿,都有点怕他。不过因为我长的高大,比大杨还高半个头,底气也足了一点:“杨组长,我们是守沙组的,我叫吴发添。我们是听说了周小风的事情,来看看童童。”
“周小风是我的得力部下,他死于意外我也很难过。但事情都过去了,你们也不用再去管老撒。回去,今天的事情我就不给你们组长老黑说了。各人小娃娃以后不要乱闯领导的房间。”
既然大杨组长都这么下逐客令了,我们三个也不好赖着不走。我偷偷瞟了童童一样,他的头埋在大杨的怀里,我也看不见脸。
磨蹭了半分钟,我和肥猫瘦猴也只能道个歉,起身准备回去,我出门之前回头望了一眼,就看到一张黄色的符纸,插在大杨的裤兜里,露了一半在外面!我暗暗记了下来,带上门回去了。
到了宿舍,发现其他人也都回来,因为老黑是组长,也是一个人一个房间。所以现在其实我们的宿舍里面住的是9个人。我,瘦猴,肥猫,阿山,小五,滑头张,小李子,博八一,还有一个副组长叫虎子哥,他也和我们住一起,但是是一张单独的,木头床,在进门的右边,还有布帘子隔了起来,也算是“特权阶层”,剩下的我们8个人,都是铁质的上下铺。
今天晚上老黑和副组长虎子哥去守沙了,剩下我们八个普通工人在屋里,大家年龄相差也不是特别的大,也正是年轻娃儿,于是也就聊开了。滑头张借了肥猫的黄色小说在看,阿山在安安静静的看书——人家才是真正的知识分子!小李子在睡觉,剩下的小五和博八一在和我们聊天。
第10章 女尸
我和瘦猴肥猫把调查周小风死因的这个事情一说,他们也都七嘴八舌的说开了,最后我说到了大杨裤兜里的黄色符纸的事情。
小五开口了:“大胆,我看那杨组长,肯定是心里有鬼。加上你们所说的童童被上身已经后来杨组长的表现。我敢肯定,这事情有古怪。那周小风的死,肯定也和杨组长脱不了关系。
对了,八一家里以前不就给人家看风水,驱邪什么的道士先生么?说不定对什么符纸之类的有研究。”
这个时候博八一苦笑着摇了摇头:“别提了,妈的!老子家里面就是因为这个事情,龟儿文革的时候被搞惨了。我爷爷年纪那么大了,还被批斗,说是封建迷信的继承者,必须打倒!那些龟儿子,天天斗这个斗那个的。哎……不过说起符纸的话,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问题。说不定那符纸就是防备那上童童身的脏东西的!一般符纸都是防备脏东西的,所以看来这个事情是有些不对劲儿。”
我看博八一似乎对这些事情还比较有研究,就来劲儿了:“那,除了符纸,你对那个,就是,上身的那种脏东西知道多少?”我问了之后,肥猫、瘦猴和小五都眼巴巴的望着他,期待他能给个肯定的答复。
博八一看我们都盯着他,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我先申明啊!周小风的事情我不想管啊,至于怎么去查嘛,那是你们自己的私人行为哈。我就是提供给你们一点帮助。”
瘦猴就把看到那长发黑衣女人的事情给博八一说了。博八一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听你们这么说,事情有点儿麻烦了哦。”
我们听了都问他为什么。他瘪了瘪嘴说道:“一般吧,脏东西都是以吓唬人为主,最多再厉害一点就是附个体,控制一下意志薄弱的人。是无法直接对现实的东西产生影响的。按照瘦猴的说法,那女的都能启动大卡车了,说明都能对现实产生一些微弱的影响——比如放下刹车或者踩油门之类的。这样的脏东西,只怕冤屈非常大。或者要么就是生前性格极偏激的人,死后变成的脏东西比较厉害。”
“我靠!还有这样的说法?那以后阿山挂了之后会不会非常厉害啊?”肥猫听了之后大喊几声,还顺便调戏了一下阿山,不过阿山完全把他的话当成了放屁和空气。根本不理他。
博八一继续说道:“不过我估计吧,再厉害的脏东西要对现实的东西产生影响,也离不开它那一圈。你们去周小风被压死那附近转悠转悠呗,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博八一这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啊!我恍然大悟,这种脏东西嘛,一般都是借助着自己的尸体来捣乱的。
我想起以前我家老宅后面地下有一座不知道什么年代的荒坟,我祖母就总是感觉被鬼压床。这事情经常发生之后,我祖父先是好酒好肉的去伺候了一下,对那荒坟里的哥们儿说如果有需要就帮忙迁坟,以前修建老宅的时候吧,请的道士先生不靠谱是个傻逼,妈的连后面的地下有这个东西都没看出来。
结果好酒好肉伺候完之后,我祖母还是总做恶梦,梦见一个黑色的人总是打她。我祖父一怒之下,请了个据说很厉害的道士来,画了张符纸,先是震住了那东西,然后我祖父自己把那东西的尸骨挖出来直接烧成灰了。后来每当我老爸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都对祖父的生猛佩服得五体投地。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欺我太甚,哪怕你死了也要让你挫骨扬灰!其实,这种性格也一直贯穿着我整个的生活经历,所以才有“大胆”的外号,现在想来,也许就是鲁莽的意思吧。
听了博八一的话之后,我们和肥猫瘦猴都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决定明天白天的时候,去那周小风被大卡车压死的地方转悠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大家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于是都洗漱之后睡觉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和瘦猴就都醒了。只剩下肥猫在那儿把呼噜打的震天响。瘦猴猛的在他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一拍,就把这家伙吓得要死,马上就醒了。好一顿抱怨,抱怨完之后,我们就把这肥猫给架起来,让他清醒了之后我们就出发去了。
那天早上捞沙队工地上的雾很大,十米开外就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楚人,就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人影。因为靠近江边,水气重,大清早的很容易就是水雾弥漫的。所以其实也不是那天,而且整年365天,80%以上的日子清早的都是雾气弥漫的。重庆地区的人应该会有这样的经历,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情况。
当时工地上人还很少,因为还没有到开工的时间。我和肥猫瘦猴三个人就偷偷溜出宿舍,准备去周小风被压死的那地方仔细检查看看。结果一到那儿,隔老远我们就看见那儿已经有一个人在了!!
我一把拉住正要继续往前走的肥猫和瘦猴:“咱先看看那人到底是谁,在那儿干嘛的。”说完之后我们就找了一处比较沙堆躲在沙堆后面,隔着十多米的距离看那到底是谁。不过雾气确实太大了,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是谁。只能看见那个人影就在周小风被压死的那块地儿四周来回踱步,似乎显得很是焦躁,也很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