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娘也赶紧止步不前,紧张的逡巡四顾。
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老陈,怎么了?”一道人影快速的接近,是蒋赫地,一瞥我们三人,便朝着我娘满面堆欢的说:“妹子也来了啊。”
“蒋大哥近来少见了。”娘点头示意。
“老蒋,村子里有没有进陌生人?”老爹严肃的问。
“陌生人?没有啊。”蒋赫地说:“连蒋书豪他娘,我都让走了,现在这四周除了咱们,再没有别的人。”
“我刚才听见了点动静。”老爹说:“像是夜行人走路的声音。”
“夜行人?会不会是我的?”蒋赫地说:“我一直在房子四周徘徊。”
“跟你的不一样。”老爹说:“很快,很轻,跟鬼似的。”
“那肯定是你听错了。”蒋赫地自负的说:“这镇子里,除了我老蒋,谁还有那么大的本事?妹子和弘道你们俩听见了没有?”
我和娘都摇了摇头。
我是真的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
老爹忧心忡忡的说:“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怨母鸟抓住了吗?”
“不废话嘛!”蒋赫地说:“抓不住我就跳到颍水里淹死去球!”
“好。”老爹说:“事不宜迟,走!”
临到门口,老爹不让我进去了。
老爹说:“弘道你是童子身,不能被脏东西污了。你就守在门口,这葫芦你拿着,里面有我用药水泡的银杏叶子,你拿来擦眼,每隔十分钟擦一次眼睛,但凡有脏东西从门前过,你就能看见了。”
我知道老爹口中所说的那些脏东西是什么,不由得一阵紧张。
老爹又递过来十几根那些竹竿做的狼毫相笔,说:“你只要看见脏东西,就拿这些相笔掷,被掷中的一般都会跑,不跑反而向前的,你就喊我——那是些道行高的,你拿不住,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接过相笔,更是紧张。
老爹拍拍我的肩膀,和蒋赫地一起进去了,娘安慰了我一句:“别怕,娘和你爹都在屋里,有事就会立即出来。”
“嗯!”我心稍安。
娘也进去了。
我守在外面,也不知道里面在发生着什么,只面对着黑黢黢的夜,心里头毫无着落。
提着老葫芦,我不由得想起了五大目法中的法眼,法眼相邪。
邪,意指一切污秽邪祟之物,不论鬼怪,也指人心。据说修成了法眼,就能看见这些东西。
老爹常说,邪祟是常人的肉眼凡胎所看不到的,除非是它们故意要你看到,比如说要吓你,要复仇,要你眼睁睁的看着它害你……
而今,我的道行还很浅薄,不像老爹早已夜眼在身,法眼在望。所以我想看到那些邪祟,就得依靠这老葫芦里的银杏叶子。
用老爹炮制的银杏叶子擦过眼珠之后,便能在短时间内可替代法眼的部分功能,可以看见那些我不想看见的脏东西。
这银杏叶的炮制方法,也取自家学秘籍《义山公录》。
此书,因为是陈家第一代神相陈义山所著,因此唤作《义山公录》。
六百年前,乱世降临,种种因缘际会,原版的《义山公录》遗失了半部,只留下了现在仅存的上半部,可其中所载的种种秘术,仍旧是博大精深。
我打开葫芦,葫芦口处卷着一叠银杏叶子。
我小心翼翼的取出一片来,然后仔细的擦过两只眼球,抬头去看,这一看,就吓了一大跳,跟前已经多出来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正要从我身旁绕过,探头探脑的往屋里钻去。
我急忙拿相笔掷它,“嗖”的一声,正中背心,它吃了一惊,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又举起了一支相笔,它便骂骂咧咧的逃掉了。
我这刚刚松了一口气,远处一望,不由得又倒抽一口冷气——河的两岸,密密麻麻,站的全都是人!
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都冷冷的注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