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的那个签官开始瑟瑟发抖起来,惊慌而又感激的看了老爹一眼。
他如果不听老爹的话,刚才也上前去,现如今的下场,必定也是断臂断腿!
纪大状若发疯,使劲摇晃着那牙官,嘶吼道:“彩头在哪里!?快说!”
牙官几乎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声音:“我,我不知道……”
纪大厉声道:“我杀了你!”
牙官道:“你杀了我,我也不知道,纪大,这里是赌城,你,你抢不走彩头的……”
“是么!?哈哈哈……”纪大忽然狞笑一声,道:“不叫我活,我也不叫你们活!”
牙官急道:“还,还有办法的,只是输了一场而已!凡是赌,就必定有输有赢,只要你跟我去见——”
那牙官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咔嚓”一声脆响,牙官喉中发出“呃”的一丝怪音,眼睛猛然睁大,眼珠暴突,脑袋微微一偏,歪了下去,人已经死了——纪大拗断了他的脖子。
“呸!”
纪大把牙官的尸体丢在赌场之上,厌恶的啐了一口,骂道:“当真以为老子不干杀你!?”
我们身旁的那签官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眼见牙官也死了,慌忙藏身到我和叔父、老爹的身后,唯恐被纪大发现。
纪大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而是把目光移向曹帽,道:“马人圭,你要来报仇,就光明正大的来报仇,何必装神弄鬼?!嘿嘿,明明是开封人,却说是洛阳人,明明叫马人圭,却说叫曹帽,连祖宗都不要了么!?”
曹帽把头顶上戴着的大草帽一摘,丢在地上,道:“我就是马人圭!我怕报出名来,你不敢应战!”
“呸!”纪大冷笑道:“别忘了,当初你是我的手下败将!”
“手下败将?哈!哈哈!”马人圭也冷笑道:“你当初赢我赢得光明正大么?!”
纪大脸上黑气一现,随即消失,道:“马人圭,你给了他们多少好处,他们才叫你来赌这最后一场?!”
马人圭道:“这就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了,你还是想想你自己的命吧。”
纪大双眉一轩,道:“怎么?你要杀我?”
马人圭道:“何必我来动手?你杀了这场中这么多的引官、签官、牙官,你以为赌城会放过你么?!外面的守卫,很快就会进来!你有空在这里说嘴,不如趁早逃命去吧!不过,就是想逃,恐怕也未必能逃得掉喽……”
纪大道:“我本来就没打算要逃!以我现今的本事,何必要逃?!”
马人圭道:“我也不与你废话,你好好享受命里最后的这点时间吧!”
说罢,马人圭抱着杀王扭头就要走。
“站住!”纪大厉喝一声:“老子就算要逃,也先要了你的命!兄弟们,上!”
五个大汉突然从赌客中走了出来,截住了马人圭的去路,每个人都面色肃然,杀气腾腾。
原来这留下的赌客,竟也是要有所作为的。
叔父身子一动,就想上前,老爹又把他拽了回来,低声道:“你要做什么?!”
叔父也低声回道:“这纪大太不是东西,敢赌不敢输,还要以多胜少,我去帮马人圭!”
老爹摇头道:“用不着你帮忙。”
叔父诧异道:“咋了?!”
老爹道:“马人圭一个人对付得了,而且就算要帮忙,也轮不到你。”
我也吃了一惊,道:“难道马人圭也有帮手?”
老爹道:“这剩下的赌客之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真正的赌客,另有一些是赌城的奸细。”
我顿时愕然,叔父也不再动了。
只见马人圭扭过头来,冲纪大冷冷一笑:“没想到啊,你还有帮手!”
纪大道:“来到这赌城之中,生死不由己,我怎能不预先留些手段。”
马人圭道:“怪不得你敢对赌城的人大开杀戒。”
纪大道:“你的命也得杀了!”
马人圭摇头叹道:“没想到啊,鼎鼎大名的新鸡王,居然是个输不起的孬种!”
“少他妈的废话!”走在最前面的汉子骂道:“把命和鸡都留下!”
纪大走上前来,摆了摆手,示意那汉子住嘴,纪大道:“马人圭,我赢你一次,你赢我一次,本该扯平。所以,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告诉我,你怎么得来的杀王,又给了他们什么好处,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纪大,你说这话也太外行了。”马人圭毫不害怕,轻蔑的说道:“你自己愿赌服输,斗鸡生死有命,也他人何干?!”
“妈了个巴子!”纪大身边的汉子怒了:“这信球货的废话真几把多!老大,弄死他,杀出赌城!那些守卫,未必是您的对手!”
“闭嘴!”纪大瞪了那汉子一眼,那汉子畏惧地缩了缩脑袋,不敢再吭声了。
纪大看着马人圭,一笑,道:“马人圭,我输了,心服口服,你是鸡王,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您都是当之无愧的鸡王!但是,你该知道,这赌城,给咱们这样的彩头,显然是诱引咱们赌,赌到不要命为止,难道,你就心甘情愿供这赌城所驱使?”
马人圭道:“人各有志,不必多说!”
纪大脸色一变:“给脸不要脸,看来,你是真不打算老实交代了!”
马人圭道:“对一个死到临头的人,没有好话说!”
“日他娘的,剁了他!”
骂声中,纪大身边那个早就不耐烦的汉子,第一个冲了上去,提刀就砍,马人圭站在原地几乎是纹丝不动,只把怀中的杀我凌空一抛,喝道:“吃了他!”
那杀王“喔”的一声叫,如鬼夜哭,顷刻间便叫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啊!”
我还没缓过神来,就听见那冲在前的汉子一声惨叫,丢了刀,捂着脸,滚翻在地!
而杀王又上前挠了一爪,那大汉的声音戛然而止,竟慢慢的不动了!
我看的发呆,原本以为那马人圭要吃点亏,结果没料想,头一个照面,便用杀王杀了一个人!
这还是斗鸡么!?
不但是我,就连叔父也惊得变了脸色。
“一起上!”纪大喝道:“连人带鸡,都给我杀了!”
“晚了!”马人圭冷笑一声,伸手朝着纪大以及剩余的四个大汉一撒,半空中磷光闪闪,青绿交加,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纪大急忙闪身躲避,也只有他躲了开来——那磷粉全都沾染在了那四人身上——他们呆若木鸡,瞬间就一动不动!
“吃!”马人圭的声音如同狼嚎。
“喔!”杀王利箭一般蹿了上去,刹那间,血光飞溅!
下一刻,我看到的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汉子,已然是死了!他一双眼睛空洞洞的,眼珠子都没了!
他脖子上还有一道血痕!
此时此刻,那杀王,还在啄食他脸上的肉!
我毛骨悚然!
这鸡,先啄掉了他一双眼珠子,又用爪子划破了他的气管咽喉,现在还在吃他的肉!
这到底是什么斗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