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剑,刺在青冥子膻中穴处,直至没柄!
“啊!”那素衣女子厉叫一声,发了疯似的冲上来,三叔竟没有拦住!
“我杀了你!”那素衣女子嘶吼着,手掌起处,一道白芒匹练似的闪将出来,状若大刀,“呼”的砍向!
可爷爷也不知道是未加提防,还是措手不及,竟没有躲!就还是那么直挺挺的站着!
那白芒,瞬间就砍在了爷爷的颈侧!
我惊呆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连同那素衣女子,也呆在当场。
谁也没料想,那素衣女子毫无章法的一招,竟能击中爷爷!而且是落在要害!
场中诸人,瞠目结舌,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都直勾勾的盯着爷爷!
但就在此时,爷爷忽然一笑,他颈侧的白芒如冰雪消融,倏失不见。
爷爷缓缓走到那素衣女子跟前,对方已经完全不知所措。
爷爷道:“先别动怒,他还没死。不信,你再看看。”
那素衣女子“啊”了一声,急忙低头去看青冥子,众人也都注目过去。果见青冥子悠悠睁开眼来,虽面色惨淡,气息淹沉,但终究还是微微弱弱的咳嗽了一声。
“你,你……”那素衣女子大喜,俯下身子抱着青冥子,满脸流泪,只说不出话来。
“我说过,我这种人,没有来世,所以,也不好死。”青冥子勉强挤出几分笑意,道:“只是,只是……”
“只是你罩门已封,阴气锁镇。”爷爷替青冥子说了出来:“我以大无相术将这把上古利器插在你膻中穴上,你拔不出来,除非有一日,你道行超过了我,用法力将其消融。不过,以我看来,二十年之内,你恐怕也未必做得到。”
青冥子道:“你不杀我?”
爷爷道:“我何必杀你?你活着,未必比你死了好受。更何况,今日我虽然不杀你,他日,也必有人除你。”
青冥子道:“谁?”
爷爷道:“今且不多言,留待儿孙辈。”
青冥子怔了半天,忽然道:“好一个陈天默,你果然是什么都看透了!丫头,我们走吧。”
那素衣女子抬头看了爷爷一眼,爷爷无动于衷,那素衣女子低头搀扶起青冥子,往众人外围走去。
陈汉名和陈汉礼两人对视一眼,忽然站出来,拦住青冥子二人,叔父也把手一张,冲两人喝道:“你们两个还真准备就这么走了?!嗯?!”
二爷爷也忍不住道:“大哥?怎么回事!?”
爷爷道:“让他们走。”
叔父和二爷爷愕然,姥爷道:“亲家,你——”
爷爷道:“我自有道理。”
叔父和二爷爷只好让开,那素衣女子回过头来,冲爷爷说了声:“多谢。”然后偕同青冥子,正要离去,忽然迎面传来一阵喧闹声,远处人影丛丛,有人惊诧道:“咦?!那不是那个妖女么!?”
另有人道:“是她!”
还有人道:“那个男人是谁?!不会是异五行的邪教头子吧?!”
“那边站了许多人,都是些什么人?!”
“快过去瞧瞧!”
“……”
我打眼一看,却见是许丹阳、袁重山、计千谋等五大队一干人快步而来。不禁皱起了眉头。
“是非人来寻是非了。”爷爷说着话,躲在人后,把腰背一躬,浑身上下“咯吱”乱响,眨眼间又已经缩回了之前那副极不起眼的佝偻老者模样。
二爷爷和姥爷、老爹、三叔也都把脸面遮盖了起来。
叔父冷冷哼着,道:“还怕他们?!”
蒋赫地也道:“怕啥怕?”
说话间,五大队一干人都到了跟前,挡住那素衣女子和青冥子的去路。
袁重山瞥见我,面色一喜,冲我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话,但又忍住了,神情变的稍稍有些古怪。
我也瞧见薛清凌果然就混迹在五大队诸人之中,而且是紧紧跟在计千谋身边的。
在看见我和明瑶的时候,那薛清凌忽然脸色一变,畏畏缩缩的闪躲起来。
我愣了愣,不知道她是什么缘故。
再看那计千谋,也正在盯着我和明瑶看,神情有许多不善,我心中更加惊诧茫然:这是怎么了?
忽听许丹阳问道:“你是什么人?!”他一双眼睛,正盯着青冥子。
五大队上下,不少人都看见了青冥子胸口要害处插着一柄短剑,却又见青冥子仍然活着,无不骇然,纷纷小声的嘀咕议论。
青冥子似是没把许丹阳放在眼里,对自己的身份也毫不掩饰,当即回道:“道号青冥子,五行教的教主便是我。你既为五大队总首领,有心要剿灭我五行教,居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当真可笑!可笑!”
五大队诸人虽然都猜到了七八分,但是听见青冥子亲口说出来,仍旧是不免吃惊。
又听青冥子挖苦五大队,正是揭其短处,令人无言以对。刹那间,左顾右盼,却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许丹阳扫了我们这些人一眼,然后又看向青冥子,冷哼一声,道:“你倒是敢作敢当!怎么,到了现在这步天地,还以为自己能走得了么?!”
“哦?口气如此之大,倒叫人另眼相看啊。”青冥子揶揄道:“许丹阳,你有多少伎俩,你我心中都一清二楚。若是你师父在,我还忌惮三分,可是你,呵呵……怎么,你还以为自己能留得住我?”
“放肆!”五大队中有人厉喝一声,正想要越众而出,表现一番,那素衣女子只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便又急忙把脑袋缩了回去,剩下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
“我们走了。”青冥子笑了笑,那素衣女子扶着他从五大队诸人身边徐徐走过,不慌不忙,青冥子更是满脸笑容,毫无惧意!
两人视五大队诸人如无物,而五大队一干人,竟也眼睁睁看着那素衣女子扶着青冥子远去,直到连背影都彻底消失,都无一人真正站出来拦阻。
片刻后,忽然有人说道:“都快死了,还神气什么?!”
“对啊,胸口上插着剑,还嚣张成这副模样!”
“最看不惯这种张狂的嘴脸!刚才差点忍不住出来收拾他!”
“要不是可怜他,又不屑于跟女人动手,我早就出头了!”
“谁不是啊!”
“……”
“闭嘴!”许丹阳突然暴喝一声,议论声立时止住。
“哈哈!”叔父和蒋赫地都笑了起来,连带二爷爷和姥爷也都在笑。
叔父道:“以前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五大队中站出来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站出来,叱问我们。又指着叔父,道:“你是谁?!张狂什么呢?!德行!”
叔父因为爷爷纵放青冥子,本就窝了一肚子火,听见这话,立时勃然大怒,道:“老子是谁?老子是姓亲,叫爹!问我们做什么?我们做什么关你屁事!一群窝囊废,欺软怕硬,啥球东西!?呸!”
那女人气的满脸通红,指着叔父道:“你,你,你!我现在怀疑你跟邪教勾结!你们刚才是不是在做什么非法的勾当!?”
叔父正要说话,一道尖锐的嗓音忽然响起来:“哎呀,我看这个女人,满脸琴瑟不调的怨气,不是寡妇,就是泼妇,不是泼妇,就是怨妇!而且,马上就要倒大霉啊。”
那女人大怒,厉声道:“就会装神弄鬼,有本事你站出来——哎唷!”忽有一粒石子“啪”的击中那女人的鼻子,鲜血迸流。
那尖锐的嗓音笑道:“哈哈!老子刚才就说了,这怨妇要倒大霉,她还不信,啧啧……”
那沉闷的声音响起来,道:“你不是说她是寡妇么?”
那尖锐的嗓音道:“寡妇大多数都是怨妇,怨妇大多数不一定是寡妇,但这个女人啊,一定是寡妇加怨妇!”
那沉闷的声音道:“此话怎讲?”
那尖锐的嗓音道:“像她这副尊容,像她这种修养,娶她的男人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娶回家以后,天天心中不爽,不就死得早么,她男人死得早,这女人不就寡妇了么,寡妇了心里头不就怨恨了么……”
那沉闷的声音道:“哦——”
显然,是姥爷和二爷爷一唱一和,有人说,还有人动手,在戏弄那女人。
那女人捂着鼻子,嘴里呜咽不清的又开始骂,刚骂出来一句,又是一粒石子,“啪”的击中额头,血流满面。
五大队诸人大惊失色,左顾右盼,却无一人瞧见那石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更找不到谁是凶手。
许丹阳皱了皱眉头,挥挥手,让那女人退后,然后看向我和叔父,道:“陈相尊,陈世兄,你们刚才到底在做什么?”
叔父不客气道:“你眼神不好使么?没瞧见那青冥子胸口插着一柄剑么?”
许丹阳道:“那是你们伤他的?”
叔父道:“废话,不是我们,难道是你?你有那个本事?!”
许丹阳讨了个没趣,又说:“那怎么放他们走了?”
叔父道:“你这是审问犯人?”
许丹阳道:“不是,只是在向相尊请教。”
“这倒像句人话。”叔父道:“你们也看见了,那青冥子膻中穴中剑,却还不死,而且能走能说,谁敢拦他?!你们五大队这么多人都在,还不敢抓他,我们怎么敢?”
许丹阳哼了一声,神情更加尴尬,忽然看向我,又瞥向明瑶,猛的厉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死薛笙白?!”
我和明瑶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情况?都不禁看向袁重山,袁重山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冲许丹阳说道:“许总首领,他们两人对属下有救命之恩,绝不会是害死薛笙白的凶手。清凌的话中多有破绽,不可相信。”
我这才明白,原来又是薛清凌捣的鬼,这妮子必定是在许丹阳面前诬陷明瑶害死薛笙白了。
我朝薛清凌怒目而视,薛清凌却躲在了计千谋身后,也不露面,也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