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我有心留张元清一命,心中忽有了计较,连忙对许丹阳说道:“我们还要找倪家祁呢,倪家祁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但是只有张元清知道倪家祁的下落,所以现在还不能杀了他。”

许丹阳道:“倪家祁不是已经死了么?”

我道:“十有八九是没死的,谁也没有真正瞧见她死了。”

“那又怎么样?”许丹阳冷冷道:“难道你以为张元清会说出他妹妹的下落么?”

我愣了一下,崔胜培在地上笑道:“许总首领还是很了解张元清的,他确实不会说,你打死他,他都不会说,我刚才已经验证过了。”

“你闭嘴吧!”老二踢了他一脚,道:“都他娘的废了,还憋不住!”

许丹阳道:“不留张元清的命,我们也找得到倪家祁,这天地虽然大,但是五大队想要找一个人,也不算什么难事。屠夫,你怎么想?”

屠夫抬头看了许丹阳一眼,道:“我和许总首领是同样的想法。”

我不禁愣住,明瑶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角,让我不要再说话了。

我突然明白了屠夫的处境,张元清捅下了这么大的篓子,屠夫脱不了干系,在擒拿张元清的过程中,屠夫、袁重山和陈弘生都出了大力,但屠夫是将功赎罪,袁重山则是局外人,陈弘生更是受害者,这两人立下大功,都要算到许丹阳的头上,一个是将功赎罪,却没有什么大功,一个是御下有方,大功在身,屠夫已经不敢再跟许丹阳有不同意见了。

只听许丹阳笑道:“屠老大,不如就由你亲自动手,杀了这个罪魁祸首吧。”

屠夫浑身一颤,我也愕然的看向许丹阳,见许丹阳正意味深长的盯着屠夫。

“嘿嘿……”张元清忽然开口了,他笑了两声,喘了一大口气,然后声若游丝,道:“许丹阳,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自从你中了冥约以后,不但变得胆小,也变得残暴了。你明明知道屠老大跟我是好友,你偏偏让他动手杀我,你这样刻薄寡毒,是活不长的,咳咳……”

许丹阳脸颊一抽,尖声骂道:“你才活不长!你现在就该死了!屠夫,你动不动手?!”

许丹阳恼怒之下,连“屠老大”都不叫了。

屠夫紧紧的咬住嘴唇,片刻之后,道:“许总首领,我的胳膊断了一条,成了个废人,现在也没力气杀人啊。”

“你不是还有一只手!”许丹阳道:“怎么,你还想包庇他?!”

“唉……”

忽然有一声叹息远远传来,众人都吃了一惊,循声看时,只见一团大红的影子正以极快的速度飘进林子里来,眨眼间便到我们跟前。

这是一个浑身穿着大红棉袄的老婆子!

身形佝偻,面若橘皮,花白的头发十分稀疏,她那皮包骨头状若鸡爪的手里,拄着一根歪三拐四的木杖,看上去弱不禁风,随时都像是要摔倒一样,但一双眯成线的眼睛里,却迸射出极为惊人的亮光来!

我们都不认得这个老婆子是谁,但是只瞧她刚才进林子的身法,便知道这是一个绝顶高手!

张元清瞧见她,精神稍稍一震,道:“是您老人家来了,好,咳咳……”

那老太婆道:“你还没死吧?”

张元清勉强一笑,道:“实在是惭愧,虽然没死,不过也快了。”

那老太婆道:“我早就说过,你的本事虽然不错,但是这世上比你厉害的人多了去了,你偏偏不听,瞧瞧,伤成啥样子了?”

张元清道:“我母亲就拜托您了,唔——”

张元清正说话间,那老婆子忽然屈指一弹,一道灰光闪过,射入了张元清的口中,张元清喉咙一动,也不问是什么东西,便吞咽了下去,然后道:“多谢婆婆了。”

那老太婆道:“你都快死的人了,就存一口气,闭上那只没瞎的眼睛,少说话吧。”

张元清当即闭上了眼睛,不再吭声。

许丹阳警惕的看着那老婆子,道:“请问老前辈怎么称呼?”

那老婆子连看都不看许丹阳。

明瑶在旁边低声对我说道:“这老太太肯定是当年把倪裳练成活尸又让张樵夫娶了倪裳的那个人。”

“小丫头还真聪明。”那老婆子听见了,回头看了明瑶一眼,裂开嘴笑了笑,嘴里已经见不到牙了。她问明瑶道:“你是蒋家的人吧?”

明瑶愣了一下,道:“前辈是怎么知道的?”

那老婆子道:“看你的眉眼,有几分跟蒋赫地那小子很像啊。那小子的本事不算特别高,但是人长得周正。”

明瑶道:“是的,前辈说的没错,蒋赫地是我爹。”

我不禁暗暗称奇,这老婆子叫蒋赫地“小子”,足见江湖辈分很高,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但她既然来此露面,那必定是为了倪裳和张元清,我刚才看她的身法,已知道在场所有人中,除了我之外,无人是她的对手!她当年能把倪裳练成活尸,必然也精通奇术,只要我不跟她斗,张元清的命应该可以保得住了。

只见那老婆子又瞥向袁重山,道:“听说袁洪荒那老东西还活着,又重出江湖,回去袁家掌门了?”

袁重山愣了愣,然后道:“是的。”

那老婆子道:“嗯,袁重渡早就该死了,袁洪荒是个糊涂蛋,只有你,倒算是个老实人。”

袁重山尴尬的一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那老婆子缓缓扭过头来,朝我微微一笑,我便也冲她笑了笑,却不提防那老婆子忽然提起拐杖,斜向上一挑,杖头立时便到了我的下颌,我大吃一惊,把脑袋一仰,同时身急往后退,那老婆子却欺身又进,身法灵动奇诡,快的惊人,她招招抢攻,连打了十几杖,杖杖毒辣怪异,刹那间便攻了我个措手不及,手忙脚乱!

直到十几招过后,我才渐渐稳住,片刻后,又转守为攻,瞧着破绽,抢入那“呼呼”的杖风中,躲过她一击,“嗖”的伸出手来,只一抓,便扯住了杖身,怒问那老婆子道:“你干什么打我?!”

那老婆子双手捧杖,腕子急转,那拐杖陀螺似的一旋,我只觉掌心中一震,便撒了手,那老婆子笑嘻嘻的把拐杖往地上一拄,道:“天默老儿生的好孙子啊!小小的年纪,就有这么大的能耐,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