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老二听了那老婆子的话,就更害怕了,对我说道:“哥啊,放着有人的屋子你不去睡,要睡外面那不是成心找罪受吗?要是在外面睡觉,睡到半夜里,迷迷糊糊的时候,被啥毒虫咬一口,那不是死的不明不白了?现在这五月大热天的,可正巧是毒蛇蜈蚣出没的时候,这又是在深山里,咱们可还无后着呢。”

我道:“就冲她说的,这村子里的人逃的逃,死的死,没了个精光,就剩下她一家,更是可疑。”

老二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难道这村子里的人全都得饿死完,或者说都跑完,那才叫不可疑?有些人啊,他就是命大,那是没办法的。再说了,哥,我咋觉得你本事越大,胆子就越小?一个老太婆,咋能把你吓成这样?”

我道:“我可不是怕,你又不是不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要非得去住,那半夜真出什么事情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老二一听我松了口,大喜道:“就算是真出了啥事前,有你在,我也不怕。”

“你啊……”我无奈的摇摇头,道:“你就是个惹事的行家!”

“走吧,走吧。”老二道:“还不是你带着我走到这山里来,又跳到高处找的这户人家?可别事事儿赖我。”

这话说的我倒是无言以对,便和老二又走了回去。

那老婆子看见,笑眯眯的说:“我老婆子好心,你们还不领情,这可真是怎么说的……快进来,快进来吧。”

我们跟着那老婆子进了院子,左右看看,又入了屋门。屋子里也没有电,只是点着油灯,那灯油闻着有点古怪,既有股异常的香味,又隐隐有点异常的臭味,火苗却是十分的明亮。

我心头疑惑,便问那老婆子,道:“大娘,你这灯油是用什么做的?不是松油吧?”

“不是。”那老婆子道:“是我那儿子弄的,在山里有时候打死头狼,弄死头猪,熬出来的油。”

我便不吭声了。

又嗅到一股肉香味飘过来,老二咽了口口水,说:“大娘,你们家里还有肉?”

“有啊。”那老婆子道:“锅里正炖着呢。你们俩赶得也是时候,肉都快炖熟了,炖的稀烂的一锅。”

老二又咽了口口水,道:“这肉味儿也闻不出来是啥肉啊?狼肉?还是野猪肉?”

“狼肉太粗实,野猪肉太骚,都不爽口。”那老婆子说:“锅里煮的是蛇肉,又香又滑又嫩,好吃的能把自己舌头吞进去。”

那老婆子说着话,盯着老二,嘴角都溢出了涎水,“嘿嘿”笑了两声,伸着舌头又舔了去。

我听见说是蛇肉,便觉有些恶心了,老二听见说是蛇肉,也吓了一跳,不再咽口水了。

那老婆子道:“你们俩饿不饿?”

我道:“不饿。”

老二道:“我们带的有吃的东西,就算饿,也不敢吃蛇肉啊。大娘家里有热水没有,我们带的干馍,就着热水吃喝,也不噎着。”

那老婆子道:“蛇肉有什么不好的,你们真是不懂好赖。你们瞧瞧大娘的这牙口,就是吃蛇肉吃出来的,到现在七十多岁了,还整整齐齐,一个不歪,一个没掉。”

我道:“那蛇也是你儿子抓来的?”

那老婆子说:“是啊,这时候正是蛇多的节气。”

我道:“怎么不见你儿子?”

那老婆子一笑,道:“我儿子啊,他太懒,在里屋床上躺着呢,得等到肉熟了,他才出来吃。这肉我看是熟了,我去端来,顺便叫儿子出来。”

那屋子是破烂木头房,一排三间,中间算是堂屋,左右各一间里屋,屋子外面有个棚屋,就是正在煮肉的灶火房。

那老太婆进到右侧的里屋,喊了一声:“孩儿啊,出来吧,肉熟了,家里也来客人啦!”

屋里有个男人的声音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那老太婆又冲我们笑笑,便出了堂屋,往灶火房去了。

里屋里“窸窸窣窣”的乱响,想是那个儿子从床上起来的动静。

老二低声说道:“比我还懒。”又说:“哥,我刚才约莫着那个老太婆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大一样啊。”

我道:“我也觉得她看我有些不大一样。”

老二道:“是不是我长得太齐整了?”

我正想骂他,便见里屋的布帘子一掀,有个男人走了出来,我抬眼一看,见是个大约三十岁出头的男人,身材高大,与我相仿,面皮白净,没有胡须,肤色细腻,几乎不差明瑶,模样也十分秀美,上下穿的整整齐齐,与这木头屋子,分外的不搭。

但我仔细一看他的模样,顿觉熟悉,猛然间想起来,此人我见过!正是两年前被祁门老三设计,骗到嵩山上大闹一场,遇到的那个人品极坏的人!

此人因妒生恨,无端端的要跟麻衣陈家结仇,张口闭口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他好”,又说什么“明着打不过你,也要暗地里害你”,后来我放了他,下山的时候,恰遇到我叔父,他不知死活,坑骗我叔父,结果被打了一顿,说是拔光了头发,毁了根基……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又遇上!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他也认出了我,诧异道:“是你?陈弘道?”

我冷笑一声,道:“原来那老太婆是你母亲,你这样的为人,谅你娘也不是什么好人!老二啊,今天,咱们可是进了贼窝!”

老二吃惊道:“咋了,你们俩以前还有仇?”

“可不。”我道:“咱大曾经把他的头发都给拔光了,一毛不剩,没想到,他倒是好头皮,居然又长出来了。”

那人气得咬牙切齿,恨恨的瞪着我,忽然一跺脚,拧身走出去了。

老二看着那人的背影,道:“这人怎么扭扭捏捏,像个娘儿们?”

我看到他刚才的动作,也觉稍稍诧异,道:“不知道,以前他不是这样式的。难道是没了道行,就不伦不类了?”

老二道:“那咱们走不走?”

我往凳子上一坐,道:“本来是不想住在这里的,但是既然是他们家,那我反而就不走了。我倒要看看,这母子俩,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