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业火登时幻化如十多丈远的巨龙,上下翻滚,扭着身子蹿入沙尘中,一时间,四周异亮如同白昼,沙尘中惨叫四起,撕心裂肺!
顷刻间,业火熄灭,沙尘止住,我瞧见地上一堆堆的黑烬,知道都是死人化成的灰。
再往远处看,正有四五个人影仓皇狂奔。
我觑看的真,一个纵扶摇便奔了过去,兔起鹘落间,觑看着距离已近,左手抓“提千斤”,右手拍“悬空掌”,口中施“龙吟”,爆喝一声:“留下来!”
那五人被我的龙吟震得都是身形一顿,说时迟,那时快,我左手提千斤隔空取物,已将跑在最后的那人凌空抓回,用力一掼,摔在地上,右手悬空掌穿云追月,“啵”的一声响,另一人口喷鲜血,往前又撞在第三人身上,相继倒下。
剩余那两人扭头看了一眼,又往前跑,我正要继续追赶,身边轻风扫过,半空里金光闪耀,惨叫声中,血色飞溅,两条断腿跌落尘埃,老爹收了金牙线,冷声道:“还要跑吗?”
那两人各自断了一条腿,其中一人当即晕死,另一人还伸手封了断口处的穴道,然后才缓缓倒在地上。
叔父、陈汉礼、陈汉隆、陈汉杰和顾水娘等人也都跟了上来,班火正瞧着受伤的几人,恨声道:“巩长治不在!也不知道是跑了还是被烧死了!”
叔父道:“这几个人都是谁?”
班火正指着被我用“隔空取物”抓回来的那人,道:“他就是命术部的严介夕。”又指着被我用“穿云追月”打的吐血那人,道:“他是山术部的张宝梁。”然后指着被我击倒的第三人,道:“他是张宝梁的弟弟,张宝檩。”
顾水娘盯着那两个被老爹削断腿的人,道:“他们是医术部的鹿尔日、鹿尔月兄弟。”
叔父道:“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顾水娘道:“那晕过去的是弟弟。”
老爹看向鹿尔日,道:“你把毒砂的解药拿出来,我饶你们兄弟不死!我言出必行,决不食言。”
鹿尔日道:“你就是神断先生陈汉生吧?”
老爹道:“正是区区。”
鹿尔日又看向我,道:“看你的年纪不大,本事却如此了得,你就是被风传为‘武极圣人’的陈弘道吧。”
我默然无语。
鹿尔日又环顾其余众人,道:“哪位是相脉阎罗陈汉琪?”
叔父道:“是我!你要怎样?”
鹿尔日点了点头,道:“历来传言都说神断先生陈汉生谦逊沉稳,是长者风范,又说武极圣人陈弘道是慈悲心肠,少有杀戮,而那相脉阎罗陈汉琪为人刻薄,下手狠毒,最是嗜血好杀,今天看来,都是假的!陈弘道上来连伤三人,陈汉生断我兄弟两条腿,连眼都不眨!”
叔父嘿然冷笑,道:“姓鹿的,我问你,那刚才一阵业火,烧死了你们多少人?”
鹿尔日怨毒道:“第一次的火势不大,只烧死了三个人,第二次的火势骤大,我们四部二十三名精英,尽数毙命!班火正,班局首,我真是小瞧你了!从前我还以为你的本事不过是与我们相当,纵然是高,也高不出半筹,却不知道你竟然深藏不露到这种地步!你要是早早的显露出来,我们何必跟你争斗?早奉你为下一任宫主了!”
班火正道:“鹿兄弟,你这可就高看我了。”
鹿尔日道:“怎么,你还敢做不敢认吗?”
“嘿嘿……”叔父狞笑道:“第一次业火,是班火正烧的,第二次业火,那是我的手笔!”
鹿尔日怔道:“是你?!”
叔父道:“既然叫做相脉阎罗,总不能叫你失望吧!”
鹿尔日愣了半天,忽然凄声大笑:“哈哈!哈……”
“别笑了!”叔父喝道:“就像我大哥说的,把解药拿出来,饶你们不死!否则,那一地的灰烬,就是榜样!”
“笑话!”鹿尔日道:“亏你们个个都是高人,竟然如此天真!我那毒砂是要人命的毒药,既然是要人命的,又怎么会有解药?”
“放屁!”陈汉杰抱着陈汉雄,上前骂道:“你们不配解药,难道你们自己人失手中了毒,也看着他死么?!”
“嘿嘿……”鹿尔日冷笑道:“难道你以为不是?刚才在沙尘中,我们医术部的弟子抛洒毒砂,已经毒死了机关部一人,山术部两人,命术部两人,你问他们,有救没有?”
那严介夕冷声道:“就算是有解药,也不会给你们!”
“不错!”张宝梁恨声道:“不过是个死而已,废那么多话做什么!?我们不是班火正,也不是顾水娘!不怕你们威胁!”
这把叔父和陈汉杰给气得七窍生烟。
老爹看向班火正,班火正也摇了摇头,道:“据我所知,医术部的人制造毙命的毒药,确实不配备解药。”
“这帮混账!”叔父道:“我偏偏不信,我来搜搜!”
“慢!”老爹扯住叔父,道:“小心他浑身是毒!”
陈汉礼道:“让我来吧,用烟枪。”
“嗯,小心。”老爹点了点头。
陈汉礼挺着烟枪走到鹿尔日跟前,挑开鹿尔日的上衣,把衣服里的口袋和身上绑带,以及皮囊,还有瓶瓶罐罐,全都抖开、砸开。
我们都凝神屏息,唯恐那些药粉是毒,挥发出来害人。
老爹问道:“鹿尔日,当真是没有解药吗?”
鹿尔日冷笑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无非是要蘸着这些药粉,涂在我们兄弟的伤口上,一份一份的试验。看哪些是毒药,哪些是解药。我也不怕你试,你若试出来有一份不是毒药的,算我医术部部首徒有虚名!”
陈汉杰道:“七哥,就试他!”
老爹摇头道:“不必了。”
叔父道:“大哥,他或许是故意说这种话的。”
老爹道:“我看得出来。”
叔父道:“那八弟他?”
老爹道:“不用担心。我看鹿尔日也不过是虚言恐吓,他的毒,并没有那么厉害。”
“陈汉生,你要激我也不必说这种话!”鹿尔日冷笑道:“我的毒砂见血封喉,我自己难道不知道?你说不厉害,那怎么样的毒药才算厉害?”
老爹笑道:“你的毒砂是不是见血封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八弟被你的毒砂打烂肌肤,已经见了血,可是到现在,他还活着。他不但没有被封喉,呼吸还算平顺,脉搏也并非十分虚弱。”
鹿尔日惊道:“你胡说!我不信!”
陈汉雄虽然一直昏睡不醒,不能动弹,但确实有呼吸,因为我能听到他孱弱的呼吸声,也看得见他胸口微微起伏。
“是不是胡说,我自己自然知道。”老爹道:“既然我八弟中了你的剧毒,没有立时毙命,那么他此后也死不了。诸位,咱们继续前行吧。”
叔父道:“这几个人怎么处置?”
老爹道:“带上严介夕、张宝梁、张宝檩,让他们走在前面,做探路的石子。”
严介夕大骂道:“陈汉生,你休想!我们宁死也不为你做任何事情!”
老爹走上前去,五指轮开,施展起六相全功行云拂的指法,“哒”、“哒”、“哒”、“哒”、“哒”……数声轻响,真个如行云流水一般,在那严介夕身上连戳五处穴道,然后冷冷道:“你纵然是想要死,也得我点头。”又扭头对陈汉礼说道:“七弟,你来。”
陈汉礼走上前去,老爹指着严介夕腿上的两处穴道,说:“他要是不肯走,你就用烟枪轮换着点他这两处穴道。”
陈汉礼点了点头,挺着烟枪,在那严介夕的腿上一戳,严介夕竟不由自主的往前跳了一步,陈汉礼又戳向另一处,严介夕又情不自禁的跳了一步,虽然动作滑稽难看,但确实走起了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