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在县城里闹得沸沸洋洋,到处都说康福做人不地道,强买强卖,逼得人家妻离子散,所以才来报复他。
还有人越级向上举报康福行贿买官,一时间,人心惶惶,上面派人亲自来查探,官场震动,康福花了不尽的钱,走了无数门路,最终不但官没做成,名下的所有门店全都关了,不动产查封,存款冻结,生生地从县城第一豪富,变成丧家之犬!
康福走投无路,最后连自己在郊区盖的大别墅也卖了。
在离开大别墅前一天的夜里,康福带人把宅子里的地全都刨开了,他非要看看马藏原给自己埋了个什么东西。
结果当刨到大门楼,挖到门槛下面的时候,一口小木棺材被挖了出来,一头翘,一头平,翘的那头朝下,康福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下来!
打开小木棺材,里面掉出来个木头人,右边的耳朵竟然断了!而且那木头人背面上还清清楚楚刻着他康福的名字、生辰四柱!
师傅说,棺材棺材,升官发财,如果不是埋死人的,只要不写上“奠”字,那就不是晦气的东西,寓意甚至还是好的。
小木棺材,一头翘,一头平,要是翘的那头朝上,平的那头朝下,就有升起的意思,是升官。
把翘的那头朝下埋在土里,那分明是沉棺!
再加上棺材里放着的小木人,刻着康福的生辰四柱和名字,却少了一只耳朵,弄得官帽不成官帽,相貌不成相貌,这哪里是盼着人好,分明是盼着人有个三长两短!
康福看见这些东西,当时就气的浑身哆嗦,他用刀把那木人上的名字还有生辰四柱刮了个干干净净,又用砖头把木人砸了个稀巴烂,丢进了火里,看着那木人烧成的灰,摸着自己烂了个大洞的耳朵,康福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马藏原,我操你祖宗!老子活埋了你!”
那天夜里,康福就失踪了。
人们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听见过他的消息。
只是六天以后,马藏原也失踪了。
在马家人四处找他的时候,警察局却接到了报案,康福卖掉的别墅院子里,发现了一具死尸!
是别墅新主人养的一条狗,从土里刨出来的——尸体还没有完全腐烂,面目依稀可见,正是马藏原!
马藏原是什么时候被康福给抓走的,没人知道,他又是什么时候被康福给活埋到院子里的,也没人知道,总之,从那一天后,再没有人找到过康福。
就连督办这起命案的警察,在明察暗访了二十多年以后,也不得不将案件封存,说是过了追诉期限。
师傅说完这件事情后,长叹一口,说:“这人的命啊,真是奇!你不服都不行,你们师祖爷被马家坑害在棺材里硬生生憋死,马藏原洪兴(风光)了几年后,被人给活埋,也是憋死。你们师祖爷死的时候,好歹还落口棺材,马藏原死的时候,什么也没有。一样的是,俩人都是为了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话儿说的可是一点也不错!咱们做匠人的,就该有匠人的本分,咱们的本分是什么?打地基、垒砖头、上梁、结顶、刷漆、做家具……不是给人下厌、拆厌、防厌赚钱的!偏离了这一条规矩,鲁班祖师爷就不保佑,就会没好下场!”
“我看还是不一样。”二师兄来了一句:“师祖爷死是死在道行不够,马藏原死是死在用人不当。师祖爷要是本事比马藏原高,就死不了!马藏原要是防备好了徒弟,也死不了!”
师傅被二师兄再次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二啊,你就是不信邪!”师傅末了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就是不信邪!”二师兄挺着脖子,说:“我看你的本事也不够!要说胆子,哼哼……”
二师兄不说话了,来了一句冷笑。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当即站起身子,怒斥二师兄道:“万建魁,你是不是分不清好坏?师傅说一句,你对一句!师傅是害你的?你目无尊长,还有没有个大小?”
“陈木郎!”二师兄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沉着脸道:“你算老几?你还教训我目无尊长,你这是干什么?”
“老二、老三!”大师兄赶紧站起来和稀泥:“说说闲话,听听别人的故事,你们俩怎么还吵上了?老三,他好歹也是你二师兄吧,你就提名带姓的喊?没规矩啊!老二,你也是的,你说师傅的话,也确实有些过分了……”
“祁家和,你少在这儿充大头葱!”二师兄扭脸又朝大师兄开炮:“你除了能活活稀泥儿,你还能干什么!撒泡尿能弄丢俩人的工钱,熊样!”
这一下,大家都愣住了。
二师兄以前就算再犯浑,也不会浑到这种地步,逮谁骂谁,好坏不分。
他现在这种状态,简直就是疯狗!
大师兄就算是再能忍的性子,这个时候,脸也阴沉下来了。
眼看这就要变成三兄弟大打出手的局面,师傅猛地大喝一声:“都给我坐下!咋咋呼呼的,干什么!”
第十七章 师门叛徒
师傅的话,我不能不听,我狠狠地瞪了一眼二师兄,然后坐了下去。
大师兄本来就没有和二师兄对着干的胆子,刚才也是为了顾全面子,故意拉长个脸,现在听师傅这么一喊,就坡下驴,立即就坐了下去。
只有二师兄,却像是没有听见师傅的话一样,仍旧是站着,居高临下,而且还一副鄙视的表情,睥睨苍生似的,冷笑着,看着我们。
娇娇“呵呵”一笑,对师傅说:“爸,你以后选徒弟也得挑挑人,别什么东西都往家里引!那个马藏原不就吃了这方面的亏?”
“你说谁呢?”二师兄朝娇娇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娇娇吓了一跳,我立即跳了起来,挡在娇娇跟前,喝道:“万建魁,你少冲着女人叫唤!”
“建魁。”师傅叹了一口气,说:“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师傅也没亏待你吧?”
“哼!”
二师兄别过了头,不看师傅,也不说话,只是从鼻孔里喷出来两团气。
师傅仍旧是和颜悦色地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你为什么就不听师傅的话了呢?”
“翅膀硬了,就想飞了!”娇娇说:“本事都学全了,还着师傅干啥?爸,当初你要是不传厌胜,说不定人家还能跟着你干,你连厌胜都传了,人家还跟着你图啥?”
“你闭嘴!”师傅喝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回你屋里去!”
娇娇嘴一撅,哭着回屋去了。
我本来想跟着,看了看师傅的脸色,只好悻悻地站着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