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这个摸黑郎已经死掉的时候,猪油饭终于觉得,这几个时辰的苦等没有白费。
不过,他仍然有那么一丝丝警觉,摸黑郎是怎么死的?受了伤?还是中了毒?跌跌撞撞的走到这儿,倒下去就没有再起来,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这么死掉。
散落在地上的干粮,硬邦邦的像是一块一块石头,但对猪油饭来说,这是最最珍贵的东西,对干粮的渴望,淹没了猪油饭心里最后一丝警觉,他想赶紧拿着干粮离开。
猪油饭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摸黑郎的跟前,他拖过来一个柳条筐,把地上的干粮一块一块的捡起来,全都放到了框里。他不想节外生枝,只要捡走所有的干粮,他就会马上走。
猪油饭捡走了干粮,但是,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又犹豫了一下,他想要干粮,更想要一些伤药,九王坟的摸黑郎都是独自行动的,一般会随身携带一些伤药。
猪油饭很清楚,没有伤药,受伤的伤口就不能痊愈,会一点点的烂掉。
他把柳条筐放到一旁,弯腰来到摸黑郎的身边,摸黑郎的两条胳膊,看起来都已经僵硬了,他伸出手,想在摸黑郎的身上搜一搜,有没有伤药。
就在猪油饭伸出手的那一瞬间,几个时辰都没有动弹一下的摸黑郎,突然就闪电般的扣住了猪油饭的手腕,尽管变故来的非常仓促,但猪油饭反应的也无比迅速,手掌一翻,就要从摸黑郎的手中挣脱出来。
摸黑郎整个人仿佛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另只手跟着又抓住了猪油饭的手腕,在手腕被抓住的时候,猪油饭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一个铁圈给箍住了。
猪油饭还年轻,功夫比不上卫八,却也不是泛泛之辈,他嘭的一拳,直接砸在了摸黑郎的脸上,摸黑郎已经用尽全力,但没有完全躲开这一拳,他的嘴巴立刻被打的冒血,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你跑不了。”摸黑郎退到两丈之外,一张嘴,噗的吐出了两颗被打落的牙齿。
猪油饭的手腕上,果然被套了一个小小的铁圈,铁圈非常结实,还连着一根细细的铁索,铁索的另一端,握在摸黑郎的手中,猪油饭转身想跑,摸黑郎死命的拖着那根铁索,这无形中阻挡了猪油饭逃走的步伐。
猪油饭感觉到了不妙,他知道,摸黑郎不可能一个人在这儿装死,他必然还有同伙。
果然,猪油饭心里的念头一冒出来,从不远处的黑暗中,风驰电掣般的冲过来几个人。猪油饭一惊,急速的转身冲向了摸黑郎,现在只有把摸黑郎打倒,挣脱禁锢,自己才能飞快的逃走。
摸黑郎很机敏,不跟猪油饭争斗,拖着那根差不多两丈长的细细的铁索,来回的游走,就这么一耽误,那几道身影一起到了跟前。
此时此刻,猪油饭落在了下风,他的一只手等于被死死的困着,挣脱不开,也使不出力气,铁索虽然细,却结实的一塌糊涂。那几道身影志在必得,围住猪油饭之后,也没有马上动手,就是左右困住他。
前后都是敌人,猪油饭不断的转来转去,他有些急躁,但是,对方不跟他真正动手过招,自己的功夫一点施展不出来。就这样绕了好几个圈子,猪油饭有些顾不住了,他刚刚一转身,身后唰的飞过来一个绳套,绳套套住猪油饭的脖子,随即便收紧,死死的勒住了猪油饭的脖子。
猪油饭心里一凉,下意识的伸手去扒拉脖子上的绳索,周围的人抓住机会,一拥而上,将猪油饭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按住猪油饭,左右端详了一阵子,又从身上掏出了一张血状子,展开来仔细的看了看。
“是他。”络腮胡子指着血状子上面的画像,对周围的人说道:“就是他。”
“还有一个,是他的同伙,两个一起拿了,这一万大洋,就算是十拿九稳了。”
“你藏的倒是严实,一个月了,愣是没让人找到。”络腮胡子揪着猪油饭的衣领,说道:“你的同伙在哪儿,说出来,咱们少叫你吃点苦头。”
猪油饭笑了,好像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事情,尽管全身上下被绑的和粽子一样,他却丝毫不以为意。
“很好笑?老子在问你,你的同伙在什么地方!”
“看你那个熊样儿。”猪油饭脸上,似乎又出现了那副招牌似的,玩世不恭满不在乎的笑容:“你给爷跪下,磕三个头再说。”
络腮胡子一点都不手软,抬手抽了猪油饭一巴掌。这一巴掌抽的很重,猪油饭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半边脸随即便肿了起来。
猪油饭挨了一巴掌,却仍旧在笑,一边笑,一边冲着络腮胡子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络腮胡子有些恼火,抬手正正反反又抽了猪油饭好几巴掌,他下手特别重,猪油饭的脸立刻肿的老高,猪头似的。
但是,猪油饭连眼睛都没眨,嘴巴里的血,不受控制一般的顺着嘴角流出来。
“这似乎是个硬骨头。”旁边的人小声对络腮胡子说道:“天快亮了,这些日子,九王坟的叶子到处乱找,万一真被他们看见,恐怕不妙,找个地方,慢慢收拾这小子。”
“走!”络腮胡子一挥手,几个人抬起猪油饭,顺着水潭边儿,朝着北边走去。
距离水潭大概一里地,就是屋瓦山,山脚下有些石洞,这帮人找了一个石洞,把猪油饭抬进去,外头留着两个人把风。
到了石洞里头,络腮胡子捏了捏自己的拳头,他的拳头很硬,一使劲,骨节便噼噼啪啪的一阵爆响。猪油饭背靠着石壁,满不在乎的看了络腮胡子一眼。
“老子不信,你的骨头再硬,能硬的过老子的拳头!”络腮胡子慢慢把拳头在猪油饭眼前晃了晃,咬着牙说道:“同伙在哪儿!?”
“就你爷爷一个。”猪油饭的脸已经完全肿了,却学着络腮胡子的模样,咬着牙说道:“爷叫你磕头,你听不见?聋了?”
“死牙臭嘴!老子就专治你这种人!”络腮胡子一脚踹翻了猪油饭,把猪油饭的左手从绳索里硬拉出来,捏着他的食指,猛一用力。
几个人同时听到了骨头折断的声音,猪油饭的身躯一颤,身子像是一只被人抽住了麻筋的虾,先是一缩,随后又拼命的想要舒展开来。
剧痛攻心,这种痛楚,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猪油饭几乎昏厥了过去,但剧烈的疼痛,让他连昏厥的权力也没有。他的半边脸贴着地面,死死的咬着牙,哼都没哼一声。
络腮胡子恼羞成怒了,他没有遇见过骨头这么硬的人,一伸手,从同伙儿手中拿过一根棍子,对准猪油饭的小腿,一棍子砸了下去。
猪油饭的身躯又一次缩成了一团,他听到了小腿迎面骨被砸断的声音,一股足以让人死过去的痛感,顺着腿,急速蔓延到了头颅中。猪油饭的下嘴唇,一下子被咬穿了。
络腮胡子仍不罢休,举着棍子,瞅准猪油饭身上骨节凸起的地方,一口气连砸了十多棍子。
猪油饭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身子被捆绑着,不能动弹,嘴巴里的血,一滴一滴的顺着嘴角,流淌到地面上。
他的眼神,似乎微微有些涣散了,嘴唇慢慢的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不吃点苦头!就不肯开口!?”络腮胡子趴下来,望着猪油饭的嘴巴,想听听猪油饭在说什么。
“爷叫你......叫你跪下......你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