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异常安静,针落可闻。
随着中年男子最后的“宣判”,他不再说话。
其暴戾的气息逐渐消散,恐怖的杀意悄然收敛,又恢复到之前慵懒困乏的模样,哈欠连天。
他体贴的给柳思影递去纸巾,推着她坐到休闲区沙发上,郑重其事,却又轻声细语道:“丫头你放心,谁敢欺负你,猫叔就要谁的命。”
“若不是念着与昆仑有几分旧情,美倩对那家伙……”
“哼,这几个外门弟子我说杀就杀。”
“一口气吹死他们。”
中年男人极为狗腿的守在柳思影身边,为她捏肩敲背道:“你想要什么交代,猫叔就让昆仑给什么交代。”
“他们要是不给,我就亲自去一趟昆仑山,大不了陪谷琦剑打一架。”
“打不过我就捣乱,把昆仑九峰闹个鸡犬不宁,铁定为你讨回公道。”
柳思影破涕而笑道:“才不要,京都距离昆仑太远了,猫叔来回奔波辛苦的很。”
“我只要这几个混蛋付出代价,让他们长长记性,别打着昆仑弟子的名头为非作歹。”
“别,别欺负李木。”
中年男子开心的直咧嘴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猫叔听你的。”
“耶,李木?谁是李木?”
“这名字好像很耳熟呀。”
中年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茫然挠头道:“你,你那个小男朋友?”
柳思影大羞,余光看向我,又很快收回道:“别乱说,只,只是同学,普通朋友。”
中年男人感应敏锐,顺着柳思影侧目的方向瞥了我一眼,脸色稍有变化。
他躬着身子来到我面前,指着半死不活中的旭伟说道:“他没力气挣扎了,你可以暂时不用管他。”
“有我在,基本用不着人质。”
我肢体僵硬的放开旭伟,任由他倒在地上,开口说了声谢谢。
中年男人好奇的盯着我道:“你的杀心很重。”
我扶着墙壁,只觉得天旋地转。
眼前发黑,身体瘫软,好似大病初愈后的虚弱,每一口呼吸都得花费全身力气。
中年男子抬手,一指点向我的眉心。
“轰。”
脑海震荡,如遭雷击。
我清楚的看到有一团浓郁黑雾在我的脑子里乱窜,覆盖在那层阻拦天重强行占据我肉身的“薄膜”上。
它在蚕食薄膜,一点一点的吞噬,肉眼可见。
但很快,有一股黄光冲了进来。
带着无坚不摧的凌厉与黑雾纠缠,所到之处光明无暇。
“哇。”
我捂住嘴巴,喉结上涌。
猩甜的血腥气充斥口腔,又被我强行咽下。
中年男人收回食指,语气凝重道:“你被人乱了心智,对方很厉害。”
我默默点头,心如明镜。
天重,到底是忍不住了。
他趁着我心绪不宁的时候乱我思想,悄无声息,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若不是中年男人出手,我看不到那团黑雾,又岂会知晓这一切?
而这些,也验证了我之前的猜测。
那层“薄膜”是阻止天重占据我肉身的关键东西。
薄膜在,天重必须得到我的认可才能操控肉身。
一旦薄膜不在了,结果可想而知。
“胖球,你扶这小子过去坐着。”中年男人指使张瑞道:“奇了怪了,我家小思影天性善良,运气一直很好,怎么会遇上你们这两个倒霉蛋。”
“一个恶灵入体,被三大至阳物暂时镇压,死不死的还得看日后造化。”
“一个给阴胎当养料,时日无多。”
“啊哟哟,不行不行,得让思影离你们远点,以免殃及池鱼。”
中年男人屁颠屁颠地赶回柳思影那边,窃窃私语,时不时地指一下我和张瑞,表情要多鄙视有多鄙视。
“猫叔,他叫张瑞,你别胖球胖球的喊着,多难听呀。”柳思影嗔怪道:“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中年男人正色道:“都胖成那样了,还配有名字?”
“你看他走路,能看得到腿吗?”
“眼睛不好的都以为这坨肥肉自己会飞呢。”
搀扶我的张瑞一个踉跄,差点没摔死。
“木子,我和他拼了。”张瑞悲愤道:“士可杀不可辱。”
“恩,去吧,凌空飞转三百六十度的滋味绝对很好,你尽管尝试。”我鼓励道。
张瑞脖子一缩,立马熄火道:“哈,开玩笑。”
“胖球,胖球,多新颖别致的绰号啊。”
“宝宝很开心,宝宝相当喜欢。”
“嗷呜……”
“嗷你码个头。”中年男子骂道:“来,跟我学,喵……”
这一下,连我都跪下去了。
猫叔猫叔,猫投胎的?
另一边,眼镜男等人自知闯下大祸,心如死灰。
京都十大富豪家族之一的柳家,论势力,肯定是比不上昆仑的。
可他们几个只是算命堂外门弟子,身份卑微,无关轻重。
平白无故得罪了柳家小公主,还指望总部会保住他们?
死罪或许可免,但活罪一定难逃。
鞭刑三十下都是最轻的,怕就怕被逐出师门,洗去记忆,成为痴痴傻傻的疯子,从此流落街头。
“熠师兄……”
眼镜男等围绕琪熠站立,将所有希望寄托于此。
琪熠的表姐詹淑影是风水堂主事,得内门副统领张鸣青睐。
在他们看来,只要张鸣愿意插手此事,未必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知道该怎么做。”
琪熠从恐惧中回神,镇定自若道:“等张统领来了,大家统一证词,就说不曾得罪羞辱柳家女孩。”
“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张统领自会偏向我们。”
“记住,咬紧了这一点千万别松口,我就不信那猫啊狗的真敢杀我们。”
琪熠一副运筹帷幄的狠色道:“柳家要面子,咱昆仑就不要面子了吗?”
眼镜男沉吟道:“李木同为算命堂弟子,他会帮柳家作证的。”
琪熠嗤之以鼻道:“这样最好,咱们反过来将他一军,诬陷他串通柳家对付同门弟子。”
“嘿,到时候这小子不死也得掉层皮。”
说罢,他掏出手机联系表姐詹淑影。
模样恭顺,嘴角故意扯出暖洋洋的笑意。
“喂,表姐,我是琪熠。”
“我在南大街竹外楼私人菜馆。”
“表姐……”
琪熠突然泣不成声,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五分钟后,他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重重吐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