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彼岸花

袁晓兰和张二两个人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有我继续咋呼:“这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子弹打进去呢?你们不是说这里是什么唐朝时期的地方吗?”

“闭嘴!”袁晓兰吼了我一句,又压低了声音道:“这棵树是被激烈的枪弹射击打断的,能打出这么凶猛的火力,当时一定事出有因,其他的树都是用工具砍断,唯独这颗是被枪弹打断,所以这棵树就是诱因。”

袁晓兰说的有点拗口,我仔细想了一下才明白她的逻辑点。

假设这里曾经有一批荷枪实弹的人,我们眼下的这棵树出现了某些能威胁到他们的东西,所以这些人集中火力打断了这棵树。事后危机也没有完全解除,为了避免再次陷入危机,人们开始砍伐树木,但最后有没有找到那个能威胁到他们的东西,我们就无法判断了。

在我梳理思路的时候,袁晓兰已经弯腰蹲在地上,用匕首撬出来了几颗黄澄澄的子弹,看上去有点不爽很规整,但是一点生锈的痕迹都没有。

“认识这个吗?我不懂枪。”袁晓兰把子弹拿在张二眼前,后者才勉强回了回神,摇头道:“不认识,但看样子有不少年头了,最起码二三十年内都不用这种型号的子弹了。”

袁晓兰又撬出来几颗子弹揣进兜里,口中猜测道:“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这片林地工程的毁灭,时间节点是在近代,最起码是人类能够大批量生产制式枪械的时间之后。从树木发干枯程度来看,跟那些藏有大猩猩的树棺,是同一时间开始干枯的。”

“嗯。”张二随口答应了一句,我一直在观察着他,从发现这颗树后,张二的神情就很不对劲,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在看。

“你没事吧?”袁晓兰也发现了张二的异常。

张二的脸色更加难看,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一咬牙开口道:“我刚就想跟你们说来着,一开始看到这颗树茬子之后,我就看见我哥和老三他俩了,当时他俩就在这树旁边打架,但一眨眼又都不见了。”

我看张二的脸色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来,自己也是浑身发冷,他不会拿两个死人来开玩笑,而且还是他两个亲兄弟。

“他们现在在那儿?”袁晓兰似乎根本不知道‘害怕’俩字咋写,伸手指着张二刚才一直看着的方向。

张二摇了摇头:“刚才是在那儿的,还在打架,但这会没影了,我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看他俩打架了,但想不起来在哪儿了,也可能是做梦,因为刚上山的第一天我大哥就没了。”

我下意识开始远离张二,袁晓兰也在偷偷给我使眼色,让我不要被张二察觉已经开始怀疑他。

“可能是心理压力导致出现了幻觉,毕竟你们三兄弟从小到大一直在一起。”

袁晓兰安慰了几句,张二闭上眼睛单手捏着鼻翼,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次回去之后,我也就收山了,总得娶妻生子给我们老张家留个后。”

几句话之后,总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我有很多话想和袁晓兰商讨,但当着张二的面,这些话都无法说出。

“兰姐你能判断出更详细的时间吗?”张二主动回归了话题。

袁晓兰皱了下眉:“短则三四十年,最多不超过百年,没有专业机器的情况下,我也无法判断这些树木干枯的时间段。”

在这棵树边站了半天,不再有其他的线索,我们只好继续前进。

再次闭上眼睛重新找寻水声来源之后,我一睁开眼就一阵膈应。

我们要走的方向,就是张二刚才一直盯着的方向,他说看到张一张三在打架的位置。

有些事情我们都在心照不宣的一起逃避,但却怎么都躲不过去。

“走慢一点,当年那个被开枪射击的东西不知道还在不在。”袁晓兰这次没有再打头阵,而是状若随意的和我并肩站在一起。

看得出来,在张二表现出异常之后,袁晓兰也不敢再将自己的后背面对他了。

张二脸上也闪过一丝疑色,但并没有深究,很自觉的走在了前面。

随着我们的前进,水流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了,而且不知不觉间,连我都无法再听到那种哽咽哭泣的声音了,这种一直揉捏着我神经的声音莫名消失,反倒让我出现了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再往前走了没多远,除了黑灰色的枯木,终于出现了另一种颜色,妖艳的红色。

“这不科学!”张二走在最前,最先发现前方的景物。

一条涓涓流动的河流,水速不快,但却狭长,看不到源头。

河岸两侧,长满了红色的花,直觉告诉我,这种花似乎存在着某种危机,但视觉上带来的强烈冲击,一直刺激着我,像是有某种奇特的魔力,让我的视线不舍得转移。

张二又往前走了几步停下,紧握着双拳:“这里明明有条河,这些树怎么都枯死了,而且树都枯死了,为什么这些花花草草的一点事没有?”

“你认识这种花吗?”袁晓兰从我身边走出去,在张二背后询问。

张二没有转身,只是摇了摇头,似乎还没有从惊骇之中回过神来。

“彼岸花,传说生长于冥界三途河畔的接引之花,叶落花生,花叶永不相见……”

我认真观察河岸边儿上的红花,果然如同袁晓兰所说,所有绽放花朵的植株,都没有叶子。

张二的肩膀剧烈抖动着,喉咙里像卡了什么东西,低吼道:“我想起来了,以前见过一些邪教的老物件,上面有这花的图案,可那不都是传说吗?”

“是传说,但任何传说也不会是凭空捏造,最起码也要有实体实质,才能进行艺术化甚至是神话渲染的加工。”

袁晓兰说的很平淡,但张二的情绪莫名的开始崩溃,颤不成声的道:“那我们现在看到的东西该怎么说,难不成这条河就是传说中地狱里的冥河吗?那咱们这一路走的不就是黄泉路了吗?”

我想绕到张二侧面查看一下他的情况,即便是看到了传说中的彼岸花,也不知道这么激动啊,袁晓兰都说了可能就是个传说的原形,没那么邪乎。

刚想上前,袁晓兰就偷偷给我使眼色做动作,悄悄用手指了指张二,又指了指自己的双眼。

我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张二看到的画面,可能和我们不一样。

没有继续和张二搭话,我和袁晓兰在后边默默站着。

又过了十几秒钟之后,前边的张二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一撸袖子抽出腰间的短刀,迈步往前冲了出去。

“妈的,都是兄弟一场,你们俩要么给个痛快带我一起走,要么就特么的给老子滚!”

张二对着空气挥砍,我和袁晓兰更加不敢靠近,直到最后张二冲到了河边,我再想开口叫他的时候,张二已经一头扎进了河里。

“兰姐,要不要去救他?”

我终究是抵不过内心的善良,不管张二是什么情况,最起码明面看上去还是一个大活人,我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救援。

袁晓兰在我发问的一瞬间就已经向前跑去,但几步之后,却直挺挺的趴在了地上。

“兰姐?”

我起初只以为她是不小心跌倒了,但过去之后,发现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张一死的时候,不也是被一根抬脚就能够到的细绳子勒死的吗?

刚一有这个念头,我的心就开始打颤,张二跳河了,袁晓兰要是再死了,凭我一个人怎么去找到文雅,怎么能带她离开这座山?

“兰姐!你醒醒啊!”

我跪在地上把袁晓兰翻了个个,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她的整张脸已经白的跟张纸一样,我叫了她几声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当我哆嗦着手指慢慢探向袁晓兰鼻翼之后,整个人就呆傻在了原地。

袁晓兰已经没有了呼吸,甚至于我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肌肤,也已经变得冰冷。

“不可能!”

我咬牙低语,即便是死的莫名,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流失掉身体的温度。